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靜無波的聲音,冷漠而又不含一絲感情,像是那十幾日裡的溫柔相伴繾綣纏綿都只是一場夢境,慕黎捏著手機的手抖了抖,她的心雖冷情,卻不至於他這般無情。
面對著他如此漠然決絕的態度,她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話筒裡寂靜的似乎只能聽到兩人的心跳聲。懶
許久,他的聲音像是來自遙遠的天際,飄渺漠然,
「禮服我會找人為你挑選,生日禮物我也已經準備好了!」
他像是知悉了她所有想要說出口的話,她張了張嘴最終只說出了兩個字,
「謝謝!」
她話音落下的同時那端也啪地一聲掛了電話,像是跟她多說一句話都是多餘的,她自嘲地搖了搖頭,收拾好自己去了孤兒院。
孤兒院的孩子們拉著她問那個帥哥哥怎麼好久都沒來陪他們玩了,她只好以工作繁忙之名來搪塞他們。
小璇看她的臉色不好連忙關切地詢問著,
「小黎姐,你臉色不太好,身體不舒服嗎?」
她嚇了一大跳,她的心情有這麼糟糕嗎,都寫在了臉上?裝作若無其事地笑了笑對小璇說,
「哦,沒有,可能這幾天有些累,回去睡一覺就沒事了!」
壽辰的前一天,他差那個龍二送來了所謂的禮服,她打開一看,那滿眼炫目流光溢彩的紫羅蘭色讓她的臉色霎時白了下來。蟲
她曾發過誓,一輩子都不會再穿這個顏色,一輩子都不會再穿這個承載了她年少時光所有青澀愛戀的顏色,一輩子都不想再想起那個被她稱作是她的紫羅蘭王子的男人。
可是此刻,他卻呈現給了她這樣一套禮服。腳步踉蹌了幾下,她一下子跌坐在客廳的小沙發裡,滿眼滿眼的紫羅蘭色讓她頭痛欲裂。
那些年那個人那些事,一點點從心底深處掙扎著爬了出來,她只覺得心像被一把鋒利的刀一下一下在剜著,鮮血淋漓,血肉模糊。
轉眼間,她已嫁做他人婦快一年,而他已成為他人夫快三年,原來,這便是生活,這便是歲月,這便是命運。
不知道過了過久,直到心底那股鑽心的痛意漸漸麻木下來,她才抓起手機撥通了送她禮服的那人的電話,依舊是令人窒息的沉默,她先開口打破,
「不好意思顧先生,禮服能不能麻煩您換個顏色?」
她都不知道自己怎麼會如此冷靜地說出這番話,也許是他的冷漠給了她冷靜的氣氛,她聽到他淡淡地問,
「不喜歡這個顏色?」
她怎麼會不喜歡?她最愛的就是這個顏色,這個神秘而又帶著些許憂鬱,清冷而又洋溢著傲氣的顏色,而此時,她卻只能抿緊了唇違心地回答,
「嗯!」
「我覺得這個顏色挺適合你的!」
他沉默了半響丟給她這樣一句話。
清冷孤傲,傲世獨立,難道不適合她嗎?
她固執地接上了他的話,
「有時候適合自己的不一定是最喜歡的,而最喜歡的也許並不一定適合自己,只要不是這個顏色,別的顏色我都接受!」
就算是俗氣的大紅色她都可以穿,只除了這個顏色。
明亮的茶餐廳裡。
滿臉寒氣神色蕭殺捏著電話的顧墨辰,抬眸瞥了一眼靜坐在自己對面眼神紅腫的纖細女子,緩緩開了口,
「有些人,你忘也得忘,不忘也得忘!」
想到腦海中見過幾次面的那個男人,總是在不同場合身著紫羅蘭色系的衣服,看起來像個優雅的王子,面上的冷笑不由得更寒,原來……是因著這個原因而不喜歡這個顏色!
那端慕黎聽到他冷哼了一聲,
「所以這件禮服,你穿也得穿……不穿也得穿!」
危險的語氣,霸道的命令,不容拒絕的戾氣。
慕黎的心咯登一下子沉入了谷底,可是她仍然做最後的掙扎,
「這件衣服跟我的頭髮顏色不搭!」
「那就把頭髮染成黑色!」
又是沒有任何商量餘地的一句話,他說完便掛了電話。
她一個人窩在沙發裡,曲起雙膝自己緊緊抱住自己,此時此刻,沒有人可以給她一點安慰,沒有人可以讓她依靠一下,只有自己可以依靠。
在他掛了她的電話不久,就有人前來敲她的小公寓的門,她認識那個女人,就是上次他逼她做頭髮時去過的那個店的老闆。
她站在門口笑瞇瞇看著慕黎,
「顧太,我受二少指派前來給您做下髮型!」
慕黎沒有說什麼,只是轉身將她讓了進來,便神色茫然地坐在小沙發上發呆,那美女看她這個樣子邊整理著自己的工具邊對她說,
「顧太,別擔心,二少交代過了,只給你做個一次性的染髮即可,緊緊是為了配合您這身禮服而已!」
聞言慕黎似是不能相信般抬眸望向她,原本無神的眸子中閃過一絲亮光,似乎在意眼神詢問她,她說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那美女認真地點了點頭,慕黎一直揪著的一顆心終於放了下來,她不由得長長舒了一口氣,若是他這次強行逼迫她穿禮服還要強行逼迫她做頭髮,那麼她真得會對他恨之入骨!
第二天早晨的時候,龍二開著他的車子來接她,現在是三月末,初春的天氣還是有些春寒料峭,天空裡似乎還飛起了幾片雪花。
他昨天送來的禮服裡同時還附了鞋子珠寶,還有一件價值不菲的黑色皮草大衣,她不知道自己是該感謝他的細心,還是該憎恨他的霸道無情。
如今她穿著那一身下來,配上那一頭被蓬鬆挽起的長髮,輕熟性感,風情萬種,搖曳的身姿,翩然的姿態,如同風中走來的紫羅蘭仙子。
她依舊化了結婚那天那副妖冶冷艷的妝容,根本無法看清她的真實容貌,濃黑的眼線,魅惑狂亂的煙熏,更是將她本就漠然的視線襯托的愈發凌厲而讓人不敢直視。
一陣冷風吹來她裹緊身上的大衣彎腰鑽進車裡,本就冷得發抖的身子猛地一僵,她沒有想到他也會在裡面。
一成不變的銀灰色西裝,只在頸間搭配了一根跟她的禮服同色系的紫羅蘭領帶,讓他看起來儒雅睿智,沉穩成熟,而他看向她的視線裡滿含著毫不掩飾的驚艷。
她表情僵硬地勾了勾嘴角算是打了招呼便坐進了車裡,上車之後她直接靠在座位上閉目養神,昨晚幾乎一夜沒睡,一直在想著自己跟他,跟林文城之間發生的種種。
一路上誰都沒有說話,疾馳的車子就這樣在晟世酒店的正門前停下,慕雲海現在財大氣粗,辦個壽辰都辦到晟世來了。
不過聽說晟世的四少看在顧墨辰的面子上給慕雲海優惠到了半價,慕黎剛想打開車門下車卻見他早已先她一步走到她那扇門前,慇勤地為她打開門,將手伸了過來並對她展露溫柔淺笑。
她嘴角勾起一抹笑,看向他的眼底濃濃的卻全是嘲諷,不就是他媽/的做戲耍人嗎?她也會!
外面是大批大批的記者,鋪天蓋地的閃光燈,每當有記者拍到她,她就冷冷的一個眼光掃過去,那些喧囂的記者有些被她凌厲的眼神嚇到,拍起照來也開始小心翼翼,盡量不會拍到她的正面。
其他人早已經來到,他們這一對算是最晚的了。一進酒店大廳,走向那堆可以稱之為家人的人群,慕黎感受到的第一道視線便是來自慕希妍的。
嫉妒、羨慕、恨,現在最流行的三種情緒,她從慕希妍那視線裡全部都能感受地到,慕黎沒有退縮而是挑釁地仰起頭對上她,慕希妍那不可一世的氣焰頓時弱了三分。
另外一道視線則是來自林文城的,驚艷、驚喜、灼熱、心痛、憐惜,所有應該對愛人展現出來的情緒,他都傾注到了她身上。
只是,她可以若無其事地跟慕希妍的視線倔強對峙,卻沒有勇氣對上那道飽含關注的視線,身旁挽著她的那個男人卻似看穿了她的痛處,故意折磨她似的,摟著她就朝慕凌風和林文城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