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全文字更新次日,天才蒙亮亮,一抹身影從藍俯的側門進了綠綺軒。97全文字更新。請記住本站
而南街的宜雨軒,辰時一過,也迎來了二位貴客。
前廳處,顏氏看著大馬金刀坐於左右兩側的丰神俊郎的男子,有一瞬間的驚愕。她是如何也不會想到,沈于飛與褚季行會在這個時候上門,更想不到,他們每人拿出了一張二十萬兩銀子的銀票。
「三爺,五爺,這如何使得!」顏氏經過最初的驚愕後,很快便鎮定下來,連連客氣推拒。
沈于飛端了手裡的茶盞,眼角撩過站在顏氏身側的藍雨薇,勾了勾唇,笑道:「太太不必客氣。三小姐與鶴軒很快便是一家人,鶴軒不方便的事,我們做兄弟的,理應代勞。」
藍雨薇一怔,便想起昨夜林鶴軒的那句,我不能。是了,他不能,他礙於容二奶奶,礙於林家,他不能讓人指責妾尚未進門,他便有寵妾滅妻的趨勢。五十萬兩銀子,當初迎娶容氏怕也沒這陣仗!但是沈于飛和褚季行可以。他們與林俯無從瓜葛,有的只是與林鶴軒的一份情面。
思及此,藍雨薇上前一步,福身行禮,「如此便謝過三爺、五爺。」
沈于飛與褚季行相視一笑,左右只不過是一場戲,但卻人人都將它當成真的來演。這般的功夫,只怕德雲班的名角秦明月也得喊他幾人一聲「師傅」!
「三小姐客氣了。」沈於飛起身道,「性命攸關之事,沒有什麼比人命更重要的!」
藍雨薇低垂的眉眼便蹙了蹙,這話好熟悉!是沈于飛自己的意思,還是林鶴軒委婉的回答?
「這樣吧,湊足了銀子,我們就去贖燁哥兒,免得夜長夢多。」褚季行朗聲道。
藍雨薇點了點頭,將二人遞上的銀票用一個錦袋裝了,貼身收好。「八妹妹那邊,不知道三叔準備得如何了?」藍雨薇回身對一側侍候的夏蘭道:「你去趟三老爺那,打聽下,看三老爺準備得怎樣了。」
「是,小姐。」
夏蘭領命退下。
藍雨薇見著顏氏神色不好,於是勸顏氏回房休息。顏氏因心念著燁哥兒的安危,精神已是極度崩潰,勉強才撐著出來與沈于飛、褚季行見禮,此刻也沒堅持。由著珊瑚、珍珠侍候著去去了後院的佛堂,為燁哥兒念佛禱告。
一待顏氏離開,沈于飛使了個眼色給藍雨薇。藍雨薇會意,小聲叮囑了含雁幾句,含雁點頭走到門口將在門外侍候著的翠菊和鈴蘭打發去做別的事,她則坐在廊簷下,目光警覺的盯著四方。
「三小姐,為何不與二太太言明?」沈于飛不解的道:「我看二太太神色極為不好,可要派人去請了大夫來。」
藍雨薇自失的一笑,為什麼不跟母親講明?因為她想讓母親砌底的認清楚大房三房的嘴臉。因為一旦顏氏的表現稍有不妥,便會讓狡詐如狐的大房和三房查覺,做出反應。她不能允許,她一定要讓他們記住這個痛!如果經過這件事,大房與三房還賊心不死,那就只能趕盡殺絕!
「三小姐!」
藍雨薇回神,迎了沈于飛道:「我不想讓那邊起疑心,只有騙過了母親才能騙到其他人。」
沈于飛默了默,是了,只有騙到顏氏才能騙到其他人!然,要看著自己最在乎的人受盡謊言的折磨也是很痛苦的吧!不由便微微撩了眼打量藍雨薇,在看到藍雨薇眼底眉梢的擔憂後,心底便長長的歎了口氣。
好在,使去打聽消息的夏蘭很快的趕了回來。
「小姐,三老爺那邊塗姨娘的兄長來了,怕是還要耽擱些時間。」
藍雨薇點了點頭,塗氏的兄長,塗善春據說早先幫著藍利盛打點生意,後來自己另起爐灶,做得也頗為有聲有色。這個時候,做為親舅舅,來探望,出出主意也是應該的。只是……藍雨薇蹙了眉頭,三房不可能連區區十萬兩銀子都拿不出,除非……
「三姐姐。」
一聲清脆的嗓音,打斷了藍雨薇的思考,猛的抬頭,便看到藍婉美紅腫了雙眼帶著丫鬟桃紅、竹青走了進來。
「六妹妹!」藍雨薇不由自主的便撩眼去看沈于飛,卻見沈于飛正適時的端了茶盞,低頭淺啜,似乎眼前出現的這個人根本就不曾相識。藍雨薇收了目光,將藍婉美迎了進來,「你怎的來了?可是三叔叔那邊……」
「我這有些有首飾。」藍婉美示意桃紅上前,打開那個朱紅桃木盒,剎那間掠起一片珠光寶氣。藍雨薇一怔,藍婉美已輕聲道:「因著八妹妹也出事,所以東西我是分成兩份的,一半折給八妹妹作贖金,一半給燁哥兒,雖說少了點,可總算盡了我做姐姐的心意。」
……
稍傾,藍雨薇才算是回過神來,連忙將盒子一關,遞回藍婉美手裡,道:「謝謝六妹妹,只這銀子已經不缺了,適才三爺和五爺每人借了二十萬銀兩,再將父親留下的字畫古董什麼的典典當當,也差不多了。」
藍婉美聞言,才似突然發覺廳中多了兩個人似的,連忙斂身對沈于飛和褚季行行禮,「見過三爺和五爺。」
沈于飛淡淡的撩了撩眉頭,道:「六小姐不必多禮。」
藍婉美垂了眉眼,示意桃紅收了盒子,溫婉道:「即是如此,妹妹便收了。三姐若是需要千萬別與妹妹客氣。」頓了頓又道:「不管怎麼說,我們始終是親人。」
藍雨薇感覺後心處生起一股寒涼,卻不得不虛張了笑臉道:「六妹妹說得是,我們是親人。我又豈會與妹妹客氣!」
藍婉美福身一禮,「即是如此,我便不耽擱姐姐做正事。父親許是也快來了。」
「我送你。」
「姐姐留步。」藍婉美托了藍雨薇的手,輕聲道:「姐姐招待三爺、五爺才是正理!」
藍雨薇便順勢站住了腳,令了含雁送藍婉美出門。
藍婉美一走,屋子裡的人齊齊的長透了口氣,這是唱的哪一出?
褚季行意有所指的看著沈于飛,笑道:「俯裡六小姐到是個純孝之人。」
藍雨薇便見沈于飛挑了挑眉頭,一臉的不屑,可到底是出身名門,即便不屑,嘴裡也不曾說出難聽的話。
「五爺,我家六妹妹可是個聰明的。」藍雨薇接了褚季行的話道:「將來還不知道誰家的爺福呢!」
「是,那是!」褚季行連連點頭道:「有福,有福的!」
好好的話說出來怎麼都帶了股說不出的味道。
藍雨薇垂了眉眼,掩下眼中的笑。
才送走藍婉美,卻迎來了大房的藍利成與藍華言兩父子。
「三爺、五爺。」
雖是年長,但身份擺在那,藍利成與藍華言同時上前與沈于飛、褚季行見禮。二人淡淡的回以一禮,「藍大老爺,藍大爺。」
藍利成與藍華言並不知曉沈于飛和褚季行是來送銀票的,只當二人是來幫忙,彼此間心裡都甚是忐忑,只恐荊國公俯托插手。是故,才剛坐下,便頻頻使眼色給藍雨薇,示意想借一步說話。
藍雨薇只作不見,待下人奉了茶後,才道:「大伯,大哥,三爺和五爺是送銀票過來的。」
藍利成與藍華言一個怔愣,送銀票?
面對藍利成與藍華言的疑惑,沈于飛只微微的挑了挑眉頭,擺出一副,正是如此的神情。
藍利成與藍華言匆匆的對視一眼,在彼此眼中看到了驚懼亦看到了不安。驚的是沈于飛與褚季行的行為代的表是什麼?不安的卻是這銀票還能要嗎?躊躇良久,最終還是由藍利成開口。
「三丫頭,若是不夠,我們大傢伙湊湊,怎好麻煩三爺和五爺!」
「大老爺客氣了。」沈于飛適時的接了話,淡淡道:「昨夜鶴軒找到我二人,說是二太太打算賣宅子和鋪子,他有心,卻又不想讓容二奶奶難過。是故,才托了我兄弟二人一個情面。」
藍利成一迭的點頭道:「二爺是個重情的人。」
沈于飛淡淡的笑了笑,道:「三小姐過了門,我們也是要喊聲小嫂子的,這銀兩權當是我與季行的賀禮吧!」
別說是藍利成、藍華言,便是藍雨薇都被他這話給弄得不尷不尬的。只藍利成與藍華言卻是暗自揣測著沈于飛與褚季行不知拿了多少數來!
「三爺客氣了。」藍利成嚅嚅著,卻只能來回的說這麼一句話。
藍華言則是神色一冷,續而道:「怎的,三叔叔還沒來?」
「許是在籌銀兩吧!」藍雨薇淡淡道。
藍利成與藍華言聽得差點「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區區十萬兩,二房會拿不出,需要籌?許是覺得一個丫頭片子不值這些銀兩吧!
沈于飛與褚季行略坐了坐,便起身告辭了。
屋子裡的人連忙起身,送他二人出門。
「三小姐,有什麼需要幫忙的,使人來說聲。千萬別客氣!」
藍雨薇道:「謝謝三爺和五爺,若有需要的,一定使人來說。」
沈于飛便點了點頭,看了眼藍利成與藍華言道:「按我二人的意思,三小姐還是報官。」
一側的藍華言聽得身子一顫,卻又瞬間壓下了心神。
「謝謝三爺的好意,我還是想著,銀子沒有人重要。只要燁哥兒無恙,一切都值得。」
沈于飛便點了點頭,不再多說,與褚季行轉身大步離開。
二人才走了沒多久,藍利盛挪著胖乎乎的身子合著一個一身靛藍繡寶相花的瘦長精幹的男子走了過來,遠遠的便喚了一聲,「三丫頭。」
藍雨薇與藍利成父子二人,齊齊停了腳,「三叔。」
藍利盛喘了口粗氣,指了身邊的男子介紹道:「這是八丫頭的舅舅,得了消息趕過來幫忙的。」
幫忙?藍雨薇暗自失笑,當然要趕來幫忙,幫著怎麼對付她,對付三房!
塗善春便恭了身子上前見禮,「見過三小姐。」
藍雨薇笑了笑,微微的點了點頭。
「進屋說話吧。」
各人進了大廳,丫鬟重新奉茶。
藍利盛早在路上便聽藍利成說沈于飛與褚季行送了銀票來宜雨軒,至於送了多少不知道。一路上牙齒都咬酸了,他是恨不得將藍利成撕碎了。你說,好端端的你招若誰不好,非得招惹林鶴軒!中州城那麼多家的爺們要納妾,怎麼就選了這麼一家!
早起,塗善春來俯時,他們便將事情合計了一番。此刻,見著大馬金刀面不改色坐在那的藍華言,由不得便揣度,那方人到底是藍華言這邊的人還是林鶴軒的人!
而藍華言雖說是低眉垂眸,實則一顆心也是七上八下。依著他與宋氏商量的結果就該親自跑一趟去看一看。可是作為長房嫡長子,二房出這樣的事,他若不在場,便說不過去。當然也可以想個借口,只是卻又恐不能第一時間瞭解這邊的進展。一時間,到是兩相為難!
「三叔,我這邊準備好了,你那邊如何?」
藍利盛眉頭一挑,目光看向藍雨薇,細小的眼裡似是有一汪藍色的火焰在跳動。那便是俗稱的**之光吧!
「哦,好了,好了。」從袖籠裡抽了銀票出來,又似為難的看了眼藍雨薇,「三丫頭,五十萬兩不是個小數目,燁哥兒是二哥留下的香火,你……」
藍雨薇垂了頭,思忖良久才抬頭道:「大伯,三叔,有一件事我一直沒跟你們說。」
藍利成與藍利盛相視一眼,彼此目中都有一份瞭然。卻又被彼此齊齊壓下,只異口同聲的道:「什麼事,三丫頭?」
藍雨薇抿了抿唇,「父親當初是留了一筆銀子給燁哥兒和母親的,只現在事急從權,我想著沒有什麼比燁哥兒的性命更重要的……」話落,抬眼看著藍利成與藍利盛,又掃了眼藍華言。
「那是,當然是燁哥兒重要。」藍利成道,末了淡淡的道:「只不知,二弟留下的是多少銀兩,要知道,那綁匪可是要五十萬兩的贖金。」
「不多不少,正好是五十萬兩。」藍雨薇淡淡的道。她之前之所以不肯直接說出銀兩的數目,就是等著他三人中有人問出這話。果然,每個人的臉上雖是一副極為驚詫的樣子,然一雙眼睛卻是淡淡的。可見,早就知道了!
到是一側的塗善春很適宜的發出一聲,「啊」許是驚到了!卻又很快的垂了頭。
「這麼大一筆銀兩!」藍利成咬牙道:「你母親可知道?」
藍雨薇搖了搖頭,「母親昨夜才知道。」末了又道:「大伯,三叔,雨薇一直很奇怪,為何這綁匪,敢開口便是這五十萬兩,莫不是他們一早便知道侄女手裡這筆錢?」
藍利盛頰上的肉一抖,飛快的睃了眼藍利成。
「你可曾與別人說起這事?」藍利成道。
藍雨薇搖頭,「便是母親也只昨夜才知曉。因著母親說要賣鋪子,賣宅子,侄女無法才將這事說出來的。」
不待藍利成一藍利盛開口,飛快的又接道:「我想來想去,只有司隸彼時的管事疑點最大,莫不是他們聯了匪人來謀害我們不成。昨兒晚上,林二爺倒是說,若真是如此,一定要派人去司隸尋了那管事,好生拷問一番。」
藍華言捧著的瓷碗便「咯」的一聲。
藍雨薇飛快的抬頭便見到藍華言臉上一閃而逝的慌亂,心下越發肯定了自己的猜想。她一直不明白這消息大房、三房是從何得知,今日一番話,只不過是一番試探卻讓藍華言露了底。目光欲待去看藍利盛時,卻與正偷偷與藍利盛交換眼色的塗善春撞了個正著。
塗善春!藍雨薇猛的一驚,最先動手的是三房。往年父親在世時,塗善春也經常在司隸代表二房與父親走動……藍雨薇越想越明白,越想越氣恨,然臉上卻是不動聲色,淡淡的收了眉眼。
這塗善春在司隸的生意沒少得父親的照顧,卻是頭養不熟的白眼狼!何止是他,眼前坐著的三人,又何曾不是?
「三丫頭。」藍利成斟酌著開口道:「這事,大伯還真給不了主意,必竟你父親當日說沒了就沒了,司隸的產業一開始便是你母親的嫁妝置下的。說句公道話,這錢,你們拿著自是應該的。」
「是啊,三丫頭。」藍利盛接了話道:「我們不也才今日才知曉,若真是那管事起了歹心,不若便按二爺說的辦。」
藍雨薇便道:「正是如此,適才三爺與五爺來也是這個意思,定然不能饒了那等吃裡扒外背信棄主的無恥小人。」
眾人於是齊聲道:「自當如此。」
藍雨薇便暗暗的冷笑,今日再放下一個勾子,且看你二人誰先得手。又看那大管事有沒有命跪到中州來求救!狗咬狗的戲,樂得看個熱鬧。
「即是銀兩都已湊齊,不若我們便出發吧。」藍利盛道。
「三叔,稍等我進去換身衣裳。」
不消多時,藍雨薇便換了身杏黃色的胡裝出來,整個人脫去大家閨秀的嫻雅秀氣,有著幾分英氣利落。眾人只覺眼前一亮,但卻沒了心思欣賞,心思都放在了她手裡攥著的錦袋上。
「三丫頭,不若我陪你走一趟吧。」藍利盛道。
一邊的藍華言亦連忙上前,「還是我陪三妹妹走一趟。」
藍雨薇看著二人,想了想道:「大哥年紀輕,還是他陪我去吧。」
藍利盛飛快的抬頭看藍華言,不意,藍華言也正抬頭看過來。兩人目光略一對撞,又飛快的閃開。只一瞬間的事,藍雨薇卻將二人的神色盡收眼內,淡淡的勾了唇角。
藍利盛掃了眼一側的塗善春,略一沉吟道:「這樣吧,讓善春也一起跟著,有事多個人罩應。」
一側的塗善春立刻恭了身子上前,並不多言,就那樣往藍利盛身邊一站。
藍華言還欲再說,不想,藍雨薇卻道:「如此也好,只對方卻是亡命之徒,此去凶險異常。」話落猶疑的看向塗善春,像是在說,你去,丟了命可不怨我。
塗善春恭了腰身道:「小的舊時也曾蒙二老爺恩慧,此刻正是報答的時候,三小姐請放心,便是丟了小的條賤命,也定要護得俯裡小姐少爺周全。」
藍雨薇真想揭開袖子看看豎起的汗毛有多長,怎麼就有人能這般將謊言說得面不改色,真可謂,人至賤則無敵啊!
「那就這樣決定了。」藍雨薇道。
藍利盛便上前,將幾張銀票遞到藍雨薇手裡,「這是十萬兩銀票,你收好。」
藍雨薇接過,自袖內取出一個精緻的錦袋,將那十萬兩銀票放了進去。
這個時候眾人的目光都停在她手裡那隻大紅刻絲繡著花鳥富貴的錦袋上。看著他將那十萬兩的銀票分幾成裝進去,看著她收好,重新放好袖籠。卻在下一刻,她又頓了頓,揚眉看著藍華言,「大哥,這銀票還是放你那吧。」
藍華言目光一亮,卻假意的看向藍利成,「父親,您看……」
藍利成點了點頭,「就按你三妹妹的意思,她必竟是個女孩兒。」
藍雨薇將那個錦袋遞了過去,「大哥,你收好了,這裡面可是六十萬兩銀票,身繫燁哥兒和八妹妹的生死。」
藍華言顫了手接過那個錦袋,正準備收好了。
「言哥兒。」藍利成突然出聲道,「滋事體大,你還是再點一點。」
藍利盛使了個眼色給塗善春後,附道:「是啊,再點一點吧。」
眾人的目光再次看向了藍雨薇。
「嗯,再點一點吧。」藍雨薇勾了勾唇,這不正是她要的嗎?她將銀票交由藍華言保管,不就是想讓他們當面點清,在以後的日子,只要想著這麼一筆巨銀曾經與他們擦肩而過,那會是怎麼的撕心裂肺的痛啊!在未來的很長一段時間內,大房與三房互相猜忌,撕咬、纏鬥那必然會是一件很精彩的事吧!
藍華言重新錦袋裡的銀票取出,一張一張當面清點。
整整六十萬兩銀票,全都是寶豐隆錢莊的銀票。
……
「小姐,這些首飾……」桃紅小心的看著藍婉美的臉色。
藍婉美冷睨了一眼,淡淡道:「收起來吧。」
「是。」桃紅使了個眼色給竹青,自去收拾那一盒子的首飾。
竹青服侍藍婉美換了身衣裳,將那些換下的衣裳搭在手裡悄然的走了出去。自去尋了陳嬤嬤說話。自打陳嬤嬤在給藍婉美出了主意卻又到白氏跟前通了信後,藍婉美與她便再像從前那般親。有些事也會避著她。而桃紅與竹青卻知曉,陳嬤嬤是白氏安在這屋子裡的,便是看著她們這群丫鬟的。
陳嬤嬤正在屋子裡與一個留了頭的小丫頭分線,見了竹青,便對那小丫頭道:「你去玩吧,我與你竹青姐姐說會兒話。」
小丫頭退了出去。
陳嬤嬤便急急的道:「怎生好端端的便想著要送那些首飾去三小姐那?」
竹青探頭看了番外面,才小聲道:「嬤嬤不知道,昨兒夜裡那邊院裡的青草來了。」
「青草?」陳嬤嬤蹙了眉頭,「哪個院裡的?」
竹青不由便鄒了眉,暗忖,嬤嬤你可真是個能幹的……
「青草是塗姨娘屋裡的二等丫頭。」
陳嬤嬤聞言不由便跳了起來,「她來做什麼?又出什麼餿主意了?」不待竹青開口,連珠炮的道:「小姐怎麼想的,上回過後,不是死心了嗎?怎的這會子又被挑了起來?」
竹青歎了口氣,「嬤嬤,小姐是你奶大的,她的性子你還不知道?」
陳嬤嬤便頹然跌坐在炕上,半響,眼裡落下大大的一滴淚,續而眼淚便似清泉似的,源源不斷。
「嬤嬤。」竹青跺了腳,「現在不是哭的時候,快去跟太太討個主意吧。」
陳嬤嬤慌亂的撩起袖子擦了把臉,起身便要走,才走出幾步卻又扭了回來,「竹青,你們今日可是遇見了那沈三爺?」
竹青點了點頭。
陳嬤嬤便懷著期望的,神情忐忑的道:「那位爺對小姐可……」
竹青當然知道陳嬤嬤的意思,臉上便有了一抹淡淡的自嘲的笑,「我看那位沈三爺頗傲世輕物。」
陳嬤嬤當下便明白了竹青的意思,才起的身子又緩緩的坐了回去。
「嬤嬤……」
陳嬤嬤沉沉的歎了口氣,抬眼看著竹青,「自上次後,老爺昨兒才進了太太的屋裡,卻是半盞茶不到的功夫又去了那邊。」
「嬤嬤的意思是?」竹青看著陳嬤嬤。
「左右那位沈三爺是看不上小姐的。」陳嬤嬤輕聲道:「我們這些人再好生看緊些,適當的再勸勸。」
竹青點了點頭。陳嬤嬤還有沒說完的話是,六小姐上面還有位四少爺,那位才是太太與小姐的以後的依持。白氏若再為了藍婉美必然遷怒塗氏。而塗氏此即正得了藍利盛的寵,以塗氏的手段,白氏的軟弱,只怕最後不但幫不了藍婉美反而是將白氏和藍鈺睿也搭了進去。
「便依著嬤嬤的意思吧。」竹青啞聲道。
陳嬤嬤歎了口氣,起身送竹青,「你多留點心眼,那邊要是再來尋小姐,想辦法給擋了。」
竹青點了點頭,可心裡卻著實沒底。
只怕整個中州城便極少有她們這般憋屈的,堂堂太太,嫡小姐,竟然被個姨娘拿捏得還不了手。當真是要多憋屈便有多憋屈。
屋子裡,藍婉美合了衣往那美人榻上一躺,閉上眼,眼前便是沈于飛芝蘭玉樹般的身影。任是她怎麼驅趕也趕不散!一方面她告訴自己,妾是最卑賤的,即使得寵又如何,當家主母指鼻子罵臉時,半句話也還不了。一方面卻又忍不住的幻想,若是那個人喜歡她,像父親護著塗姨娘一樣的護著她,為了成全自己的心,她不介意……她真的不介意!可是那個男人……藍婉美緊閉著的眼便抖了抖,垂在身側的手緊緊的攥了攥。一側的桃紅擔心看著榻上簌簌抖動的身子,想上前又不敢上前。
……
十里坡。
湛瀘身形如電的隱於一處林子裡,林子裡,林鶴軒才看到他,便迎了上去。
「怎樣,他們來了?」
「來了。」湛瀘答道,目光掃過一側那兩個被控制的男子,「二爺,現在怎麼做?」
林鶴軒挑眉一笑,「按我們之前計劃的做。」
湛瀘點頭,轉身朝那兩名男子走去。隨著他的靠近,那兩名凶悍的男子臉上竟有著驚懼到變形的表情。
「爺,求你給我們一個痛快吧!」兩人哀求著。
湛瀘挑了挑眉頭,「做完最後一件事。」
兩人互看一眼,毫不猶豫的點頭。
湛瀘上前解了二人穴道,沉聲道:「都知道怎麼做嗎?」
二人再次忙不迭的點頭。
「好,只要你們這次做得好,我就給你們萬蟻噬的解藥。」
二人本一心求死的目光中便有了一抹求生的希望。較之那種因為中毒而心如蟻啃的滋味,他們寧可求個痛快。本以為能求個痛快就好了,想不到的是還有生的可能。一時間只覺得絕處逢生任是什麼事,他們都能做好。
「你。」湛瀘指了身形較高的人道:「你等會出去接銀票。」這人便是黑水山的匪首,人喚劉大黑的,那劉大黑連連點頭,半個不字不敢說。
湛瀘又指了另一人,藍利盛自冀州請來的匪首,「你,等他接過銀票放了人後,便出手襲擊他。記住,將劉大黑往林子裡趕,一定不能讓那兩人追上。」
「小的明白。」
湛瀘點頭,又喚了另一個暗衛,「去將那兩個小孩帶出來。」
不多時,暗衛帶了藍錦燁和藍婉玉走出來。藍錦燁倒還好,只,藍婉玉卻是精神渙散,兩眼忡忡懵然。藍錦燁牽了藍婉玉的手,「八姐。」
藍婉玉卻是渾然不覺,人呆呆癡癡的看著前方。
「九少爺。」湛瀘上前扶了藍錦燁的肩,俯身道:「交代你的話,你都記住了嗎?」
「記住了。」藍錦燁大聲道。
「那好,去吧。」湛瀘拍了拍藍錦燁的肩道:「千萬記住,這是你姐姐和二爺的一番苦心!」
藍錦燁點了點頭。
匯成瀘又使了眼色給那劉大黑。劉大黑連抖了抖手裡的刀,上前凶神惡煞的壓著藍錦燁朝外走,藍錦燁又牽了藍婉玉的手。三人朝劉大黑與藍華言約定的城皇廟走去。
很難理解,為什麼藍利盛與藍華言都選擇了十里坡這個地方,做為接頭點。只一人是荒廢的驛亭,一人卻是荒廢的城皇廟。好在,相距都不遠。這反而方便了林鶴軒!
城皇廟。
藍雨薇緊跟在藍華言身後,塗善春則雙眼一瞬不變的盯著藍華言。
他和藍利盛商議一早上,原沒想過藍華言會自動請纓陪著來贖人,更沒想到藍雨薇會同意。原本是由他陪同藍雨薇前來交贖金,他則見機行事。不想計劃突然生變!這一刻,他全部心思都放在了藍華言身上,更要命的是,他不認得綁匪!
「三妹妹,人來了。」
藍華言指了不遠處出現的三人道。
藍雨薇抬頭看去,便見一柄寒光閃閃的刀架在燁哥兒的脖子,雖說是做戲,可也看得她心驚肉跳。再轉眼,便看到燁哥兒手裡牽著的藍婉玉呆呆傻傻的,似乎很不對勁。想起林鶴軒的話,藍雨薇壓下心頭的酸澀。詳裝驚魂的樣子,提了嗓子吼。
「燁哥兒!」作勢便要撲過去。
「八小姐。」塗善春一眼看到藍婉玉,駭了一跳,指了藍婉玉對劉大黑吼道:「你把她怎麼了?」
劉大黑撇了眼不理他,幾不可見的與藍華言交換了個眼色,手裡鋼刀一抖,劃起一片凜光,喝道:「廢話少說,銀票準備好了沒!」
「好了,好……」藍華言一迭聲的道。「你將人先放了。」
塗善春眼見劉大黑並似藍利盛說的那般,又見藍婉玉的狀況不對,心知事情有變,不由急了道:「你把我們八小姐怎麼了。」
「大哥,你將銀票給他,快讓燁哥兒和八妹妹過來。」藍雨薇臉色發白,顫了聲音喊道:「燁哥兒,你別怕,姐姐來了。」
遠處的藍錦燁想起湛瀘的囑咐,又想起這一天一夜的驚魂,嘴巴一癟,便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姐,姐姐快救我,我害怕!」
他一哭,他身側的藍婉玉也跟著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大哥,你快,快去將燁哥兒贖回來。」藍雨薇當然知道塗善春跟來的目的,而她又會如何讓他得逞,即使三房願意犧牲了藍婉玉,她也絕不會讓她的計劃被破壞。攪局、渾水摸魚,這事她做起來向來是得心應手,更何況一側還有個志在必得的藍華言。
「三小姐……」塗善春還想再說。
藍雨薇一個回身,目光寒銳的盯著他吼道:「三叔使你來,是讓你幫看著點,不是讓你來換搗亂的。燁哥兒要是有個好歹,你賠得起嗎!」
「我……」塗善春被藍雨薇一瞪一吼,不由便怔了怔,他確實沒有立場阻止,可是,事情明明有變,他如何能……
「把銀票拿過來。」劉大黑適時的一聲高吼,打斷到了爭執中的二人。
藍華言回頭看著藍雨薇,「三妹妹……」
「大哥,你去。」藍雨薇高聲道。
藍華言再不耽擱,撩了衣擺大步上前。當著藍雨薇的面,自袖籠裡取了那個大紅刻絲錦袋。藍雨薇的目光在那錦袋上掃過,確實是她的錦袋!她相信,藍華言即使要做假,也趕製不出一個一模一樣的錦袋。
「慢著。」劉大黑一聲高吼。
藍華言站在原地。
「把袋子打開,我看看。」
這也是他們之前約定的,為的就是將藍華言從這事摘清!
藍華言當著藍雨薇、塗善春的面,再次將錦袋打,取出裡面厚厚的銀票,一張一張的翻給劉大黑看。
「你將錦袋扔過來。」
藍華言將手裡的錦袋綁好,扔到劉大黑腳下。
劉大黑鋼刀一收,將燁哥兒和藍婉玉往前一推,腳尖一踢,錦袋便飛了起來,他再探手一撈,隨即一個縱身便要逃。所有動作一氣呵成,卻在這時,驀地裡一聲怒吼。
「賊人將銀票留下。」一抹黑影突然躍出,持了把泛著寒光的劍朝劉大黑便刺去。
「燁哥兒,八妹妹,快,快過來。」藍雨薇驚叫著朝前跑去。
藍華言被眼前這突然出現的驚變給弄得怔了怔,半響才猛的醒悟過來,怕是這便是三房的人吧!一時間不由心情焦急,只可憐他一介書生,追不敢上前,便是想幫聲腔,礙於藍雨薇在身側,也不敢喊。只是攥緊了拳頭,目光死死的盯著那兩個快速消失在遠處樹林裡的人。
一側的塗善春眼裡驀然興起一抹興奮,但很快又轉變成一種擔憂。他目光陰鬱的看向藍華言,又看向藍雨薇。
藍雨薇正將燁哥兒擁在懷裡,「燁哥兒,你沒事吧,他們有沒有為難!」
藍錦燁搖頭,指了藍雨薇道:「三姐,八姐她……」
藍雨薇看著癡癡呆呆的藍婉玉,對一側立著的塗善春道:「塗老爺,快帶八小姐去就醫吧。」
「嗯,嗯……」塗善春上前抱了藍婉玉。
「大哥,我們走吧!」
藍華言艱難的收了目光,上前隨著藍雨薇一行人離開。
待他們走後,一行人從林子裡走出。
沈于飛撩了眸子看向林鶴軒道:「這位三小姐……」
林鶴軒等著他往下說,卻只看到沈于飛臉上一抹淡淡的若有所思的笑。隨即他也笑了笑,拍拍沈于飛的肩道:「餘下的事交給你了。」
「去吧!」沈于飛點頭道,「那二十萬兩銀票我稍後使人送來。」
林鶴軒怔了怔,續而明白過來後,笑道:「我們出人出力,她輕輕鬆賺了這麼大筆,怎麼的也得讓她請一頓。」
沈于飛便笑道:「這便是你的事了!」
兩人哈哈一笑,各自別過。下載本書請登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