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三個月,是他人生當中最最美好和快樂的時光。
冷清的山寺裡,他失明無依,頹廢之極,是這個那婢女不知從哪找來了大夫,一邊給他治眼疾,一邊激勵他,開導他,順帶還會時不時小小捉弄他,打開他緊閉的心扉,帶來一縷只屬於他的燦爛陽光。肋
她笑起來,就像初升的旭日,充滿朝氣,璀璨之極。
那時,他的視力很不好,可是他可以感受到來自她身上的蓬勃向上的精神,她良善,聰慧,又善解人意,又有些頑劣,暖活了他冷漠孤苦的心。
三個月韜光養晦,重新活過來的金晟不再是那個衝動、輕易被打倒的毛孩子。
他懂得了忍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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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曾舊事就在跟前,十幾年忍氣吞聲就這麼過去了,現在,他唯一想要做的是,拿到皇位,娶她。
以前他說過,他會給她正妃之位。
等年歲漸長,他清楚的知道,蕭王妃這個頭銜就算給了也沒有用,反而極有可能帶給她殺身之禍。
他,要麼不給,要給,就得給她皇后之位,而且,必須是皇后之位,否則就是自己已慘敗輸了一切——若做一個親王,他遲早會死於新帝的長劍之下。
金晟一再的告誡自己,在根基未穩之前,絕不可以將千樺陷在危險當中。鑊
他一直在等機會,一朝大權在握,便立她為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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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側妃,挺不錯!」
她倚在他懷裡,忽輕輕一笑。
金晟挑眉看著,聽不出這話裡藏有什麼酸意。
以前,她曾說,想娶她就必須給她獨寵,身邊不許有其他女人,但這些年過來,她陪他一路走來,好似已然明白,那是不可能的事。
她一直知道他身邊女人多如牛毛,卻從不吃醋,只是在默默中幫他,等他揚眉吐氣的那天將她引為天下最尊貴的女人。
他笑了,敲她頭,很親呢的舉動,就像一種憐寵的耍弄:「這句話,什麼意思?你對我身邊的女人,從不多嘴說上一句。」
「就是覺得,這個,有點不一樣,也許,你會喜歡上!」
女子低笑一個,隔著面紗,依舊可瞧見她在抿嘴,好看的唇彎起。
「沒人可以代替你!千樺,正妻的位置我一定留給你。」
他靠在椅背,淡笑,手指不住的回味抱她的感覺:有些奇怪,自從抱了凌嵐,其他女人抱在手的感覺,總會變的極怪——便是抱著她,感覺上仍隱約有點不對頭。
女子深笑,從他膝頭站起,說出了來意:
「金晟,剛剛我回宮把清王府的事全說給老祖宗聽了,老祖宗聽著掛心你,才吩咐我來看看,還想問問那個娃娃怎麼樣了?嗯,這一次是正大光明的來看你。老祖宗派了我和如初一起出來,她去清王府探看,我呢,被派到這裡問問情況。對了,她老人家說,被你相中收作義子的娃娃肯定不一般,日後有機會一定得見見。」
「皇祖母有心了。熙兒沒什麼大礙。」
他拉著她的手往身邊坐下,隔著面紗細細的看著,正想把那礙眼的東西移開,細細說會兒,他們已經很久沒見,大約有半年……。
就這時,門又推開,進來的是景侃,神色發白,緊張的直叫:
「爺,嵐主子又吐血了……冷先生過去看,直說,嵐主子的身子虧損的厲害,讓我向您要那支血靈芝去,問您肯不肯賞……」
金晟心神一凝,腦海裡一下現出了那個淡定不懼的身影——之前,他對這女人沒什麼好印像,覺得她是個麻煩,現在忽覺得她很不一樣。
不管她懷的是什麼心思,總歸沒有惡意,且很有心的在幫他倒是不假的。
「賞,去藥房拿了救人!」
「是!」
景侃應聲而去。
金晟想了想,有點放心不放,又喚:「景叔……」
門又一動,景叔進門,問:「爺,什麼事?」
「送姑娘回宮去!」
景叔楞了一下,往女子身上瞅去,說:「爺,姑娘才到,你們不說會話,這麼急著將人送出去做什麼?」
金晟轉身再次摟上她,拍拍她的香肩:「千樺,我去看看凌嵐到底傷的怎樣?你且回去,過幾天,我會找時機去皇祖母那裡找你……」
「等等……」
女子心頭莫名冒起酸意,明知他那麼在意那個凌嵐,是因為君墨問的緣故,可心裡還是有點悶,嘴上卻似笑非笑的道:
「我這麼出來見你一趟多不容易,真就不跟我多說幾句了嗎?這麼緊張凌嵐公主,不會真是喜歡上了吧?」
這一次,終於有了幾絲酸味!
金晟一下笑出來,轉而揮手讓露笑的景叔下去,上去盯著看,挑眉:「難得難得,難得你也會吃醋,我還以為不管我身邊擺多少女人,你都會睜一眼閉一眼的……」
女子臊起來,將人一推開,叫道:「去去,又想來鬧我,我來是有正經事跟你說……」
金晟高興的將人攬回來,問:「什麼事?說吧……」
「雲遲的結拜弟弟展蒼進宮了,並且還在宮住下……我覺得他來意不善,來的那天曾在琴殿和皇上說了一整晚的話,第二天,皇上就封了那個宮玨做了公主!」
金晟的臉色頓時沉下,拳頭一下捏的緊緊的。
展蒼,那似乎是一個不得了的男子,母親臨死前時曾抓著他的手,很鄭重其事的叮囑過一句:
「晟兒,將來,不管你能不能得勢,若遇上雲遲的那個異姓弟弟展蒼,一定把他除掉。那人不死,遲早會是我們北滄的死敵……」
那個人一直記恨母妃害死其姐姐,此番在如此微妙的情況下進宮來,心中定不存好意,有他在邊上煽風點火,父皇必會越來越疏遠他——怪不得喜宴上,父皇會強自欲將君熙帶進宮,原來是他的搗鬼!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