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壽宮中,太后正逗著瑩萱小公主,周太監走到跟前回道:「太后娘娘遠見,皇上還真把林姑娘給接來了,昨兒個下的旨封了關雎宮黛妃,這會兒正在養性殿的東暖閣呢。」
「哦,這孩子手腳真快,就知道他不會放過那丫頭,靈兒拐彎抹角的打聽時,哀家就明白了,那丫頭是個敏感的小人,只盼著泓兒能真心待她。」
「皇上親自去接,還能不是真心?」
太后歎了口氣說道:「皇上的真心,能維持多久,憑著哀家和她母親的昔日情份,可不能讓她有半點委屈啊,叫他們把這宮裡收拾收拾,瞅著有點亂,只要瑩萱一來,就甭想清靜。」
周太監親自看著宮女太監們速度整理著太后的寢宮,太后招手叫蕊芯到跟前來,說道:「去庫房撿些清雅別緻的首飾,玩意來,關雎宮沒建好,還以為要過些日子呢,也沒提前預備下,一會兒黛妃來請安,別叫哀家丟了面子。」
蕊芯答應著去了,周太監聽見太后囑咐,忙過來身邊說道:「奴才估計,黛妃娘娘一時半會兒的不能來給太后請安,聽養性殿的王總管說,黛妃是皇上抱著進宮的,人進了東暖閣還昏迷不醒,這會兒四五個太醫都在那候著呢。」
太后皺起眉頭,是激動的暈了過去?那日瞧著小丫頭也不像是貪圖富貴的人啊,一邊想著已經站起身來,說道:「咱們瞧瞧去」宮女們連忙上前為太后著裝,太后坐著暖轎晃晃悠悠的往養性殿走去。
黛玉始終昏迷不醒,水泓又發著脾氣,把幾位太醫嚇的只在角落裡小聲商量著脈案,明明只是吐了口血,以脈向來看並無生命危險,雖然還是很弱,可是已不像先前那般凌亂,為何就是不醒來呢。
請示了皇上之後,方醫正大著膽子朝黛玉的手指上紮了幾針,按說十指連心,這樣的疼痛常人很難忍耐,而黛玉僅是微微蹙眉,水泓見擠出來的血都是暗紅色的,忙道:「黛妃手腳冰涼,你們還放她的血。」
冰湖見水泓已經急的亂了章法,連這些起碼的常識都忘記了,而且太醫不敢再動手,忙上前說道:「皇上您細看看,娘娘的血都不是鮮紅色,正是血液淤積引起的經絡不通暢才有的顏色。」
冰湖剛剛開言,水泓已經反應過來,關心則亂,連原有的冷靜都消失不見了,閃開身子讓太醫繼續處置,眼看著放了小半碗的血,黛玉還沒有甦醒的跡象,水泓急了,抓著方醫正的胸口抵到牆上,問道:「在瀟湘館你是怎麼說的,不是說沒事嗎?黛妃怎麼還不醒來?」
水泓一鬆手,方醫正貼牆滑到了地上,連忙跪好說道:「回皇上,按脈向看並無大礙,只是娘娘為何直到現在都不醒卻不得而知,臣,臣再用用別的法子。」
雪雁一直守候在黛玉身邊,看水泓急的樣子,心裡充滿了感動,怪不得沐公子知道姑娘要和寶玉成親,冰湖還伴隨在左右,自從大覺寺見了第一面,皇上恐怕已經對姑娘起了愛慕之心,貴為皇上,身邊高手雲立,有什麼事辦不成的呢。冰湖那日驚慌失措的離開賈府,原來是給皇上報信去了,難怪聖旨來的那麼快。
眼看著姑娘一點生氣都沒有的躺在床上,雪雁什麼都做不了,只是流淚。姑娘為什麼就是不肯醒來呢,總不會是被賈府的人給氣的吧。
雪雁心中一動,跪起身子說道:「請皇上摒退左右,只留冰湖一人,雪雁有話要回。」
水泓一揚手,太醫和宮女太監魚貫而出,雪雁輕手輕腳的下得床來,跪到了水泓面前,水泓坐在黛玉身邊,握著她冰涼的手,看著她蒼白的容顏,又給黛玉掖好被子,才轉頭對雪雁說道:「你起來回話吧,連驚帶嚇的,把事說明白就好。」
雪雁謝過聖恩才站起來,將發生在榮禧堂和瀟湘館的整個過程講述了一遍,又道:「後來發生的事冰湖未必清楚,雪雁想賈太君和寶玉的雙重打擊,才使得姑娘寧願睡著,也不願醒來面對現實。」
如果沒有他從中橫插一腳,黛玉今天或許還是一個十分快樂的待嫁新娘,水泓揚起頭,緊抿著唇,對自已的魯莽有些自責,該早些亮明自已的身份,讓她有些心理準備的,給她些暗示就好了。
放過血的黛玉臉色愈加的蒼白,連氣息都越來越弱,水泓叫進太醫來說道:「冰湖取來了補血的方子,正好給黛妃用上。」
方太醫忙道:「已經熬上了,過會兒就能用,皇上放心吧。」
一碗藥餵進去,雖然灑了些,還是起了作用,臉上有了些血色,水泓將黛玉的手放進懷中暖著,情不自禁的掉下一滴淚,身為一國之君又怕被臣子看見有**份,連忙擦掉,連做幾次深呼吸恢復了情緒。
這時,宮人回報:「太后駕到。」
水泓一驚,消息傳的好快,母后這麼快就知道了,黛玉進宮前後發生的事絕不能讓母后得知,母后就是一個把承諾看的比生命還重要的人,若是得知他使了手段,才把黛玉接進宮來,一定會罵死他的,罵死事小,黛玉清醒過來,要太后做主,可就要他的命了。宮裡上上下下的誰人不知,皇上最孝順,從來不做違逆太后的事。
水泓穩穩自已的情緒,率先出去迎接太后,太后似笑非笑的望著水泓,一直進了東暖閣,剛進屋就聞到了一股藥香,再一看,黛玉就躺在對面床上,面無血色。
「泓兒,這是怎麼回事?」太后坐在床邊,問道:「玉丫頭病了嗎?」
「是,太醫說她身子單薄,這會兒才睡穩了。」
太后望著兒子,泓兒在這點上比他父皇強多了,喜怒不形於色,連說謊都讓人感覺不出來,若不是早得了消息,還真以為黛玉是睡著了。
「連母后也哄,這丫頭是三天三夜沒睡覺嗎?從賈府到皇宮,顛簸了一路,她倒睡的熟。」
水泓被太后揭穿,當著眾人的面也覺難為情,太后瞧著水泓身後的太醫說道:「個個都是國之聖手的,就這麼干看著沒辦法?」
方醫正等連忙跪下請罪,太后吩咐道:「將黛妃挪到哀家的西裡間,哀家親自照看,這裡是皇上批折子見外臣的地方,人多嘈雜,根本沒法好好休息。」
身邊的人雖然答應著,卻不敢真正的動手,眼睛齊唰唰的望向皇上,水泓說道:「兒子可以自已照顧的,母后就別…」
「你一個大男人,懂得什麼,也不方便,況且如今還不是你的黛妃呢,母后與她母親私交甚好,交給母后吧,你在這裡橫眉立目的,太醫有話也不敢說,再耽誤了。」
水泓是有顧慮的,黛玉一旦醒來,第一眼瞧見的是太后,哭訴起來,太后必定怪他不懂得憐惜女孩,天知道他並不想真正的傷害到她,可太后的話也有道理,養性殿畢竟不方便。
泓兒在遲疑,太后望著兒子,這孩子對玉丫頭動了真心嗎?怎麼一眼望去全是擔憂的神色呢,雖然和她說著話,眼睛卻時不時的看黛玉一眼,這在以往是從來沒有過的。
雖然兒子在起居薄上搗了鬼,但太后心裡有數,還用看薄子嗎?看那幾個嬪妃的臉色就知道,皇上有多久沒召見她們了,一個個如花似玉的,怎麼就是進不了皇上的眼,太醫說皇上最近上火,食之無味,焉知不是該發洩的沒有發洩出去的結果。
太后有些擔心,玉丫頭是個好孩子,只是看著身子單薄,泓兒又正值壯年,這小小的身子能否承接雨露之恩還要另說,萬一專房之寵,嬪妃們必定又來鬧她,不如先把黛玉接到身邊,灌輸些思想,這樣才不會引發後宮之亂。
太后勸道:「你這孩子,連母后也信不過,這黛妃住母后那還能丟了不成,況且她也算是我的媳婦,在一起增加些感情也好,還能聊聊她母親的事,你就成全了母后吧。」
太后說到這個份上,水泓只能依從,宮女們正要動手,水泓一把推開,上前輕輕的將黛玉抱在懷裡,雪雁連忙蓋上被子,水泓一路抱到了車裡,親自護送到了慈壽宮,下車又親自抱著進了西裡間。
太后也進來了,裝著冷冷的聲音說道:「母后把你養了這麼大,也沒見你這樣用心過,這黛妃和你見過幾面啊,就這樣抱來抱去的,也不怕失了皇上的身份,你那胳膊不疼嗎?聽說從賈家出來就一直抱著的。」
水泓心裡清楚,母后是故意這樣說的,回敬道:「父皇不是也抱過母后嗎?那會兒母后肚子裡還有溢,比黛妃重的多,父皇也沒嫌累。」
這小子!還揭起短來了,看這丫頭醒了你來不來求我,看著躺在床上的黛玉,太后說道:「這丫頭怎麼挪來挪去的還不醒,她是怎麼了。」
水泓的眉頭越皺越緊說道:「在賈家的時候,就暈過去了,剛才連手指都紮了,也放了小半碗的淤血,怎麼就是沒反應呢,可讓人心焦死了。」
太后一語道破:「這丫頭是不願意醒吧!她有什麼心事嗎?」
水泓害怕被母后問出什麼來,忙道:「兒子那裡還有好些奏折要批,黛妃就交給母后了,晚間再過來。」
望著水泓逃也似的背影,太后更加納悶,泓兒在緊張什麼,玉丫頭不會真有什麼心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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