「你瘋了嗎,放我下來!」風雅攀著他的肩膀,心疼道.
風寂遠臉色鐵青,兩邊的太陽穴明顯跳動,看來氣得不輕,「好好呆著,我們必須要在十分鐘內走出這個小巷,非易來到前如果被他們找到了,以我現在的身體狀況,我沒辦法保證你的安全,懂嗎?」
「我不要你保證我的安全,我只知道再這麼抱著我跑下去,你的身體會吃不消的!我可以跟著你跑,我自己跑好嗎,我保證一步也不會落下!」她拚命求他,可他始終無動於衷。
「該死的你可以!」他難得失控地咆哮,邊跑邊吼,腰間的傷口已經把他折磨得滿臉都是汗。
風雅頌這時候才發現,原來,在他那雙如墨般的眼瞳裡也會有冒出烈火的時候,可是為什麼要為她做到這個地步,明明自己已經痛得快要瘋了還要堅持抱著她逃生累?
「傻瓜……」
看著他血色全無的臉龐,她的淚忍不住地拚命往下掉,把他胸前的襯衣沾濕了一大片。
這個男人真傻,對待愛情傻,他優秀得明明可以擁抱全世界,卻為了一個拋棄自己的女孩苦苦等了四年;對待友情更傻,他們雖然是夫妻,可不是說好了只是朋友麼,卻在這種十萬火急的時刻緊緊地抱著她不放,甚至不顧自己的性命安全,抱著她的手緊得快要把她全身的骨肉捏碎檬。
這樣的男人,她怎麼可以不愛,怎麼可以說放棄就放棄?
不知道跑了多久,也不知道那些追殺他們的人到底有沒有跟上,風雅頌只是呆在風寂遠的懷裡,被他一路抱著,小巷裡長滿青苔的牆壁不斷地往後退,他的速度和力量也也在逐漸地減弱。
她早已淚流滿面,卻無法阻止這慘不忍睹的一幕,「阿遠,放我下來吧,好不好?」
「聽話……不要出聲……」他用力地呼吸,勉強道。
因為疼痛和勞累,他早就滿臉大汗,蒼白的臉色,蒼白的雙唇,即使他看上去精神抖擻,卻一點生氣都沒有,像極了一個活死人,為了一個要強的堅持,在一點一點地消耗著自己的生命。
風雅絕望地緊抱住他失血過多後冰冷的身軀,生怕他下一秒就會倒下,從此不再會呼吸。
她不懂他的堅持,卻隱隱感覺到他對她的在乎,比自己的生命更濃烈的在乎。
「阿遠——」
終於,她聽見了路非易的聲音。
風寂遠的臉上終於有了絲笑容,路非易飛快地向他們跑來,他的四周總共來了六台車,旁邊各站著四個壯碩的男人,這些人她都認得,全是風家保鏢裡的精英人馬,看見風寂遠抱著風雅頌從窄小坎坷的小巷跑出,立刻蜂擁而上,手裡持著手槍,把那個小小的出口圍得滴水不漏,連蒼蠅都飛不進去。
路非易穿過人牆,衝到風寂遠的跟前,後者會心一笑,伸手把懷裡的人兒放下,讓她穩穩地站到地上,下一秒,他眼前一黑,腰間的傷口突然尖銳地一痛,渾身像是被一股電流擊中,整個人筆直地往後倒。
風雅胸口猛地被一陣強烈的恐懼撞擊著,心快要跳到嗓子眼上了,路非易心裡一緊,冷靜地扶住他墜落的身體,看到他腰間的搶上時,眉頭頓時緊緊蹙起,一旁的兩個保鏢動作迅速地把他放到車裡,一刻也不敢耽擱就發動車子,往市裡最大的醫院趕去!
風雅頌像是傻了一樣,呆在原地一動也不動,眼淚像是缺了堤的壩,一發不可收拾。
路非易看著他們把風寂遠安置到車裡,回頭便看見她一個人站在風中,背對著他,身上的衣服除了有些亂連一絲灰塵也看不見,他小心翼翼地喊她:「風雅……」
她渾身一顫,瞪著震驚的雙眼緩緩轉身,這才看見了她腰間的衣服全是血跡,整個人像是傻了一樣,「他……阿遠他會沒事的對不對……他會沒事的……」
風寂遠的傷很重,而且抱著她跑了那兒長的路,失血量太大,從他的臉色看就能略知一二,如果把這個情況告訴眼前脆弱得如一片鴻毛的風雅,他不保證她會不會立刻倒下。
他小心翼翼地靠近她,毫不猶豫地把滿身鮮血的她納入懷裡,聲音溫柔,連氣息都在他努力的強迫下變得悠然,他不想露出破綻,他只要她相信。
「他受得只是普通的槍傷,不會有事的,放心!」
她渾身都在抖,連說話的聲音都在顫抖,「你沒騙我?」
「我從不騙你!」他點頭,眼神篤定,誠懇。
市內最大的醫院,車子一到醫院的門口便立刻有一台擔架等在門外,十幾號醫務人員從旁等候指揮,風寂遠在兩名男性醫務人員抗抬下躺在了醫院的擔架上,隨後十幾號白衣人員浩浩蕩蕩地進了手術室,隨著手術室燈光的亮起,大概要持續兩個半小時的手術立刻開始。
風連成很快就趕到了,老臉一青一紅的,所有人第一次親眼目睹高高在上的風連成露出這樣的表情,可見,這個兒子對他來說有多麼的重要。
手術室裡,主刀醫生半小時前便接到了命令,這號人物的生死他扛不扛得住,他的下半輩子要怎麼過,就全靠這兩個半小時了,一絲一毫的閃失都不允許,一旁的兩名助手不斷地給他試汗,心裡比任何一次手術都要緊張一百倍。
路非易和風雅頌趕到了風連成早已坐到了手術室外的凳子上,捂著臉沉思,整層樓半小時前就被清空,全層封鎖,如今,整條走廊都站滿了穿戴整齊統一的風氏保鏢,一半是風寂遠的人,一半是風連成的人。
風雅頌突然害怕靠近這個老人,他此刻的心情與當時她等在手術室的門外,手術室裡的院長卻生死未卜時的心情是一樣的,那種痛,不扎到你的身上你是不知道它怎麼個疼法的。
她抖掉了路非易的攙扶,一步步地走近他,淚水一路上都沒有止住,這時候哭得更厲害了。
「老爺,是風雅對不起你!」她猛地跪在他的腳下,嗓音啞得不像話。許久以後,風連成終於動了動,抬眸,滿目瘡痍地看著她,像是一瞬間老了二十年,道:「起來吧,我都聽說了,不關你事!」.
她不知所措地搖頭,連這位老人都不怪她,其實如果他能狠狠地打她一頓,或者罵她一頓,她的心能好過一些吧,如果沒有她,他不會中槍,更不會流那麼多的血。
遠遠地,路非易無奈地看著跪在地上不願起來的風雅,心一疼,對風寂遠的生死竟沒辦法自信地告訴自己,他會沒事的,這麼多年的風風雨雨都撐過來了,區區一個槍傷,不會這麼容易就奪了他的命的。
進行手術的這兩個半小時,醫院這裡,整層樓的人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這時候,手術室的燈滅了,風連成飛快地衝上前去,風雅頌,路非易隨後,「醫生,我兒子現在怎麼樣了?」
醫院滿臉憂傷,唇色都發白了,看著風連成,一字一句道:「子彈我已經幫他取出來了,而傷口太深,且失血過多,能不能醒過來……還是一個未知數……」
「轟——」
全世界坍塌,原來就是這樣的一種感覺!
不知道多久以後,風連成老臉一冷,眼裡迸出了殺氣,路非易及時抓住了他的肩膀,風連成奮力把他甩開,手術室裡的幾個醫生推著風寂遠從手術室裡走出,風連成一聲令下,全場的保鏢站定原位,他卻隨著醫生的腳步陪著風寂遠到了監護病房。
他了無生氣地躺在病床上,從手術室裡被推出來的時候,風雅便看見他了。
濃密的眉毛和纖長的睫毛,好看的雙眼緊閉著,兩片惑人的薄唇白茫茫地閉著,儒雅的臉因為失血過多像是透明的一般,整個人躺著,就像是一個死人。
她無力地靠在牆壁上,連眼淚都快要流乾了。
「傻瓜,風寂遠你真是個傻瓜……」
路非易大慟,走近她,唏噓道:「別這樣,風雅,別這樣!」
她撲到他懷裡,在他乾淨的胸膛肆無忌憚地發洩著心裡的怨和憤,紅腫不堪的雙眼早已沒了眼淚,腰間一大片的鮮血卻無比鮮明地告訴她,是她把他害了,是她讓他變成這個樣子的。
「你騙我……你明明說他會沒事的,你說他會沒事的……」她多麼想回到三個小時前,讓她回到過去,她一定讓自己明白他把她支開的良苦用心,她一定不會擅自從車裡走下來,她一定不會讓他中槍。
路非易癡癡地望著她,心裡大慟,為她,也為生死未卜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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