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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63:玉樹臨風 文 / 遠月

    我氣呼呼地坐起來,雙手積蓄力量,正想把他一把推下床的時候,摔一個鼻青嘴腫,看這傢伙以後還敢不敢?但我正想行兇的時候,這傢伙竟然睜開了眼睛,幽幽地看著我,嚇得我忙把手縮了回去。

    「醒了?」他問我,氣定神閒,自然得像我跟他一起睡了十幾年一般,我心頭那把火燒得那個旺盛,他是不是喝醉沒醒?但燈火下,他目光清朗,哪還有半點醉意?

    「你昨晚不是走了嗎?怎麼躺在這裡?」我憤恨地問道。

    「朕的確是走了,只是走到門口又折了回來,朕困了,龍騰宮又離得太遠了,想下個就在這裡睡一宿算了。」某人輕描淡寫地說道。

    「你——你——你怎能這樣?本宮是太妃,是你父皇的妃子,你這樣是大逆不道,違反倫常,要遭天譴。」我指著他,恨不得現在頭頂就來幾聲驚雷,將他劈死在這裡。

    「那又如何?我們又不是第一次睡在一次,上次太妃爬上朕的床,怎麼沒聽你說遭天譴?上次朕也沒有責怪太妃,怎麼太妃許自己為所欲為,卻容不得朕隨意一回?」某人施施然起床,然後整理衣裳,動作優雅閒適得很,我被他噎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朕的手只是摟了一下太妃的腰,太妃的手似乎沒那麼乖哦。」聽到這話,我臉一熱,這死人竟然全知道,他既然知道我的手探進他的胸膛,他怎麼不將我的手拿出來?他既然知道,他還用他的爪子搭在我的腰上?

    「誰知道我那手是不是你硬塞進去的?」

    「太妃,你是不是想多了,朕又不是沒女人,犯得著嗎?相反有些人沒男人,一時飢渴就說不准了,雖然太妃睡姿不雅,手也十分不規矩,不過朕昨晚倒睡得很好的,這有賴太妃,賞賜玉佛一尊,玉如意一對。」

    「誰要你的賞賜,你這死混蛋——」我隨手抓起木枕朝他後背咂去,他這是什麼意思?在我這裡睡一晚,又賞玉佛,又送玉如意,他還真當我是青樓的姑娘,睡一晚留點嫖資?這死賤人。

    「再送太妃一塊玉枕。」北天帆頭也不回,但卻準確無比地反手將枕頭抓住,然後大笑而出,這死人過橋拆板的速度也忒快了吧!這事才剛結束,就這般羞辱我,可惡,真可惡。

    「皇上,柳美人,辰貴人,顧才人她們在碧水宮的門前跪了一晚。」外面傳來李公公低低的聲音。

    「嗯,朕知道了。」北天帆淡淡地說,聲音並不見起伏。我翻身下床,一點睡意都沒有,在這樣特殊的一個夜晚,這傢伙在我這裡呆了一晚,我跟他的關係,日後真是跳到黃河也洗不乾淨了,但不知道是不是這樣的事多了,我也麻木了,並且有時為了震懾君庭威一夥,又不得不跟他保持這種關係。所以被誤會也就誤會了,我也懶得再像以前那樣費盡心思去解釋。

    我步出寢宮,心情雀躍中帶著幾絲擔憂,貪官我們抄家砍頭了,貶官革職的也一大堆,雖然我們這次出手快,下手狠,迅速控制了局面,但這次牽連的人眾,還需要好好善後。就是這皇宮,估計也有大把女人等著他北天帆去安撫,畢竟這次他砍了或貶了自己女人的父兄,面對的事情比我還要多,估計日子也不會很好過,這樣一想,心情就好了很多,只要他過的比我差,那我就高興了。

    第二天一大早,妃子們前來問安,雖然皇后一直保持淺淡的笑容,其它宮妃也恭恭敬敬,但卻難掩氣氛的壓抑。

    顧才人眼睛紅腫,估計昨晚苦了一整晚,柳美人神色慘淡,似乎承受了極大的痛苦,辰貴人昔日光潔的額頭被包紮著,估計是用力磕頭所致,三人都是貼身宮娥攙扶著進來,眾妃表現也不一樣,有人一臉關切,有人幸災樂禍,有人更是裝著一無所知,驚呼三人怎會如此?

    「臣妾見過太妃、皇后,願太妃、皇后鳳體——」顧才人勉強才擠出的那一點笑容,根本掩蓋不了容顏的慘淡痛楚,說著說著淚眼朦朧,聲音帶著哭腔,最後更是說不下去。

    「妹妹的事情,姐姐也都知道了,事情已經如此,顧才人你這樣又是何苦?」皇后溫柔地安慰著。

    「皇后,臣妾就只有這一位兄長,自小對臣妾寵愛有加,爹娘離世得早,兄長如父如母,將儀兒拉扯大,如今被發配到卞城那苦寒偏僻之地,我們兄妹此生已經沒有相見之時,臣妾的兄長一向忠心耿耿,這事定是有隱情。」

    「是呀,皇后,臣妾的爹年紀已經老邁,如今抄家革職,一家人流離失所,無所依靠,試問臣妾又——臣妾為人子女,每次想起,心中淒苦,爹從教育臣妾明禮愛君,斷不會如此,一定是有人陷害。」這幾個女子聲聲哀切,楚楚可憐,但我一點都不為所動,他們的父兄是不是冤枉,我最清楚。

    「可惜本宮只是執掌後宮,根本無權過問朝政,更何況這段時間皇上繁忙,昨天一整天,本宮想見皇上一面也未得,實在沒有辦法。」燕楚靈歎息道。她話落,妃子們的目光都有意無意朝我瞄來,皇后她無權過問朝政,但我能。皇后想見皇上一面未得,而皇上昨晚宿在我的宮室,燕楚靈還真行,她還嫌宮妃們對我的怨氣不夠濃?

    「本宮執掌龍符,替皇上分憂是本宮的分內事,如今皇上決心肅清朝廷的歪風邪氣,本宮不能阻撓,也不應該阻撓,從下面呈上的證據,你們的父兄的確是貪贓枉法,這次抄家砍頭的官員,不在少數,並且有很多是朝中要員,你們的父兄能保住性命,已經是皇上格外開恩了。」

    「如果本宮再提這事,我怕皇上一怒之下,就不僅僅是貶官革職了,你的父兄犯事,皇上並不遷怒降罪於你們,已經是皇恩浩蕩,萬一皇上知道你們並不體諒他的苦心,一怒之下,打你們進冷宮,那你們這一輩子就完了,本宮雖執掌護龍司,但手下的官員觸犯了國法,皇上一紙詔書,也是砍頭的砍頭,革職的革職,本宮不能維護,也不應該維護,很多事情,本宮也無能為力。」

    「不過你們的家遭逢此等變故,心情本宮理解,畢竟是骨肉親情,這些天好好調養身體,不需要前來問安,別的不要多想了,本宮這裡有三串佛珠,有凝神靜氣助睡眠的功效。」我站起來,分別替她們戴上。

    「本宮也只能做這些了,旁的實在是無能為力,你們也都退下吧。」我歎了一口氣說,眾人默默退了出去,柳美人雖然臉色依然蒼白,但悲色已經減退了不少,眉眼的怨憤之色也淡了。

    今天的早朝持續的時間很長,用午膳的時候,軒兒才下朝過來,他向我描述昨夜的驚心動魄,跟我講述各地百姓當晚殺雞宰鴨放鞭炮的熱鬧,也跟我說了今天早朝的暗流激盪,朝政的動盪不安。

    聽得我的心起起伏伏,聽到開心痛快處,拍掌歡呼,聽到緊張處,呼吸都幾乎停止了。

    「這次我們肅清了浮出水面的貪官,但還有一些隱藏得好,掩飾得好的,我們還沒有揪出來,這次我們勝在動作快,下手狠,局面暫時是控制在我們的手裡,但就怕日後這些餘孽死灰復燃,聚在一塊打我們一個措手不及,所以那些貶官革職之人,一定要密切關注他們日後的動靜,尤其不能讓君庭威有所利用。」我低聲地說。

    「嗯,軒兒會處理的,姐姐放心。」看到軒兒晶亮的眸子,我笑著點了點頭,軒兒離開之後,我去看了看我的菜地,都有好些日子沒來了,好在宮娥們替我打理著,依然綠油油的一片,看著心情舒暢,我愜意地躺在附近的草地上,看著天上的悠悠白雲,心情好到了極點。

    晚上北天帆的賞賜竟然真的送來了,玉佛一尊,玉如意一對,還有玉枕一塊,這死人忙成這樣,竟然還記得這事情,我恨得牙癢癢的,恨不得將這些東西砸碎扔出去,但最後還是捨不得,都是好東西,他送我就收,要不還真虧了,他把自己當嫖客,那是他的愛好,我管不著,這樣一想,這玉佛怎看怎慈祥,這玉枕怎看怎晶瑩剔透。

    在我們護龍司和北天帆共同努力下,我們平穩地過渡了這次大變動,而朝廷風氣也煥然一新,北天帆大力發展商業,減輕賦稅等一系列新政得到新上任官員的支持,迅速在各地開展,我們都賭贏了,無論是他,還是我和軒兒,都算是真正掌權了,如今護龍司換上的都是我們手下的親信,是我們一手提拔上去的,誰也不敢在小覷我們孤兒寡母的。

    自這天之後,北天帆連續兩三個月不曾出現在我眼前,聽說白天這傢伙經常在御書房與群臣商議新政,努力破除層層阻撓,致力推翻北國積累下來的陋習,並且興建堤壩貯水,不分門第提拔人才,出身寒門,有才華者振奮不已,聽說晚上御書房的燈火徹夜不滅,他都在批改奏折。

    這傢伙似乎還真是勤勉,並不像是裝的,不知不覺對這傢伙有些改觀。

    「想哪個男人想得那麼出神?」溫柔但帶著微微挑釁的語調,清朗如月的眸子,某人突然玉樹臨風般出現在我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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