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了一下,轉身吩咐駐足在不遠處的管家:「景叔,請大伙去前廳吃酒吧……」
「是……」
景叔招呼著所有人離去。
金晟回過頭來,又看向站在身側的千樺一干人等說,淡道:」你跟桂嬤嬤先過去,我隨後就到!」肋
他必須和「凌嵐」談一下!
必須的。
桂嬤嬤很是不滿的張口欲叫,卻被他投來的冷冷一瞪瞪斷了後話。
那冷冷的目光,讓人不寒而慄,令她想起了當年的秦王維護雲遲的光景。
一樣的霸道,一樣的不顧一切,一樣的神魂顛倒!
這不是好兆頭。
****
人群漸漸散開,千樺吊在最後,頻頻回首,金晟並沒有帶紫珞跟上,而是抱起她躲到邊上的一個小亭——
原來,他把人支開,只是想和她單獨說話。
原來,她與他而言,是如此的重要。
****
「幹嘛把我帶這裡?」
紫珞疑惑的站定,手心抓到的是他身上的一團潮濕,虛力的倚靠著問。
他正俯著高大的身子看著,眼神就像被雨水洗過一樣,又深又亮。
「我有話要跟你說……關於千樺,晚些,你能聽我解釋嗎?」
目光一煞不煞,他伸手拭去她臉上的雨水,沾上一手細滑,低聲道。鑊
「嗯?」
紫珞淡一笑,覺得滑稽,都已經把人領進門了,還在放馬後炮?
之前他幹什麼去了?
隻字未提,現在臨時抱佛腳的來說這碼事?
這還是有條有理的蕭王金晟嗎?
「為什麼要解釋?王爺做事何需要跟我來解釋?」
她不客氣的撩開他的手,淡道:
「再說解釋了又如何?難不成想得到我的認可?」
她覺得好笑,這人是不是想魚與熊掌兩者皆顧上?
如此的話,胃口也太大了,心頭有了幾絲不快,冷下臉色,淡了語氣,又加了一句:
「王爺,我認不認可無關緊要,就如你解不解釋都得娶一樣!這是皇命,我懂,你這人,注定得做『風流』人物,我也懂,何況你的青梅竹馬,還救過你的命,嗯,外頭就是這麼傳的……如此情義,不娶,那可是天地難容了。
「王爺,這些個事兒,你不必多說什麼的,凌嵐是侯門世家出身,對朝堂上的事雖不甚明白,但對於王侯皇室之間的利害得失,我都明白著……可懂了又如何?你娶不娶這件事,與我何干?那是你的女人,你的事,何必來跟我解釋……」
既理智又狠心兒。
金晟被她語氣裡的滿不在乎撩撥的很不開心。
但,很快,他自她的話裡聽出了幾絲負氣的味兒,她還是在意他的。
若不在意,依她的性子,根本就懶得答一句。
她答了,且答的這麼多句,就是想激鬧的他也跟著難受。
他似乎開始懂她了。
她愛把心藏起來,而他呢,還有些看不清自己的心,哪怕看清了,總還帶著厲害關係的衡量。
金晟微一笑,摸她的發,感覺它的絲滑,很奇妙的噓出一口氣,然後溫聲道:
「當然有關係!我不想你又對我冷嘲熱諷——」
「哼,得了吧,王爺如此高高在上,凌嵐巴結還來不及呢,還敢冷嘲熱諷……」
「你不敢?哈,那請問現在你這是什麼語氣?」
紫珞語塞,只能惡狠狠的瞪去一眼。
金晟看著高興,劍目一閃一閃,剛才的惱怒全跑沒了影,被墨問這麼一鬧,他忽然發現這丫頭是如此的重要。
他伸手捧住她的臉,認真的看著,道:
「算了,我現在就跟你說。你聽著,千樺救過我,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那個時候,我因為母妃之死,牽怒清貴妃,壞了她的辰誕之喜,我被父親打了,捉去關在靜寺面壁思過,有人趁機想要我的命,是這個小丫頭找人救了我……她與我有恩!」
這些事明明不必與她說的這般明白,明明會越描越黑,卻還是想告訴她。
「哦!」
她反應平平,淡淡的應一句:「因為有恩,就必須娶了是不是……」
一下語窒。
以前覺得娶千樺是天經地義的事,現在,感覺上怎麼就那麼彆扭?
他陷入了沉思。
「金晟,要是救你的不是她,你還會娶嗎?要是有一天你忽然發現救你的另有其人,你是不是還會把另外一個也娶過來?」
「嗯?什麼意思?」
金晟敏感的覺得這話另有深意。
這話問的是有些衝動了。
紫珞一窒,隨即又笑笑,轉而說:
「沒什麼,只是隨口說說。只是覺得不管她當初有沒有對你施恩,結果都一樣。千樺的哥哥統掌著一路兵馬,太后賜你這個婚,不光光是想成全你們那份舊年的恩情,想來,這女子還是你得帝位的一塊墊腳石!也就是說,她若不曾救過你,你一定還是會娶的……」
金晟沒有說話,想著這當中的可能,這女人眼神一向犀利。
嗯,很對,她說的相當對,一定會娶。做大事的人,娶個把女人,很正常。
如果沒有遇上她就正常。
現在嘛……
紫珞瞧他不駁辯,神色微淡,已知答案:
「所以,你不必解釋的,凌嵐只不過是你眾多女人之一,只不過我有些與眾不同,又很馴,一時吸引住了你的目光,一旦新鮮感不再,一旦我也像別的女人那樣對你馴服了,千依百順了,你早晚也會厭棄我的!」
他張了張嘴,想說一些話,可是他能說什麼?
事實上,他的確有很多女人。
女人多,不代表他就在意了她們。
從不在意。
多殘忍的話。
「我不可能厭棄你!」
金晟皺眉,終於脫口叫出一聲,卻惹來她好笑一瞥。
她完全不信他的話。
「不許笑!」
他有些窘,低聲說:「我說的是認真的!」
「唉,我只能說,你哄女人的手段雖然不高明,但是裝認真的表情很能打動人,可惜,不好意思,我例外!」
紫珞淡淡的撇開頭。
金晟非常滿意,低頭挑起她的下巴,眼見得那粉嫩的唇閃著亮光,他聲音忽然一啞:
「對你,我不會厭棄……又怎麼可能厭棄!」
只有不斷的被吸引,不斷的迷戀,無關身份來歷,如果她是阿墨,那是驚天之喜,如果她不是,依舊令他癡迷。
下一秒,他的唇吞沒了她的唇,滿口清冽的酒香衝進她的世界,一雙手狠狠的捧著她的頭,深吻進她唇齒之間,讓她感受他對她的渴望。
他想吻她,已經想了很久了。
一直克制著,是不想她加深對他的不好印象,現在看來,她對他的印象一直沒有改善過,可她卻會允許滿身疲憊的他在她身邊歇息。
他感覺得到,她對他一直懷著一股子又心疼又想排斥的複雜情緒。
「唔……」
她驚忙把人推開,摀住唇,回頭看墨問那邊的一夥人。
有的瞠然的瞪大眼,有的吃吃笑著,冒牌墨問則在揚眉淡笑。
紫珞大窘大臊,抬頭惱視面前眉開眼笑的男人:
「不許碰我,這麼多人的,你……你這人怎麼這麼爛,前一刻身邊還倚著新婦,後一刻又來招惹我……唔……」
這口氣有點酸。
他忽覺得高興,又低頭咬住她的唇,堵住那些惹人不開心的話,攻陷下去的吻很強悍,她的唇那麼軟,那麼香,讓他迷陷其中。
她不住的往下癱軟,他穩穩的將她托住。
等吻得她氣喘吁吁了,才放下,將她抱在懷,低聲在她耳邊說道:
「丫頭,我喜歡你,很喜歡,喜歡到不想放手——
「聽著,現在也許我還要不起來你,但是日後一定可以!今天的事,你暫時忍忍,我不能推掉太后,至少現在不能!你想要唯一,以後我想我也許能給你唯一……
「如果做不到唯一,我一定放你走……
「我們做個約定,然後,給我時間,我一定會把事情慢慢的整理清楚!」
暈死了,他到底受了什麼刺激?
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呀?
紫珞呼吸急促的瞪大眼側過臉來看他,被他突然的告白嚇發到,老半天,才忍不住低叫起來:「你這人真是奇怪……」
「怎個怪法?」
他微笑的問,全不理會遠處圍觀的人投來的驚怪眼光。
「說話非常不負責!」
她氣鼓鼓對瞪著。
「怎麼講?」
紫珞皺眉想了想,用蔥指點戳他胸膛:
「你這一邊說喜歡我,一邊要去外頭訂親,聽那口氣,好像還想對那位來個始亂終棄!
「金晟,你說過千樺對你有恩,你若讓她進府只是權宜之計,如果你最終還想解除婚約的話,今日何必文定?
「這樣對於女孩子的傷害很大的你知不知道!
「你想再創造一個凝兒嗎?
「他日,再跑出一個女人對你一哭二鬧三上吊,我看你的日子還怎麼過!」
這人做事兒真是不負責任。
金晟沉默,很認真的想了一下,似乎也意識到自己行為的不妥,轉眼後摸摸她的頭髮,很誠懇的點頭說:「明白了,我知道怎麼做了!嗯,走吧,帶你去吃飯……」
他笑起來,心頭一下子有了一個深刻的認定,深深的眸變的亮燦燦,伸手捏捏她的臉:
「我抱你過去……還有,以後,不要隨隨便便讓人抱你!你不喜歡我沾上別的女人的味兒,我也不喜歡別的男人來動你……還有,自定情之日開始,我已經不想再碰其他女人了……以後,我只要你!」
所以,要碰也只會碰你一個!
他在心頭加了一句,低頭在她額上親了又親。
紫珞的腦子當機!
這什麼狀況呀?
「等等,我們……什麼時候定過情了?我怎麼不知道!」
紫珞古怪的問。
金晟揚眉一笑:「就你把自己交給我的晚上,你說過你要我的。既然要了,就得負責到底——我對你負責,你也對我負責。就此說定,不許再打退堂鼓。」
靠,那一夜迷亂,被他視為是定情了。
玉色的臉孔浮現出絲絲紅暈。
今天,他是迎新人,按理說,她該惱的,現在,她居然被他哄的心頭甜絲絲?
完全被他的話蒙的有些意亂情迷了。
那滋味,真真是怪的要死。
*****
賓客們並沒有走完,他們皆在遠遠的站著,看到了他們在涼亭裡的親密,清王府內英姿颯颯的女子就如蒲柳般嬌弱的被男人滿抱起來。
「其實,我可以走的……真的,慢慢走,可以的……就別抱了……」
走近的時候,有人聽到她輕輕的在和蕭王低聲細語。
蕭王的眼色變的極為柔和,輕聲斥:「走什麼走?好好養著,別給我亂動!」
高大的男人抱起纖秀的女人走出亭子,一個俏婢忙上去給撐傘。
等走到人群時,他淡淡的看向紅衣灩艷的千樺,瞧見他們還在窺望,並不以為然。
面對千樺受傷的眼神,金晟斂了一下笑意,逕自往前頭而去,安靜的放下一句話:「去前頭吧!」
千樺咬著顏色全無的唇,狼狽的跟上——真的很狼狽,她的好日子全砸了!
沒隔幾步遠,程襄強顏歡笑的看著男人抱著女人自自己跟前走過,回頭見采凝兒慘白著臉孔撫著自己的手腕。
作為女人,誰都想得了自己男人的愛惜?
作為女人,誰能忍受在自己的喜慶日子被別人鬧的烏煙瘴氣?
作為女人,誰不心疼滿心牽念卻被人視而不見?
她們共同擁有著一個男人,這個男人獨將另一個女人看作掌中珍寶!
無論是千樺,還是程襄,或是凝兒,她們都比那個女人認識金晟早。
她們不懂,為什麼短短幾天功夫,那個外族女人就一下子收住了男人的心?
她們不懂!
她們有的是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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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珞勾著金晟的脖子,臉色桃紅,她有點彆扭,撇開了頭去,人流在兩邊散開,所有人對她露出了驚怪的神色。
清王四週一顧,眉目深深,陵王與平王一副有趣的神色,安王臉色異樣難看,目光**而悻悻的的。
那些王妃們全倚在自己的男人身邊,好奇而艷羨的看著……
安王的王妃白蘇芸也來了,可她並沒有和安王站在一起,而是獨自站在人群當中,目光無比狂熱的睇著不疾不慢緩緩跟在金晟身後的某個人。
多日不見,蘇芸猶顯消瘦,墨問再娶一事估計對他是一種難言的打擊。
紫珞目光再一瞟,赫然看到了一抹不該出現在這裡的身影:展蒼。
展蒼,滿身蒼桑,站於人群當中,淡淡的看著這一場鬧劇,當兩個人的目光對上的時候,他唇角輕揚,目光深深,波光洶湧。
他也看到了他們剛剛的親密,淡定的神色生了幾絲複雜難辯的神色,卻不知在想些什麼。
紫珞微瞇一眼,轉開頭,索性故意將自己埋進金晟懷裡。
這人,還敢出現在這裡,哼,氣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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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宴重開,賓客把酒歡。
紫珞被金晟置放在一隻圓凳上,並細心的叮囑朧月去拿個軟墊來,紫珞低聲說不忙。
管家景叔讓人備上食具。
賓客依原座重新入落,只是主宴席上因為多了一個人而重新編了位置。
金晟是今天的主角,按道理說,他和千樺就該坐著正朝南的位置,如此才合乎禮數。
陸續的,所有人皆重新坐回了原位,獨獨金晟賴在偏位不肯走了,他大剌剌的坐在紫珞邊上,看了一圈桌上的菜,低聲問:「想吃什麼?」
又一皺眉說:「好像都很油膩……我讓人重新兩個你喜歡的……」
她的腸胃不能多吃油腥的東西,冷熠這麼說的。
千樺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臉孔上的笑快比哭都難看了。
紫珞該笑的才是,可是有什麼可笑的,同是女子,將心比心,誰能忍受男人的這份無情,冒牌墨問帶她如此招搖撞市的出來,無非就是想給這個女人一記冷耳光。
其實這沒有多大意思!
金晟這輩子已傷了太多女人的心,卻不曉得他在信誓旦旦的對她表白後,又要如何來應付今日的殘局。
他這人,不輕易給承諾。
「別了,我剛吃過早點,不太想吃,就吃一些……嗯……魚肉羹……還有,你不必在我這裡,今兒王爺的兄弟姐妹們齊聚一堂,理應好好喝幾盅的,去敬酒吧……」
她推脫他離開。
「有什麼好敬的!不敬……」
金晟淡淡的打斷,取一隻碗站起來,親手盛了一碗魚羹給她遞上去。
千樺朱唇一顫,自是被這話觸疼了心。
她最終還是站了起來,強吸一口氣,緩步走過來,含著微笑說:「晟,還是到主位坐吧,你若佔了這位置,那讓安王坐哪兒去……」
一頓,又彎腰低下頭湊到金晟耳邊輕聲嘀咕一句。
紫珞聞到來自女人身上的一股子濃烈的蘭香,蘭香淡淡才悠遠,濃了就刺鼻。
再聽到她親切的稱金晟「晟「,她微微一皺眉,本能的拉開距離,依舊聽到了她對金晟說的話:
「樺知道嵐妹妹對你有用處,你憐惜歸憐,別忘正事,過這般坐……你自己瞧,桂嬤嬤在邊上看著呢!晟,分寸拿捏準了,才能兩頭得好處!」
聲音不輕不重,正好落下耳朵裡。
紫珞低頭吃著羹,揚起嘴角:前半句話好微妙——
她這是想讓她產生誤會嗎?
想讓她以為,金晟憐她,只是因為她是謝玉的女兒,寵著是為了得皇帝的歡心?
但又不可寵的太厲害,失了分寸,那就是不給太后面子!
太后最最討厭是什麼——專房專寵!
太后以為女人不能專房,男人不可專寵,否則,就會壞了江山社稷——這自然是典型的封建老太太的思想,卻也是最最順應時代背景的觀念。
這女人,真是毒,這樣一句話,真是很容易讓人生了猜忌之心。
「去吧!你的那些個正事自己琢磨著辦去,不必顧著我,我沒你想的那麼嬌弱!」
紫珞應景的微笑一個,回頭沖金晟眨眼。
邊上站著安王金賢,他不太明白他們說的那是什麼意思,不過,那也不是他現下可以考慮在內的事兒,忙在邊上摧道:
「就是,大哥,你身為主人家,就該和未來的樺嫂嫂坐一會兒,今天又不是你跟凌嵐嫂嫂的好事呢……回去坐著吧……嫂嫂由我跟七妹照看著就成!」
金晟還沒有答話,早已看不下去的桂嬤嬤,氣咻咻板著臉走了過來,正聲厲色的說教起來:
「蕭王殿下,不守規距,難成方圓。老婢懇請殿下回到榮瑞郡主的身邊坐下著,接下來正是正晌午時候,這是天鑒司卜出來的大吉一刻,請王爺淨手,和瑞榮郡主一起到園中涼亭中點姻緣香,叩天地神仙,以表文訂之誠心!」
金晟這才站了起來,目光淡淡的看向可憐兮兮看著自己的千樺,有些不耐煩的道:
「非得把事情弄的這麼複雜不可嗎?真是的,又不是結親大禮,何至於要祭神拜地的!」
「可是,這是北滄歷來的規矩……」
千樺臉色蒼白,牽強一笑,柔聲說:「晟,祖宗傳下來的規矩總不破了去吧!樺知道你不愛這種繁文縟節,但請忍耐一下,一會兒就完事!」
紫珞看得清楚,不免替她委屈,也知金晟不肯行禮,這真是打算反悔了!
不能同情她們,她覺得自己該站在金晟一條線上,腦子一熱,便微笑的接下去說:
「這話說的有點不對,破舊才能迎新。
「毛先生說過的,『我們不但善於破壞一個舊世界,我們還將善於建設一個新世界』。
「郡主,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規矩由人定,而且必須根據時代的需要而加以改進,不改進,反被迂不可及的規矩訂死,這世界就會回到原始社會……
「而所謂的文訂,訂的是心,並不是非得刻意的講了排場規矩的……」
她話未說話,千樺就赫然轉眸驚瞪,她只好住口:
「呃,好吧,當我沒說,你們想行禮就去行唄!雖說舊規舊距,很多時候根本就在抵制這個社會的發展,不過,總也有益的地方可以善加利用……」
比如說用這麼一個復果的形式來表現對於女人的尊重,對於婚姻的尊重。
但這說法用到這兩個人頭上,有點不倫不類。
千樺臉孔上現出的大駭很突兀:「你……你到底是什麼人?怎麼會知道毛……毛先生說過的話!」
這句「破壞再創論」分明是毛氏的經典之句,她怎麼會懂?
紫珞一楞,心頭猛的是一震,呆住,她竟然能聽得懂她在說什麼?
這能說明什麼?
金晟看著兩個彼此都陷入震驚的女人身上,似乎在那一刻她們皆被對方某個秘密給驚到,而旁人包括他,誰都聽不懂。
「凌嵐公主,你大膽,這種大逆不道的話也得說出口來。老祖宗的規矩,誰敢違備?居然敢在這裡大放厥辭,肆意挑唆殿下破壞祖宗規矩。
「百行孝為先,祖宗規矩更是凝結了無數先人的心血,怎能容你如此放肆的玷辱,此等刁蠻女子,真是太沒教養,必須好好調教,才不至於辱沒了皇家顏面。請王爺馬上押凌嵐公主下去回壁思過,要不然,帝家尊威何存!」
說著,跪地大叩,竟想就此嚴辦了出來擾亂宴席的凌嵐公主。
在坐的王爺們聽著,一個個皆變了臉色,雖然凌嵐公主的話是很狂妄,細想也是頗有道理的。
這話,若是放在平時說說只會讓人覺得這女子,呵,好深的見解。
而在這種場合說上來,又被墨守成規的老迂腐聽到了,自然就不得了了——大有小題大做的味兒,還把一戲言和國家大計聯繫在一起,就越發顯的這事還真得嚴懲不殆。
金晟看著跪在地的老嬤嬤,心頭極惱,他知道這老婆子是故意的打壓紫珞。
紫珞錯愕的看著,沒想到會被戴上這麼一個高帽子,隨即露出一記苦笑。
「別理她!真是煩!」
他想想,低頭又對紫珞說:「不如,我送你回去!這裡實在太吵了……」
的確吵著呢!
「不用了,不離兄,我正想跟你說了,待會兒,我會帶義妹去悠然山莊!」
一個清清朗朗的聲音響起來,在略顯嘈雜的空氣裡散開。
「嗯?什麼?」
金晟反問,心頭一緊。
「我說我帶她出去散散心!」
君墨問淡淡的答著:
「凌嵐想去悠然山莊和君熙玩。金晟,最近因為查封蕭氏的的事,你會很忙,我這義妹初來乍道,如今你又是新歡在室的,難免會受了冷落,所以,我打算帶著身邊替你照看一段時間。正好我夫人玲瓏會一些醫術,可以替她好好調理調理……再加上公主已經請經旨意,暫時到我悠然山莊與玲瓏一敘姐妹之情,故而墨今日來想帶凌嵐去山莊靜養!」
「至於回壁思過,桂嬤嬤,我記得今天是大喜,大喜之日不興懲處,不傷和氣,這也是北滄例來的規矩不是……」
君墨問站直,傲然睨視地上背脊發僵的白髮老婆子:
「還有,今天您是太后派來的賓禮女官,要管的是王爺的禮節問題,至於凌嵐公主說話縱有什麼得失,也該有王爺發落,而且君某人覺得凌嵐公主說的並沒錯……權當一句笑語也就什麼事都了了,您至於這麼上心,非把開心事弄成晦氣事?
說著又把目光投到千樺身上:
「榮瑞郡主,聽說你在宮裡頭,和桂嬤嬤關係最最是好了,你該勸勸嬤嬤,凡事是可而止,要不然,最終下不來台,還不知道是誰?」
這話,意話深長,連紫珞聽著也覺得他很驕狂。
桂嬤嬤何曾被人這麼劈頭指責過,心裡氣不過,猛的抬頭:「哼,七駙馬,您這樣刻意維護這個凌嵐公主,真是讓人不猜忌都不行了……」
「哦,不知桂嬤嬤猜忌什麼?君墨問拜了定遠侯為義父,凌嵐便是義妹,做哥哥的聽到有人惡意中傷妹妹,若不維護,那還配做什麼兄長麼?」
淡淡的一句卻是那麼的有力道,緊接著又加一句:「請問桂嬤嬤,您是維持禮法的女官,卻這麼強出頭的來說三道四,到底是來維護大殿下臉面的,還是來拆台的?細想之下,實在讓人費思量!」
桂嬤嬤聽著,老臉一下變的和頭髮一樣的白。
七公主金璇看著,呆了呆,自己這未來的夫婿說起話,果然還跟三年前一樣的傷人,眼見情況在僵,她忙跑出去,扶跪在地上的老嬤嬤,替那冤家緩合場面,說:
「嬤嬤先起來吧,我家君大哥說話一直就是這樣的,請不要見怪。凌嵐嫂嫂也一樣,說話就愛打趣,您是如此的德高望眾,別跟他們一般見識了。不如這樣子吧!凌嵐嫂嫂身子病著,就算思過也不該在這個時候。她說話總愛唐突人,就如那天在宮裡了曾把父皇氣的直惱。小七想去悠遠山莊看看環境,現在就帶嫂嫂離開,嬤嬤就繼續在這裡主持大禮……您也別生氣了……您年紀大,別氣壞身子……」
金璇這麼軟軟一勸,桂嬤嬤的臉色才緩和了一下。
這回換金晟皺起眉來。「不行」兩個幾乎要脫口而出,生生又被嚥下去。
他心裡清楚,要是生生把這個女人終日鎖在房裡,並沒有多大用處,承如墨問所說「鎖得了身,鎖不了心」,哪怕他已給她承諾,但這並不代表她會感恩戴德的就此服貼。
留不住心,一切空談!
他想了想,轉而盯向安安靜靜注視他的紫珞:「你——非要出去不可?」
按著他的心思,自是極不樂意他們倆湊在一起。
以前,他以為但凡墨問向他開口要任何東西,他都可以爽快的送出。現在才發現原來有些東西根本不可能共享。
「嗯,想去!想去看看君熙呢,王爺,想不想念君熙,我聽君大哥說,君熙已經醒了,所以就特別的想去看看,又聽說那裡的地方特別的悠靜。王爺,凌嵐自若長在庵堂內,最最喜歡清幽的地方,小時候,凌嵐就和理師父兩人一起住一個小園,對於有山有水的地方,特別的嚮往——如何,可否容我暫時住一段時日……」
話說的很得體!
期待的眼神是帶著殷切的微笑,笑閃閃的投注在他身上。
金晟真不願意她離開王府的!
可是,他目光瞟了一眼身邊漸漸生怒的千樺,情知她留在這裡必不會痛快,便點點頭:
「也好,那地方是挺大,是挺漂亮,適合修養……」
「真的!你同意了!」
紫珞眼神唰的一亮,目光盈盈而動,笑的好不開心,似乎很意外他可以這麼輕易的放行。
金晟貪婪這抹美麗的笑花的同時,又在那裡懊惱——
幹嘛答應,幹嘛答應?你不答應,君墨問再有天大的本事,也沒辦法把人帶出蕭王府,你你你……你真出息的,但因為人家這麼一個笑,你就鬼迷了心竅,什麼都答應了……要是墨問有心,趁機把人給放跑,你怎麼去找這個人!
他鬱結之餘,只能低聲叮嚀:「別那麼高興,你得答應,不許再使歪腦筋!四月十八之前,我來接你回府!」
四月十八是天祭的起辰之期,宮裡傳出話來,到時,她也得去!
「嗯!好!」
紫珞答應的爽快,至少在找到凌嵐的屍骨前,她還得演這個角色,唯一希望的是那孩子的下落早些有著落,不管是生還是死。
她盈盈一笑,很高興,彎出一朵好看的弧線兒!
又或者,她對於這個人「唯一」的承諾,真是有點心動。
金晟還以一個深睇,心下卻是舒了一口氣兒。
墨問教過他說:尊重她的意願是對女人最大的愛惜。
以心相待,才能得以真心。
「我送你過去,悠然山莊,也想見見君熙。嗯,走,現在就走,我等不及見那娃娃了……我抱你去馬車……墨問,走,去你的悠然山莊!」
下一刻,他的舉動,不是回座位,而是直接抱起她,叫了一聲君墨問,越過千樺,往外而去。
這個舉動,令所有人都大跌眼鏡。
四周,有無數雙眼睛再次盯了過來!
紫珞看到那兩個女人嫉妒目光猶為晶亮,千樺呢,眼裡全是受傷的神色,臉孔上一片灰敗。
「你就別去了,留下吧!做你該做的事去!」
紫珞低聲勸,再這麼鬧下去,那桂嬤嬤又要發飆了。
這話正好也被金賢聽到了,他趁勢插進話去說:
「對對對,今兒是大哥的大喜之日,身為主人怎麼可能走開,大哥還是留在這裡仔細和千樺嫂嫂一起招呼賓客們吃酒吧!大哥若是不放心,小弟願意待勞,為凌嵐嫂嫂護航……嗯!還有我師父也在!正好,展先生想和君老師切磋切磋……」
金賢他一直想來看紫珞,總每一回來,總被無情的拒之門外,金晟交代了管景叔,以各種理由阻止金賢進嵐閣。
今天,他來了,原以為可以見到紫珞,不想,金晟在嵐閣外布下了幾十個侍衛看守,硬是誰都不許進,他這才垂頭喪氣的去喝酒。
「不必了,今日也不是什麼大事,本就不需要如此興師動眾的,大伙若有這個興致,可以繼續在這裡吃酒,若吃飽了,可自行離去,本王就不相陪著了。千樺,你且隨著襄兒她們在前廳招看著。凌嵐素來愛靜,既想出府去養身,我去送她……回頭我們再好好談談!」
是該好好談談,對於千樺一百八十度轉了性子,他不喜歡,也很不樂意被人強逼著做自己不想做的事!
金晟一口回絕金賢的好意,目光冷淡的自千樺身上離開,又在展蒼身上停頓了一下,抱起女人往外而去。
千樺的好心情,終於在這一刻被告的一丁點都不剩了,臉上的笑容頓時變成澀澀的淒愴之色:
這人居然讓她獨自一個兒在這裡唱獨角戲?
這人,怎麼就這麼的狠心?
好好的待了她十幾年,她為了保住他對自己的好奇心,也若即若離了這麼些年,為什麼一朝名份定下,所有的好,所有的憐,都跑的無影無蹤了?
昔年還說王妃之位只為她留下,這樣的話說了才幾天,他就轉眼將別人當了寶貝,將她無情賤踏?
「等一下!」
有人利聲而喝!
賓客們但見一道人影疾跑過去,攔住了金晟的前路,是桂嬤嬤終於又被激得橫眉豎目起來。
金晟皺了一下眉,嘴上依舊恭敬的的問一聲:「嬤嬤還有何事!」
「殿下,你這麼一走了之,讓榮瑞郡主情何以堪?還有你,凌嵐公主……」
桂嬤嬤利喝一聲後,不敢往蕭王身上多使氣兒,把錯責全往這女子身上推,叫道:
「今天可是蕭王殿下和榮瑞郡主的吉期,您就算真是想隨著娘家人回去調養身子,也不該單挑今日離開,您這分明就是想讓王爺難堪!給太后臉色瞧!
「凌嵐公主,您這種行為已犯七出之條:善妒——身為第一位進門的蕭王側妃,本該以身作則,作表率,以大度之心喜迎新人入府,怎能如此小肚雞腸的阻礙自己的夫婿另納佳婦?」
金晟狠皺眉心,喝了一聲:「嬤嬤,這是我的家務事兒,請您不要再越俎代庖在這裡沒卑沒尊的指手劃腳!」
聲音極冷,這樣冷漠的聲音,桂嬤嬤從不曾聽到過。
她所見到過的蕭王殿下,每回到太后宮中,或到太廟來請安,總是畢恭畢敬的,對於太后身上的人猶為的尊重有加,何曾受了這麼的冷遇。
便是安王也驚了起來,大哥竟是如此維護紫珞,邊連太后身邊的人都敢得罪!
桂嬤嬤臉色一變,自己那是占理執言,不想反落了一個沒卑沒尊的,跟了太后這麼多年,除了曾在皇帝跟前受過訓兒外,可不曾在別人跟前屈了顏色過。
「大殿下,老婢是斗膽了,但卻是大實話,今日進門雖不正式,卻也花了老太后好一番心血,您若中途離開,那可不僅僅叫榮瑞郡主得了委屈,更是在打太后的臉!
「天鑒司給王爺和郡主求的姻緣姻未點,姻緣酒未喝,進門之禮就算不能完成。這禮未成,大殿下,請問,您想讓老婢如何回復了太后去?
「是想讓老婢道盡了凌嵐小主的善妒之名,得太后之令,將小主收入宮中戒室,以北滄皇族的宮規教授一月以規其驕縱之罪,還是道王爺忤逆懿旨,入宗廟面閉思過一月,以謝藐視尊長之過?」
一道明黃的旨意自桂嬤嬤袖兜內呈上,卻是太后怕金晟有所不馴,特意賜給桂嬤嬤以備不時之需的。
金晟的臉孔微一變。
紫珞瞇眼著,老姑婆就是老姑婆,只懂得用條條框框的把人羅列死,完全識情為何物。
當年一板一眼的曾經訓教過雲遲,幾番三次的開解雲遲要有容人之心,要叮囑自己的夫婿對妻妾們一視同仁,妻妾們生養的子嗣全是王爺的血脈!
如今又想訓教她來了。
進宮中戒室,那會九死一生,若入宗廟思過一月,那得誤了天祭,也就生生把「大事」給耽誤,唯一的選擇,就是留下來完成什麼見鬼的禮節。
千樺再次走了過去,壓著滿臉的難堪,玉手扶上紫珞的手臂,神色極度難堪的睇這被捧在手心的女人一眼,方擠出一絲笑對金晟說:
「不如這樣子吧,我們先行禮,然後一起送樺妹妹過去?」
得到的是一句淡淡的回答:「千樺,今日不會再有行禮!」
千樺聽著臉色豁然一變:「你這是什麼意思?」
金晟微皺眉,轉身離開:「我送她去悠然山莊,其他事,回來時會找你談!」
千樺的心不住的往下沉去,那種調調她嘗到過的。
在天上的時候,他決定立那具死屍為後後,在他遣散天妃的時候,就曾經把她叫去,語氣淡淡的說:
對不起,舊年的情誼,不離銘記,獨獨不該娶你誤你,你回去吧,從此婚娶兩無關,你不再是我昊不離名義上的妃子!
中國的時候,他甚至連解釋都難得解釋,因為他從不曾將她當作他的女人。
如今,他又想反悔了嗎?
原以為幸福觸可及,為何到頭來依舊是鏡花水月一場空呢?
「王爺,你不能走……」
桂嬤嬤攔住了抱起「凌嵐」往外去的金晟,大聲一喝,心頭是那麼惱:「您這是在和太后作對!」
「我知道我在做什麼?桂嬤嬤,我會去跟太后交代的!讓開!」
廳上靜無一縷聲息,所有人都在看著他們的異變。
看著絕然離去的身影,千樺追了幾步,悲憤交加的叫道:「你就這麼不顧我們十幾年情份,就這麼急巴巴的討好她?不惜以傷害我為代價?」
他頓了一下,沒答,一徑往大門外而去。
外頭忽就跑來一列禁軍,內侍總管李全帶了幾人婢女緩緩進來,幾個婢女手上托著托盤,上頭擺著不少禮盒,看到喜宴上沒有一點點歡喜之色,所有人神色都怪怪的樣子,四顧一下問:「這是怎麼了?」
金晟見到李全,一怔,不明白這個時候他不在御書房侍候,跑這裡來做什麼?
「李總管,您這是……」
「哦,奴才奉命前來給王爺送賀禮,瞧,這些物件兒都是宮中各宮娘娘給捎來的。至於咱家,則是奉皇上之命前來宣幾位王爺及駙馬爺進宮走一趟的,皇上有急事召你們商議,請幾位王爺一起進宮見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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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珞覺得這旨意來的時候有點奇怪,皺了一下秀眉。
金晟也瞇了一下眼,四下一看,絕不能把她留這裡,便低頭對她說:「這兒太鬧,你送你回園子,回來我們再去看君熙!」
轉身,不理會旁人的眼色,往嵐閣而去。
墨問站定在原地,盯著李全看了一下,轉而向守在角落的承東,使了一個眼色。
承東目光一轉,出門不知幹什麼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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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究還是誤了文定的良辰,金晟戴了蓑笠離開。
一路飛奔,放眼望,是白茫茫一片,雨絲斜斜橫打而來,臉上生疼,也打得金晟眼皮直跳,心頭有一些奇怪的心驚肉跳。
眼見南宮門就在眼前,他忽然勒住了馬頭,回頭直盯向跟在身後的李全,總覺得好像有什麼事要發生一般。
父皇既知他今日家中有喜事,怎麼會突然降旨召他進宮見駕呢?
「王爺,您怎麼不走了?」
李全小心的看著他。
那眼神是那麼的謹慎,全不似平常那般的盛氣凌人。
長劍忽然出鞘,在清王等人的驚呼聲中,金晟忽直直用劍抵到了李全的脖子上,沉聲道:
「說,真的是父皇宣召的?而且那麼巧,獨獨就把我們一干爺們全召了去?李全,你跟了我父皇幾十年的老臣子,應該知道假傳聖旨,那是什麼罪名!你不為自己想想,還該為你堂上的老母設想一下吧,別到時,害得你老母一起受了無妄之災……」
李全張了張嘴,雨水沿著蓑笠滴落,額上的冷汗也在滋滋的直冒,喉結打了一下滾——
他想不到蕭王這麼快就會發現不妥,不覺苦笑的說:「咱家也不想的,可這是太后逼咱家這麼說的……」
果然是假傳聖旨。
「皇祖母為什麼這麼做?」
金賢也是一驚,湊了上來,稀奇而納悶。
金晟的臉色一下凝重,心頭的不妙越來越濃。
有人先他一步喝出來:「不好,太后已經去了蕭王府,想必是想要有什麼大動作,所以把我們全都調開了!」
是墨問,隨即,他又驚叫一聲:「金晟,太后想要拿凌嵐開刀——不,太后這是想殺了凌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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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府的途中果真就看到有暗哨急追而來,直道府中出了大事:太后要問凌嵐公主死罪。
待回到王府,前院廳堂內再無半個人影,後院鬧哄哄的,似沸水一般鬧騰著……
金晟幾近瘋狂的跑進去,等到嵐閣的時候,就見府裡的奴婢家,以及今日宴請的賓客全站在漫漫雨水裡圍觀,裡面,但傳出太后平平淡淡的說話聲:
「凌嵐,哀家念你也是個聰慧的人兒,今日你若肯受了這個死,你的這些奴才,哀家就免了他們的死罪,一個個全部放生回去,否則的話,逃脫你一個,死的會是你陪嫁的一干奴眾……而且哀家可以明確的告訴你,你是無論如何都逃不出去的。」
這話徐徐說到最後,又是冷靜一喝:「弓箭手何在……凌嵐公主要是再敢動了一下,亂箭射死,以正國法!」
金晟已經撥開人君衝了進去,目光所到,但見前一刻還對他淺笑盈盈的女人,現半死不活的正靠在左丘懷裡,眼眸怒視著,滿嘴鮮血淋淋和著雨水自嘴角淌下,素色的衣裳上更是佈滿觸目驚心的血印——
一排弓箭手嚴陣以待,正欲將逼到角落的十來個人一網打盡。
他不覺失聲怒驚起來:
「皇祖母,您這是做什麼?凌嵐犯了什麼滔天大罪,您要置她於死地?」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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