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依舊在下?這園子裡的青石板路卻沒有積雪?顯然是被人掃過了?楚檀畫見這院中俱是碧葉不凋的長青竹節?除此之外?別無他物?這還真是名符其實的竹館了」
那水亭正在竹林掩映之間?這已是冬日裡最冷的時節了?那湖面卻未曾結冰?紛揚雪花落在上頭瞬間就消失在水面之上?雪蓋在竹葉之上?積的厚了?才會無聲落下」
楚檀畫一步步走過去?心裡頭卻在猜測?這人愛竹?可行事作風卻跟這四君子之一的竹一點兒關係都沒有?也忒藏頭露尾了?簡直就是在搞神秘主義?這會兒她都到了跟前來?還背對著她站著不肯轉過來?所以楚檀畫走到水亭外頭就不肯走了?她不肯進去」
她一停下來?給她撐傘的冰兒也停了下來?然後詫異的瞧著她」
楚檀畫瞇眼微微一笑?面前的人就在四五步之外?雖說是換了一身衣裳?但是那背影她卻是認得的?而且這個人她是這輩子都不想再見的?偏偏今兒要見她的人是他?當下淺聲一歎?望著那一襲黑衣的男子笑道:「白公子?一去經年?別來無恙啊?」
這負手而立的黑衣男子正是白朗?想來上一次見他?還是楚檀畫剛大婚不久的事情?距離現在已經有十年了?這白朗在她的印象裡一直是個翩翩如玉的公子形象?沒想到這西域的公子哥一別十年?當年的一襲白衣變成一襲黑衣?如玉的臉上稜角分明?也成了個俊美無雙的男人」
「一別十年?一言難盡?只是?楚三姑娘也變了許多啊」」白朗淡淡一笑?走上前來在楚檀畫面前站定?見有雪花飄落在她肩頭?便伸手拂去?結果一掃眼?見她鬢邊也有雪花落在上頭?微微沉眸?便也要伸手替她弄掉」
楚檀畫微微皺眉?歪頭躲掉了他的手?然後走進了水亭裡頭?與白朗保持了一定的距離?才淡聲道:「白公子?我是變了許多?但是有一點沒有變?就是我從前是安冉燁的女人?現在還是安冉燁的女人?你請我來?是敘舊的話我沒有意見?若是你還有別的心思?只怕我不能滿足你?你也沒辦法得到你想要的」」
白朗彎眉淺淺一笑?將伸出的手收回來?對著冰兒冷聲道:「你退下」」
等冰兒走了之後?這竹影水亭之中?就只剩下白朗與楚檀畫兩個人了?就聽見白朗笑道:「三姑娘當年俏麗活潑聰慧無雙?如今口舌又這般伶俐?要知道?在下最喜歡和俏皮又聰明的女人交朋友了?因為這樣就會特別有意思啊?在下今日請三姑娘來?絕無冒犯之意?至於姑娘說的敘舊?三姑娘的意思是?是要談一談當年在夢覃樓裡發生的一切麼?若是姑娘喜歡談願意談的話?在下奉陪到底?」
「你——」楚檀畫有些惱怒?這個白朗不是表面上看著這麼簡單的?自己一直輕看了他?當年他能從狐狸和她手中摳走那一百兩黃金來看?就是個不簡單的人物?不過她當年以為此生再也不會見面了?因此也不把此人放在心上?可如今沒想到這人居然把她擄來了?而且談吐說話之間壓根兒不亞於狐狸?也是斷章取義的叫人生氣?只是對狐狸生氣不起來?對他卻是可以生氣的?「當年的事你不許再說?一百兩黃金我已付清?我又不欠你的?你怎麼還要說?」
白朗聽到這裡卻忍不住笑起來?眉眼柔和的像冬日裡難得的陽光一般:「在下是個商人?在商言商?一百兩黃金三姑娘已付清這是沒有錯的?可是若論情義?姑娘欠在下的」」
楚檀畫現在已經很生氣了?生氣於此人的糾纏不清?當下沒工夫再跟他維持什麼好形象了?於是沒好氣的道:「我欠你什麼了?」
白朗伸手拍拍自己的心口?眸光灼灼閃耀:「姑娘當時酒醉?可在下是清醒的?姑娘強吻在下是不爭的事實?三姑娘拿走了在下的心?十年未曾歸還?這不是姑娘欠了在下的麼?」
「你這是強詞奪理?」楚檀畫咬牙?要不是她尚有一絲理智在?早就一包藥粉撒過去了?她要毒死這丫的?讓他再胡說?
「三姑娘當時酒醉的樣子在下至今未忘?那是在下這麼多年?這一輩子見過的最好的場景了?當時在下的心就許給了姑娘?只是那段日子在下俗務纏身?沒有時間來追求三姑娘?所以只能仍由姑娘跟著三王爺去了?如今居然做了皇后?不過沒關係?在下已將瑣事都處理完了?所以才第一時間出來找尋姑娘?在下要把姑娘找回來?不只是敘舊?要進一步的接觸?不過具體到什麼程度?就需要姑娘跟在下配合了?」白朗一笑?「幸而三姑娘好找?冰兒帶了人這麼快就把姑娘帶來了?哦?對了?姑娘不要撒毒粉?在下知道姑娘毒術了得?只是對在下那些都是沒用的?而且姑娘已經中了在下的竹青毒?只要姑娘不動怒?這個毒只會慢慢侵蝕姑娘的記憶?不會要了姑娘的姓命的」」
「你——」楚檀畫大怒?可在生氣的同時就感覺到了心口一陣疼痛?喉頭一陣腥甜味?她扶著亭柱慢慢坐在地上?硬是把那湧上來的血吞了下去?壓製出臟腑血氣翻湧?知道這白朗所言句句屬實?當下不敢再生氣?只是眸間驟冷?坐在地上望著白朗道?「你這個卑鄙小人?枉我還錯當你是個君子?你乘人之危?你不得好死?我要是得了自由?非得殺了你解恨不可?」
此人下毒之無聲無息更勝於冰兒?楚檀畫這回算是明白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這句話的意思了?為今之計?只能忍下這一時的怒氣?待有機會時再行發作?幸而她身上稀奇古怪的藥不好?雖說解不了這什麼詭異的竹青毒?但是要逃出去還是可以做到的?而且只要給她一點點時間?就算是現配也是配的出來的」
白朗眸中卻有心疼擔憂之色?他蹲下來?掏出純白的絲帕替楚檀畫擦掉唇角的血跡?卻被楚檀畫一手推開?然後站起來離他遠遠的?白朗只得一歎:「三姑娘?在下不想這麼做的」在下不卑鄙?三姑娘何苦非要與我敵對要殺了我呢?在下只是想跟姑娘說說話?讓姑娘把在下的心還給在下?或者姑娘把你的心給在下十年?十年之後若你還要離開?在下不會攔著你的」在下是個商人?在商言商?這樣誰也不吃虧嘛?」
「你放/屁?」楚檀畫這會兒不能生氣?她罵完之後只能深呼吸讓自己淡定下來?幸而她還能迅速的冷靜下來?眼前這個男人的難纏她是知道的?而且城府之深不是一般人可比擬的?他下的毒見她吐血他自個兒倒是擔心起來?而且那擔憂不似作偽?所以說白朗想事兒跟一般人還真是不一樣?他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有原因的?而且?所圖非淺」
眼下逃是很難逃掉的?誰知道白朗還會對她下什麼毒呢?萬事皆不重要?最重要的是要保住自個兒的姓命才是要緊?如若不然?就算逃出去沒有解藥也是枉然?而且白朗是西域人?這西域的毒千奇百怪的?楚檀畫研究了這麼多年也不過只知道個三四成而已?所以她不能輕舉妄動?何況白朗自個兒都說了?他是個商人?在商言商?他只要她陪伴十年而已」
雖說這真是個狗屁話?但是白朗說的認真?這或許也不失為一個機會?若是楚檀畫順從他的話?或許還能把毒先給解了?再圖良策」tusf」
何況人家是有備而來?她是毫無防備?只好見招拆招了」
楚檀畫這會兒雖心急如焚?可是也不得不淡定下來?心裡頭的主意想定之後?她就記起白朗方才說的話了?當下望著他道:「你方才說這竹青毒會怎樣?會慢慢消去我的記憶?那我不是就變成傻子了麼?你要一個傻子還有什麼用?」
白朗一笑走到她面前?眸底隱有情意流轉:「在下怎麼捨得三姑娘變成一個傻子呢?竹青毒要剔除的只是不屬於三姑娘本身的記憶罷了?它也不同於三姑娘所理解的毒?也可以理解為一種毒蠱?就是三姑娘會忘了從前喜歡的人或東西?在竹青毒完全溶解的那一刻?三姑娘就會成為一個全新的人?到時候?姑娘會愛上在下的」」
楚檀畫閉眸?再睜眼時眸中清冽無比?冷聲問道:「需要多久溶解?」
白朗露齒一笑:「三個月」等到春暖花開的時節?姑娘就能與在下雙宿雙飛了?」
次奧?楚檀畫忍不住在心裡罵了一聲?這是什麼毒啊?怎麼就跟七年之癢似的?傳說人在第七年的時候全身的細胞就會完成所有的新陳代謝?就像換了個新人似的?怎麼這竹青毒比這個新陳代謝還厲害?三個月就能剔除掉她的記憶?這真是要了命了?
她要是有幸逃出來?非得閹了這廝不可?
「這個竹青毒?有沒有解藥?」楚檀畫幾乎是咬牙問出來的」
白朗淺淺一笑:「我沒有把解藥帶在身上?在下覺得用不著」」
楚檀畫聽了這話心裡鬆了一口氣?有解藥就好?有解藥就好?沒有還得做?她沒有方子還做不成?只要有解藥?遲早她會拿到的」
「我有些冷?我還想喝熱水?你既然說你喜歡我?那你就是這樣對待你喜歡的女人麼?」到底身體裡有不乾淨的東西?楚檀畫方才氣血翻湧?這會兒就想找個暖和的地方呆著?這水亭裡冷得很?她來的時候手爐都丟在馬車上了?站在這裡說了一會兒話才發現人在不生氣之後就會覺得冷?不管發生什麼事兒?先暖和了再說-」
出解氣年」楚檀畫冷冷的說著這話?白朗卻是一喜?忙指著前頭那一大叢桂竹之後的院落道:「那裡便是在下的院子?已經為三姑娘備好了一切?就等著三姑娘過去呢?」
楚檀畫無視他的笑臉?冷冷的邁步出了水亭?走進雪中?雪下的挺大的?很快便落滿了肩頭?她也懶得去管?方纔還在說冷的人?這會兒倒是心思游移?懶得去管雪落滿身了」
白朗跟著出了水亭?輕咳一聲?冰兒忙從藏身之處走了出來?將手裡的黃油紙傘遞了過去?原來她沒有走遠就在一旁候著?白朗看也不看她一眼?直接拿過黃油紙傘就追著楚檀畫而去」
冰兒抿唇?在後頭默默跟著」
楚檀畫在前頭走?忽而頭上方出現陰影?抬眸一看?那傘面上都畫著兩三株竹子?她微微皺眉?不用轉眸都知道白朗在給她撐傘」
她當下便冷淡的那傘推開?然後緊走幾步與白朗拉開距離?白朗見她一身的雪?有些心疼?忙又趕了上去?如此幾次三番的被拒絕?白朗便有些不舒服了:「三姑娘?你這樣會生病的」」
楚檀畫頭也不回的繼續走?連眼皮子也沒抬起來:「我沒有你想的那麼嬌弱?你都能狠心下毒防我?就不要這樣假惺惺的裝作關心我了」」
白朗這會兒百口莫辯:「三姑娘?在下不是防你?在下是希望與你重新開始呀?至少?在下是想留你在身邊?」
楚檀畫聽了這話?突然停下來?赫然轉身?定定的瞧著他道:「有你這樣留人的嗎?」
白朗看著面前的女子?靜默半晌?低低一歎:「三姑娘?你自小與三王爺定親?就從沒有接觸過別的男人?你怎麼就知道你不會再愛上別的人呢?你怎麼就知道三王爺是對你最好的男人呢?你眼裡從始至終就只有一個三王爺?可老天爺卻安排在下出現了啊?又安排在下與三姑娘相遇了啊」——三姑娘?你不該故步自封?你該多多試一試的?也許你會發現?有人比他更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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