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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三十五章 文 / 葉家娘子

    金奴這次帶來的人,藍雨薇都不怎麼滿意。她想著,最好是夫妻死契,女的管種花、打掃,男的便管值夜、護院,若是夫妻帶小孩的這樣最好,人有牽掛才好拿捏。

    「我想要夫妻死契。」頓了頓又道:「還要幾個機伶的小廝,你看什麼時候能帶人來?」

    金奴略一沉吟道:「夫妻死契到不難,只是小廝……」看了看藍雨薇,「您看這樣行不行,三小姐不如親自走一趟,去牙行裡挑,合心了直接帶走,您這是內院,我帶著那麼多個小廝只怕不合適。」

    藍雨薇暗忖,金奴這話有道理,少不得自己走一趟才是。於是笑了道:「這樣吧,我今天俯裡有事,明天辰時我來尋你。」

    「如此甚好,妾身先去安排。」

    藍雨薇便喊了含雁送客。

    未幾,令尋雪去喊了祝婆子進來回話。

    「見過小姐。」

    藍雨薇擺了擺手,祝婆子便在一邊立定。

    「嬤嬤,我想在俯裡朝南的方向開座俯門,卻不知這中州城裡哪位先生青烏之術了得。」

    祝婆子想了想,才道:「回小姐,老奴曾聽人說東林寺中一位叫九善的師傅精青烏之術,當年東林寺落址便是依他之言而建。據說,京城還時常有官家來請他。」

    「東林寺!」藍雨薇帶了幾分猶疑,苦笑。

    祝婆子卻以為她不相信,繼續道:「或者老奴再去打聽打聽。」

    藍雨薇擺手,她到不是不相信,本來有這想法,也只不過是顧及旁人的言語,若依了她的性子,照著那條街,哪裡通達便開哪裡。只若真是如此,顏氏只怕第一個便不同意。

    「嬤嬤你便跑一趟吧,同翠菊一道去請了那位九善大師來。」

    祝婆子臉上便有了為難之色,「小姐,非是老奴不願跑這趟,只是老奴身份低微,只怕請不到九善大師。」

    「嬤嬤多慮了,大師即是方外之人,身份地位自當若浮雲,不會計較。」

    祝婆子便懷了忐忑的心,去含雁那支取了銀子,帶了翠菊雇了馬車前往東林寺。

    這邊廂,藍雨薇閒來無事,正欲帶了丫鬟去看看與竹意軒綠綺軒相連之處的角門,怎樣做隔斷,不想,鈴蘭卻進來回話,說是大奶奶來了。

    藍雨薇便怔了怔,這麼些日子以來,她與宋氏見面也只不過是笑笑點個頭,便是前些日子她鬧騰的這麼歷害,宋氏都不曾出面勸解一二,怎的今日卻來了?

    「快請大奶奶進來。」

    簾子一撩,宋氏便帶了兩個大丫鬟,玫瑰和紫槿走了進來。

    「三妹妹。」

    藍雨薇上前幾步,笑了道:「嫂嫂可是稀客,今兒怎麼想到來我這坐坐了。」又回頭對一側侍候的鈴蘭道:「去,讓你含雁姐姐將那西湖龍井泡了。」

    鈴蘭應了才欲退下,便聽到屋外響起一聲清脆的笑聲,夏蘭的聲音響起,「見過六小姐。」

    藍雨薇不由便蹙了眉,這兩位不約而同齊齊來訪,到不知打的是什麼主意?因抬了頭去看宋氏,見宋氏臉上有瞬間的不悅,然在簾子一動時,那絲不悅便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笑意。

    「三姐姐,這西湖龍井不知是你當了多少珠釵才買來的?」藍婉美一身茜紅百褶如意月裙娉娉婷婷的走了進來。

    藍雨薇淺淺一笑,身子未動,指了一側的凳子道:「六妹妹請坐,說起來到叫六妹妹失望了,這西湖龍井是日前分家時派下的銀兩購置的。」

    藍婉美噗嗤一聲笑,拿眼撩著宋氏,以袖掩唇,輕言細語道:「嫂嫂這茶可喝不得,我們這位三姐姐是個精打細算的,你這會子將這龍井喝了,指不定明日她便要當氅當金的去重新買,到時中州城裡又要說我們藍俯苛待孤兒寡母了。」

    宋氏微微笑了,正欲開口勸說幾句,卻在眼角的餘光處看到藍雨薇不怒不惱,風輕雲淡的神色時,刻意的緩了緩。心道,這位三小姐原不是個受欺的性子,她到要看看藍婉美能討到什麼好處。

    「六妹妹這般瞭解我。」藍雨薇揚眉看著藍婉美,笑笑,指了她道:「蒙六妹妹一番好意,你的這杯茶便省了吧。省下你這一盞,我好歹也可多喝一回。」

    「撲哧」這回是宋氏忍不住了,她捂了唇,吃吃的笑出了聲,指了藍雨薇道:「你也是,六妹妹還小,她不懂事,你便該好生教教才是,怎好與她爭個高低的。」眼見藍婉美臉上紅白交替的,連忙起身扶了她在自己身側坐下,又將才奉上的茶遞到了藍婉美的手裡,勸道:「六妹妹你消消氣,你三姐姐同你逗著玩呢,當不得真。」

    藍雨薇不由便暗忖,這位宋氏可算是個會來事的。卻不知,是敵是友!

    藍婉美將宋氏手裡的茶盞大力一推,恨恨道:「我不喝,明明是給你的,我喝你的茶,算是怎麼回事?她藍雨薇招待不起我一杯茶,我便要腆了臉喝別人不要的麼?」

    藍婉美的話才落下,宋氏臉上的笑便僵了僵,滾燙的茶水濺到手上,便也不覺得痛了。她抬眼,睃了一眼坐在一側只當看笑話的藍雨薇,歎了口氣,將杯子往桌上一擱,抽了帕子拭手上的水漬,道:「瞧,你們兩姐妹鬥氣,好端端的把我也給扯進來了。」

    藍雨薇淡淡一笑,接了宋氏的話道:「嫂嫂這手回頭可得仔細上藥膏,不然大哥怪起來,妹妹我可擔不起責。」

    藍婉美聽了,不由便抬了眼去看宋氏,見宋氏瑩白如玉的手上果然起了幾處緋紅,心下不由便急了起來,恨恨的瞪了藍雨薇,惡聲惡氣的道:「都是你。」

    藍雨薇一怔,半響失笑,看了藍婉美道:「我到是想問問六妹妹,我好端端的在自己的屋子裡坐著,怎麼就招惹上你了?」

    藍婉美重重一哼,拿眼盯著藍雨薇,「我聽下人說,你要封了與竹意軒,綠綺軒的角門,重新在南街開座俯門?」

    藍婉美的話一落,宋氏便眼巴巴的看著藍雨薇。這會子,藍雨薇算是知道二人的來意了!原來是來興師問罪的!

    「六妹妹消息好靈通!」

    「這麼說是真的!」藍婉美恨恨的盯了藍雨薇,尖聲道:「你個女孩子家怎的這般逞勇鬥狠,竹意軒是你大伯父,綠綺軒是你叔叔,你這麼做是要告訴世人,你自此與大伯叔叔斷絕關係嗎?」

    宋氏看了眼神色激動的藍婉美,歎了口氣,勸藍雨薇道:「三妹妹,六妹妹這話有道理,你這般做,豈不是讓外人笑話我們!」

    藍雨薇低眉垂眼淡淡一笑,半響抬起頭,看著宋氏,「嫂嫂,笑話已經夠多,也不介意再添這一樁是不是!」

    「三妹妹這話說的。」宋氏垂了眼,淡淡道:「人與人之間難免磕磕碰碰的,不是說牙齒還要咬著舌頭,更何況是個人。三妹妹聽嫂嫂一句勸,凡事留一線,往後好見面。」

    「嫂嫂,她根本就是茅坑裡的石頭-又臭又硬,我們也不必與她多說,直接去找了二嬸嬸便是。」藍婉美柳眉倒豎,杏眼圓瞪的看著藍雨薇道。

    宋氏便看著藍雨薇。

    藍雨薇笑意不減的道:「母親這幾日怒火攻心,傷了身子,不宜見客還請嫂嫂與六妹妹見諒。」

    藍婉美啪的一聲拍了桌子站起,指了藍雨薇道:「你拿定了主意是不是?」

    藍雨薇但笑不語。

    「嫂嫂,我們走。」藍婉美上前扯了宋氏,一邊罵道:「跟這種不孝不悌的人講什麼道理,便等著五打雷劈,老天收了她就是。」

    宋氏還想再勸幾句,藍婉美卻是扯了她往外走。

    待二人走後,顏氏從內室走了出來,輕聲道:「薇姐兒,這樣真的合適嗎?」

    藍雨薇扶了顏氏,道:「母親,對於不懷好意居心叵測的人來說,不論你怎麼做,她們的初衷都不會改變的。我們能做的,就是盡量的做得比她們狠,比她們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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