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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二十二章 文 / 葉家娘子

    方氏頭上縛了塊帕子由著兩丫鬟扶著,一步三停的趕了過來,不消多時,白氏也趕了過來。

    顏氏已經緩過最初的那份心痛,雙眼浴血直勾勾的瞪著劉婆子,一聳一伏的胸脯昭示著她此刻那如火山般急待噴發的怒氣。

    劉婆子被幾個丫鬟婆子按著,早已狼狽不堪,眼見方氏走了進來,連連喊道:「大太太,您說句公道話啊,我這是招誰惹誰了啊。」

    「你給我閉嘴。」含雁二話不說,甩手便一個巴掌掄了上去,直打得劉婆子眼冒金星,嘴裡一鹹,她才剛張了嘴,尋雪便將一塊破抹布塞了進去。

    兩人這一番動作,一氣呵成。只看得方氏、白氏半天沒反應過來。

    「二弟妹,這是怎麼了?」方氏才開口說了這麼一句話,便扶了額頭哎哎的哼哼,隨同來的胡嬤嬤連忙搬了把椅子,金霞和彩雲扶了她在椅子裡落座。

    白氏是得了藍利盛吩咐的,是故,只順了方氏的話說:「是呀,二嫂,你這是怎麼了?」

    顏氏閉了閉眼,到得這會子,她要是再明白不過來,她便是頭豬。可是她沒有證據,她唯一能有的便是眼前的劉婆子。都道捨得一身剮,敢把皇帝拉下馬!顏氏深深的吸了口氣,指了劉婆子對身側的馬嬤嬤道:「嬤嬤你去尋把刀子來,我一定要剖開這虔婆的肚子,看看她的心是不是黑的。」

    劉婆子「嗷」的一聲跳了起來,怎奈嘴被堵上,手腳又被丫頭婆子縛著。只急得一張臉白變紅紅轉紫,一雙眼睛滴溜溜的盯著方氏看。方氏撇了撇嘴,暗暗的啐了聲,沒用的東西,這麼一嚇就露底了。臉上卻是一副焦急的不行的樣子,連連道。

    「二弟妹這是怎麼了?好端端的,怎麼說起這麼嚇人的話。」

    顏氏冷冷一笑,指了地上那大紅庚帖,喘了粗氣道:「我的女兒被人合計著賣了,我活著無臉見女兒,死了沒臉見老爺,唯有大家死個乾淨,到老爺跟前去辯個清白。」

    方氏背脊便生起一股冷汗,偷偷的拿了眼看顏氏,見顏氏瞪了一雙紅紅的眼,竟似毫不作假。心下一抖,彎了身子拾起地上的庚帖,匆匆掃過,猛的便直了身子,卻又撲通一聲跌坐了回去。

    「太太……」胡嬤嬤連忙上前扶了她,一個勁的道:「太太你可不能動氣啊,葛老先生再三交待了,不能動怒,不能生氣。」

    方氏顫了手指著劉婆子,恨聲道:「你這個殺千刀的婆子,我堂堂藍俯的千金大小姐,怎麼就被你騙得要去做妾。」

    劉婆子瞪了一雙金魚眼,嗯嗯啊啊的要說話,卻在看到方氏那陰毒的目光時,怔愣愣的打了個抖,垂頭喪氣的低了頭。

    白氏連忙上前,拿了那庚帖一看,由不得跟著狠狠的罵了幾聲。

    「二弟妹事已至此,可如何是好。」方氏抹了把臉上的淚,哽咽道:「即是已換我庚帖,只怕無法迴旋了。你便是拼了命要為薇姐兒求個公道,可燁哥兒怎麼辦?他可是二弟留下的唯一血脈啊。」方氏一邊說,一邊小心的打量著顏氏的神情。

    「嬤嬤,我讓你拿的刀拿來了沒?」顏氏對著怔立在一側的馬嬤嬤歷聲道。

    「太太……」馬嬤嬤戰戰兢兢的看著顏氏。

    「怎麼,我的話沒人聽了是不是?」顏氏對著馬嬤嬤喊道。

    馬嬤嬤連忙跑了進去翻騰,半天拿了把銀光亮亮的剪子出來。才近顏氏身前,卻被猛的站起的藍雨薇一把奪了過去。

    方氏一喜,連忙道:「薇姐兒,你好生勸勸你母親才是,便是不顧自己,還得顧燁哥兒啊!」

    藍雨薇抬起頭,一雙紅腫如桃的眸子看著方氏涼涼一笑,「大伯母說的是,雨薇自當好生勸勸母親。」話落轉過身,撲通一聲,便跪在地上,對著顏氏「咚咚咚」磕了三個響頭。

    眾人齊齊愣在那,卻只有顏氏明白這其中的道理,由不得嘶了聲哭喊,「薇姐兒,是娘對不住你,你讓娘去死吧。」

    「母親。」藍雨薇抬頭幽幽一笑,「你莫忘了,我們還有燁哥兒。你答應過父親,要將燁哥兒扶養成人,娶親生子的。」

    顏氏這會子只捂了胸口,哭得肝腸寸斷,一時間宜雨軒當真是慘如人間地獄。

    藍雨薇話落,便拾了裙擺起身,手握著那寒光凜凜的剪子一步一步朝劉婆子走去。

    「不……不……」劉婆子瞪著藍雨薇高高擎起的手,眼睛似要凸出眼眶般,身子軟軟如泥的賴在蔡婆子和祝婆子的手裡。

    「我與你無冤無仇,你為何要這般害我?」藍雨薇雙眼赤紅,似要裂開般,手裡的剪子眼見得便要刺向劉婆子,便在這時響起一聲驚叫,「快拉住她。」方氏指了藍雨薇一迭聲喊道,瘋了,當真是瘋了!

    白氏的丫鬟松香、海棠連忙擁了上去,一人一側拉住了藍雨薇。藍雨薇瞪了怔住的珊瑚和珍珠,嘶聲道:「你們還愣著做什麼,還不上來幫我。」

    珊瑚與珍珠便上前去扯松香、海棠,方氏眼見不對,又令了身側的金霞和彩雲上去幫忙,一邊對顏氏道:「二弟妹,你快喊住薇丫頭,殺人要抵命的啊。」

    顏氏捂了臉,喊道:「與其為妾,不如死掉來得乾淨。」

    這邊廂,夏蘭,翠菊、鈴蘭眼見含雁與尋雪去扯金霞與彩雲,三個小丫頭也一窩蜂的擁了上去。

    劉婆子便驚喜的發現,少了這些丫頭的幫忙,兩個婆子的力氣小了很多,她連連掙了起來。

    院牆外。

    沈于飛小聲的道:「這位三小姐可當真是個狠的。」

    林鶴軒默了默,他一時之間還不能吃定,藍雨薇到底想幹什麼?以己度人,如果換成是他,上有弱母下有幼弟,他肯定不會死。那麼這位三小姐到底打的是什麼主意?

    「唉呀,真要戳上去了。」褚季行低代的叫道。

    林鶴軒連忙回頭。

    便見藍雨薇一剪子照著劉婆子便狠狠的戳了下去。

    「啊……」劉婆子雙眼一翻便要暈過去,不曾想,藍雨薇那一剪子不知道是裙子絆了絆還是膽子小,竟只劃破了她胸前的衣裳,劉婆子一掙,竟將嘴裡的破布給吐了出來。然不待她回過神,便見藍雨薇再次高高舉起了手,鋒利的剪子在陽光下發出如水的森涼,照著她的面門直下。

    「三小姐,是你姨母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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