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壓壓的,連雪都不那麼白了。
風寂遠突然側目,雙目炯炯地看著她,輕聲問:「你還想去邊城麼?」
風雅一愣,再次望向窗外,「這個鐘數了,即使大少爺肯給我那半天假,我也到不了了……天太黑,路太遠,而時間又太短,即使我足夠幸運,能順利到達,可我卻不能保證準時而歸。」
風寂遠突然感到一陣心酸,幽幽地望著她,「開車從這裡到邊城大概要多久?」
風雅頌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看他,連回答也有點手忙腳亂了,「大概四小時吧,入夜了,估計得花上更多的時間。」
「明日的家宴什麼時候開始?」
「傍晚六點半……大少爺是想……」
他立馬發動車子,嘴邊漫開了信心滿滿的笑容,她一下子看得癡了,竟忘了把視線收回。
再細看時,他的笑容早已淹沒在唇角。
風雅心一暖,雙手在肚腹前交握,她感激地看著他,道:「謝謝。」
謝謝你最終還是對我心軟了。
他一向愛乾淨,甚至於到了有點兒小潔癖的程度,她擔心他會不慣,問:「路途遙遠,時間緊迫,衣服不能換洗,你能習慣麼?」
他無所謂地搖頭,依舊是一臉的不苟言笑,「我沒你想的矜貴!」
她突然有種錯覺,彷彿他們是認識了很多年的朋友,彼此遷就,互相扶持,走過很多風吹雨打,始終維持著朋友的關係。
她抱緊了漸漸回溫的身體,在他看不見的角落裡忍不住地一笑再笑。
幸福,原來這麼簡單。
到達邊城院長入住那家醫院時,已是凌晨時分,找到了她入住的病房,她焦急地朝那個方向跑去,風寂遠的腳步清晰,一路緊隨,心裡有些不安,她口中的院長的病情恐怕不妙,意識到這點時,腳下的步伐竟有些不敢繼續往前。
他在害怕……
快到病房門前時,幾位護士神色匆忙地走出,緊接著一名醫生跑著從風雅的身旁經過,她看到了躺在滾動床上的院長臉無血色地被推了出來,在場所有人均是愁容滿面。
她一時間反應不過來,轉身不經意地撞上了風寂遠高大的身軀,
風寂遠穩穩地扶住她,風雅一愣,拚命地追上了,攀著病床,大聲地叫喊著:「院長,院長,你醒一醒——」
一旁推著病床走的護士,問:「您是病人家屬嗎」
她緊緊地握上院長冷冰冰的手,猛地點頭,喉嚨哽咽得再也說不出話來。
「病人病情突然惡化,現在我們要對她進行搶救,你先迴避一下好嗎?」
空蕩的醫院走廊裡愣愣地站著兩個人,風雅站在手術室的門外,風寂遠就站在不遠處,倚著牆壁看她。
須臾,風寂遠走近風雅,道:「先坐會兒吧,沒一兩個小時是不可能出來的!」
「不用了,我就這麼等著可以。」
風雅咬咬牙,抱著雙臂坐到了冷冰冰的地上,靜靜地看著手術室上亮著的燈。
風寂遠無法忍受她這種自殘的行為,把她從地上扯了起來,怒不可遏,「你是在跟誰生氣呢,有好好地凳子不坐,偏要坐地上!」
風雅不想與他爭吵,心裡一團亂,如果不是他在場,她想她早已泣不成聲了,只好順著他的意思,坐到椅子上,什麼話也不說,半晌,他也挨著她坐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