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老太太今兒個一早讓人送過來的,說是給二太太肚子裡的孩子做衣裳的料子,姑娘還小自然不懂,都是給孩子貼身穿的料子,不在乎花樣,只要穿在身上舒服便好,聽說這可是宮中織造出的雪綢,輕薄透氣又保暖柔軟,多少銀子都買不著的,也就這兩匹,還是前年宮裡賞下來老太太沒捨得用的,這會子二太太有喜,才拿出來給孩子做幾件貼身的衣裳。」趙嬤嬤看錦玉不識貨,笑著說道,其實她也是方才從劉嬤嬤那裡聽來的,這會子倒現學現賣起來了。
「雪綢······」桑初瑤聽到這兩個字有些動容,伸手摸了摸桌上的布料,果然如前世一樣的柔軟,心中輕輕的顫抖著,還來不及想太多,便聽顏氏在裡面說道:「是阿瑤來了嗎?來了就進來吧,裡面暖和。」
「哎!」桑初瑤應了一聲,沒有再看桌上的布料一眼,轉身領著錦玉進了暖閣,見顏氏手裡拿著一冊書,臨窗靠在東邊立起的緞面仙鶴松針靠枕上,旁邊的劉嬤嬤正用火筷子扒拉手爐裡的炭火,便笑著走了過去道:「娘不躺下歇著,怎麼反倒看起書來了,又沒有點燈,仔細傷著眼睛。」
「誰說不是呢,奴婢們都勸了二太太的,二太太只不聽,現在二小姐說的話,二太太總該聽了吧!」劉嬤嬤聞言也笑著開口說道,把手爐蓋了起來,裝進一個棉套裡遞到顏氏手裡。
「若不是你們攔著,這麼好的天氣,我還想出去走走呢,成天悶在屋子裡,我這身子骨都要僵了。」顏氏把手裡的書放在一旁,接過劉嬤嬤手裡的手爐,示意桑初瑤在對面的炕上坐了,見趙嬤嬤端了茶走了進來,才接著道:「我懷阿瑤的時候也差不多是這個時候,還不是一樣在屋子裡走來走去的,現在這都是第三個孩子了,反倒還不讓我走了。」
「那是因為二太太現在身子越來越弱了,沒有生二小姐的時候壯實!」趙嬤嬤笑著說道,把茶盤放在炕桌上,捧著茶杯放在桑初瑤的手裡,曉得顏氏叫桑初瑤來肯定有話要說,轉頭對劉嬤嬤道:「好長日子沒有做過孩子的衣裳了,藍玉更是不曉得,這裡有二小姐便好,勞你過來給我瞧瞧該怎麼裁,莫要浪費了那些上好的料子才是。」
劉嬤嬤看了顏氏一眼,見她點了點頭,才對桑初瑤笑了笑,跟著趙嬤嬤走了出去。
劉嬤嬤和趙嬤嬤一出門,桑初瑤沒有說話,端著茶杯喝了小半杯,見顏氏依然沒有開口,抬頭莫名的看了她一眼,才見她開口說道:「今兒個是府裡進宮朝拜的日子,按理府裡的女眷都是要去的,我有身子沒辦法,經不起路上的顛簸,你是崇喜公主的侍讀,皇后娘娘平日對你的賞賜也不少,我以為你定是要去的,卻聽外面的人議論說你沒有同去,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原來娘是為何這個事把阿瑤喚了過來。」桑初瑤聞言卻笑了起來,道:「進宮朝拜也不是什麼大事,年前各府的女眷都要進宮朝拜,也有見得著見不著的,只是各府的一份心意,少去一個兩個誰也不會在意,況且我常進宮,少去一回也沒什麼。」
「胡說。」顏氏卻沉了臉,道:「你當我每日窩在屋子裡便什麼都不曉得了嗎?這兩日我見著老太太的態度有所改變,也不提你的事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給我說說看。」
桑初瑤自然曉得顏氏說的是寧楚堯的事,笑了笑道:「我原也給娘說了自己的想法,娘怎麼反倒惦記上了,現在老太太不提這茬子事,姐姐瞧著我也不用心裡有刺,不是更好嗎?」
「好是好······只是我覺著這事沒有那麼簡單。」顏氏眉頭輕蹙的說道,低頭摩挲了一下手裡的手爐。
「是娘把事情想的太複雜了。」桑初瑤把茶杯放在炕桌上,其實心裡也有些疑惑,昨晚在西院的時候原以為桑老夫人會對她說的,卻沒有,「娘,而今您只要好好養著自己的身子便好,其他的事情少操心,老太太改變初衷定有她的道理,也不會虧了我們二房,更不會虧了我,您還擔心什麼呢?」
「這我自然曉得······」顏氏點頭應道,心裡卻有些不安,她清楚的曉得桑老夫人最關心的除了桑府的子嗣以外,便是桑府的未來,若是單單拋開桑初瑤,讓桑雅琴嫁給南詔王寧楚堯倒也罷了,只是桑初瑤過了年也到了定親的年紀,若是桑雅琴真的得償所願,憑她對二房的恨意,只怕將來桑初瑤的婚事會受到影響。
顏氏現在擔心的便是這個,可是眼下即便是對桑初瑤說,定也只會被她安慰一番,別無用處,再說顏氏也沒有什麼法子,也只好把此事放下了,心想著這事定要跟桑雲明好好商量才是。
顏氏打定了主意,心裡卻依然放不下。別家小姐
在宮裡侍讀的,若是有皇子走的比較近的,都會想方設法的嫁進皇宮,可是桑初瑤卻沒有這樣的心思,原她還不願意讓桑初瑤嫁進宮中,現在看來卻不曉得是好還是壞了。
桑初瑤看出顏氏依然不放心,正想再安慰一番,卻聽見外面有了動靜,轉頭看了一眼,便見趙嬤嬤領著門房的一個小丫環慌張的走了進來。
小丫環氣喘吁吁滿臉通紅,可見是一路跑過來的,給顏氏和桑初瑤行了一禮,才趕緊說道:「二太太,宮裡來人了,說是即刻要接二小姐進宮。」
「老太太不是才進宮嗎?怎麼宮裡便派人來請了?這會子只怕老太太她們還沒見著皇后娘娘吧!」顏氏聞言疑惑的問道,看了桑初瑤一眼,見她眉頭緊鎖,心也跟著懸了起來。
桑初瑤曉得顏氏正望著自己,安慰的對她笑了笑,卻沒有開口解釋,望著小丫環問道:「門口的人可說了是宮裡的哪位要接我進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