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民宿住了兩個多月,白歆柔和弟弟的新家,終於完成了翻新。白孟懷也因為這裡空氣清新,對季雪身體大有好處而決定長居此處。
季雪常年體弱多病,對兩個孩子的關愛甚是有限。而這兩個多月裡,白歆柔和溫柔慈愛的印槿藍成了忘年交,像是惡補著缺失的母愛。
「槿藍阿姨,槿藍阿姨……」白歆柔從天井裡跑過來,衝向站在客堂裡吧檯後面正在算賬的印槿藍喊著,「爸爸說我們可以一直留在這裡了!」
「小柔,你慢點跑,當心摔著……」美婦抬起頭,慈愛地叮嚀著,眉梢眼角染上了濃濃的笑意。
衝過來的白歆柔一把抱住印槿藍的脖子,一臉掩飾不住的興奮,「槿藍阿姨,我家裝修好啦!我的房間好漂亮!」
「是嗎?」印槿藍笑著,到底是個17歲的孩子,雖然平日裡文靜乖巧,但遇到了開心的事也還是會歡呼雀躍。輕輕拍著她的背脊,她柔聲說著,「這樣很好啊。」
「嗯!槿藍阿姨,以後我也能常來看你的,爸爸說我們留在這裡不走了!」白歆柔站正了身子,眼光突然被桌上的本子吸引。
那本子是印槿藍經常帶在身邊的小本子,似乎是通訊錄之類的,她見過很多次。應該已經有些年頭,裡面的紙張也不再雪白光鮮,泛著淡淡的米黃。
此時,本子正攤開在第一頁,封皮裡貼著兩張照片。下面的一張是一個美麗的女人懷抱著一個眉清目秀的小男孩。小男孩摟著美麗女人的脖頸,滿眼信賴,滿臉幸福。
她認得上面的女人,是年輕時候的印槿藍,那個懷裡抱的是她的兒子嗎?
「槿藍阿姨……原來你還有個兒子呀……」白歆柔轉過頭,像發現新大陸般的說著,「你年輕的時候可真漂亮……」
印槿藍眼中難以察覺的痛一閃而逝,隨即又恢復了平靜,「是啊,歲月不饒人哪……」
白歆柔繼續看向另一張照片,只是一眼她就被相片中那個約莫20歲的年輕男子奪去了呼吸。
相片裡的男子一身學生裝束,高瘦頎長,微微蹙著的劍眉下的一雙星目裡透射出冷冷的倔強,高挺的鼻樑,抿直的薄唇……眉眼間與印槿藍頗有幾分神似。雖然只是學生時代,但已經生得俊逸非凡,想必在學校必定也是風雲人物。
「槿藍阿姨,這是……剛才那張照片上的小男孩?」白歆柔只看著照片,就覺得心裡劃過一絲絲異樣的情愫,只想用柔荑將男子微微蹙著的眉頭和眼神中的傷痛一一抹去……
「是的,這是我的兒子,他叫易堯。」印槿藍垂下眼,聲音有些顫抖,「今年應該有二十四歲了……我丈夫過世以後,我們就沒了來往。」
「對不起,槿藍阿姨……」白歆柔放下小本子,轉過身握住印槿藍的手,滿是歉意,「我好像又讓你想起了傷心的事……」
「小柔!你果然在這裡啊!」白孟懷人還沒到,慈愛的聲音就先傳進客堂,打斷了她們的交談。白歆柔回頭看到爸爸正向她走來,「你媽媽叫你吃飯,怎麼也叫不到你,我猜你一定跑來這邊了,還真是這樣。」
「爸爸……」
「印小姐,抱歉啊,我這個女兒喜歡你得緊,經常來叨擾你。」白孟懷摟過女兒,雖然說著客套的話,眼裡的寵溺卻是遮掩不住。
「哪裡,我也很喜歡和小柔聊聊天。我這裡原本生意一向寡淡,這兩個月多蒙白先生照顧,也介紹了不少客人來投宿,日子也不至於過得像之前那樣捉衿見肘。」
印槿藍真誠地說道,這個白律師人很好,只是和人的距離始終是那麼彬彬有禮的疏遠著。兩個多月接觸下來,幫了她不少的忙,而他們卻始終稱呼彼此為「印小姐」,「白先生」,添了許多生分。
「印小姐,別那麼客氣,只是舉手之勞。」白孟懷牽起女兒的手,向印槿藍頷了頷首,「那麼就告辭了。」
走出了民宿,初秋的晚風徐徐吹來,微微吹散了些剛才民宿裡尷尬的氣氛。
「爸爸,我們和槿藍阿姨認識那麼久了,可為什麼你一直喊她『印小姐』呢?」白歆柔親暱地摟著爸爸的臂膀,眼神裡有著不解。
「爸爸啊是有家室的人,印小姐是個喪偶的單身女人。」白爸爸摸摸女兒的頭,「走得太近,對印小姐不好。」
「為什麼會對槿藍阿姨不好呢?」白歆柔不甚明白「不好」的含義。
「你還小,這些大人的世界你還不懂。以後你就會明白的了。」白孟懷看著女兒純真的眼神,眼光不自覺的就放柔了,「人和人啊,都有應該保持的距離,關係不同立場不同,應該保持的距離自然也就不同。爸爸這麼說,小柔懂一點了嗎?」
「哦……」白歆柔似懂非懂的咕噥了一聲,小手拉了拉爸爸的袖口,「爸爸,我餓了。我們趕緊回家吃飯吧。」
是,大人的世界太難懂了,她寧願不要知道得那麼清楚。只是,自那天之後,白歆柔單純又寧靜的小世界裡,第一個客人造訪了。
那個她不知道姓氏的,年輕男子。
易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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