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雨沫渾身顫抖的看著那一幕,在那漫天大雪紛飛的情境之下,那份浪漫,卻不是在她的身上實現,而是他跟何嫣然……這算什麼?這叫做什麼?她又算什麼?她又該做什麼?西雨沫不知道,她整個人都懵了,昏了,天旋地轉的,她不知道接下來自己該怎麼做,是上去給他一巴掌,還是上去拉著他的手臂,質問他究竟是為了什麼,又或者……如同她現在這樣,竟然是下意識的轉身,離開了現場。
遠處,站在蒼暮之身邊的雷浩瞇了瞇眼睛,看向了西雨沫離開的方向,心中卻是在疑惑著,這個女人的背影怎麼會這麼熟悉?而這一廂,他的主人,蒼暮之先生在瞬間就將何嫣然給推翻在了地上,何嫣然順著那幾十層的階梯一梯梯的翻滾著下去,直到停在底部,她身上的皮草沾染上了點點的雪白,最後幻化成了濕濡的水珠。
雷浩不由的搖搖頭,心中對何嫣然甚是感慨。這個女人,太不知道滿足了,蒼先生已經不計較她跟著蒼齊軒做的那些事情了,她竟然還不知道悔改,對於蒼先生問她的那些問題,她不僅一個都不回答,甚至還企圖用美人計讓蒼先生回心轉意。但是,那怎麼可能呢?那可是蒼先生啊,蒼先生怎麼會那麼簡單的就原諒一個女人?呵……
「雷浩,將她帶回老爺子那裡!」蒼暮之冷冷的看著地上躺著的何嫣然,對著雷浩發出命令,雷浩立刻點頭,不敢遲疑的跑下去,將她抱起來,扶上了他的車,跟在了蒼暮之的賓利後面,不一會兒,兩輛車就不見了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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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雨沫在雪中,搖搖曳曳,每一步都走得極為的艱難,腳下的雪地靴已經有些濕濡,有些冰冷已經開始侵入到她的腳上,她冷得哆嗦,但是最冷的,卻是她的心,她很難受,很痛苦,很……不知所措。她想要宣洩自己的情緒,但是她卻不知道自己該找誰,彷彿不論她找誰,蒼暮之都能夠找到她。她不想,最不想最不想的,就是此時此刻面對他。在沒有做好心理準備之前,她不想見他,一點都不想!
試想,一個女人已經放下包袱想要去接受那個男人的時候,卻被那個男人狠狠的扎上一刀,她能夠忍受得了麼?不能啊!她簡直痛得不能夠呼吸,簡直痛得不能自己!
木然的走到一個電話亭邊,她雙腳顫抖得走不下去,抓著電話亭的玻璃門,她哆嗦著走進電話亭裡,她環抱著自己,她只是想在這裡躲雪躲風,她只是想一個人在這裡,舔舐自己的傷口。眼眶裡發熱,但是她卻倔強的咬住下唇,不讓自己流下眼淚來,她告訴自己,一定一定要忍下去,什麼都可以亂,唯有自己不能夠亂。她還要給寶寶做好榜樣呢,她還要等著寶寶出來,然後給寶寶最好的愛呢!她怎麼能夠先垮下?不行的——
撫著小腹,她眼眶紅著,嘴角卻勾勒出一個笑容來,「寶寶,媽咪帶你在這裡躲一會兒哦,外面太冷了……乖乖,別鬧哦,寶寶,媽咪愛你……」說完,她伸出手摀住了嘴巴,無聲的哭泣起來。不能哭出聲,不能夠讓寶寶聽見她在哭,忍不住的哽咽兩下,她感覺到肚子裡的胎兒在輕輕的動,她立刻忍住,伸手在小腹上畫了圈兒,好像是在跟孩子互動,聲音沙啞,卻是溫柔的道,「媽咪眼睛裡進了沙子,有些疼,寶寶,媽咪不是在哭哦……」
可是,她的眼淚,卻是止不住的一個勁兒的掉下。她掩蓋自己的動作,在身上的口袋裡摸著,想要找一下紙巾,最後卻只是摸出了手機,紙巾,原來她忘了帶了。一邊流著淚,一邊苦笑,她的手指無意識的撥動著,最後,反覆看,卻都是一些蒼暮之熟悉的人的電話號碼,最終,她一個都沒有撥出去。反而想起了另一個人來,衝動之下,她撥出了記在腦子裡的一串號碼。
電話響了好久好久,就在她幾乎要放棄掛掉的時候,那頭被接了起來,那邊的男人似乎在喝酒,聲音有些粗啞,「他媽的,哪個混蛋來惹小爺……」熟悉的聲音一傳來,西雨沫立刻就想落淚。一直以來,只有這個男人,是在她最困難的時候出現,也永遠在她最需要的時候出現,只是,不知道為什麼,老天爺是不是在跟她開玩笑,她始終就是無法喜歡上這個男人。也許是因為她的心早就已經被暮之給佔據了,若是她先認識的他,會不會一切都改變了呢?
「……」西雨沫話也沒說,直覺的就想掛上了電話,但是那頭的人似乎是在瞬間就醒悟了過來,急切的問了一句,「是不是小醜八怪?是不是你?沫沫……」
那一廂的人,酒精已經因為這個莫名的電話而醒了一大半,他用力的抹抹臉龐,深吸了一口氣,聽著那邊淺淺的呼吸聲,他道,「別掛電話,是不是你?沫沫,回答我,是不是你!」他有感覺,他覺得這個電話就是西雨沫打來的,果不其然,幾秒鐘後,電話那頭傳來西雨沫哽咽的聲音,「一君,是我……」邊時道麼。
胡一君的心都要碎了,聽到這淒憐的聲音,他幾乎就要潰不成軍了,好不容易才找到自己的聲音,哄著她,慢慢的說出她的方位,電話也沒掛,他將藍牙戴上,駕著車,一路飛奔,趕到了她所說的那個電話亭。
西雨沫握著電話,她一直在哭泣著,聲音不大,但是卻是隱約能夠傳到他的耳中,她一直抽噎,時不時的聽到那邊的他說的幾句話,有時候是笑話,但是都是些冷笑話,此時的她,哪裡還笑得出來,只顧著自己傷心了。她估摸著他從家裡開車到這裡,要穿個同城,怎麼也要一個小時作用,但是三十分鐘後,一輛扎眼的跑車停在了路邊,車門打開,那個跨步下來的男人,一身紫色的長風衣,卻是將他絕色的容貌襯得越發的俊逸,而那抹著急和急切,迎上了西雨沫驚愕的眼神之後,才轉化成了放鬆。最後,變成了一貫的痞味兒和優雅。
西雨沫沒想到,他竟然只花了半小時就走了一般一個小時才能到的路程。胡一君什麼話也沒說,逕直的走到了電話亭的門口,打開玻璃門,牽起她的手,就拉著她上了跑車,而他也繞過車頭,上了駕駛座,坐定之後,他拿了一塊毛毯蓋在了西雨沫的身上,又抽了抽紙給她,這才發動車子出發。一路上,他也不說話,只是開著更足的暖氣,打開了音響,放了些音樂,很柔和,很靜雅。
西雨沫也許是因為身邊坐著了人,又也許是身子暖和了許多,她的情緒還和了下來,擦乾淨臉頰,轉過頭,她悄悄的打量著這個男人。胡一君,很久沒見了吧,自從那次從他家離開,她就一直沒有見到他了。今天見到他,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穿著單薄的緣故,她竟然覺得他瘦了好多,整個人真的跟以前不一樣了。不過那眼神還是一樣的,依然無比的高傲。
他開著車,放在方向盤上的手指更顯得瘦骨,有力的指節握住方向盤,輕鬆的掌控著這輛跑車,他的聲音忽然響起,「你跟蒼暮之鬧彆扭了?」他的話問得平淡,但是若是仔細看的話,會發現他的指節已然發白。西雨沫聞言,卻是被他驚住,眼神落在他側著的臉龐上,她想看清楚他的神情,他卻在此時將臉轉出去看了一眼那車後視鏡,她看不到他的臉,卻是發現他臉頰都已經凹陷了下去。他是做了什麼,瘦成了這樣。整個人看起來,精神狀態一點都不好……
「沒有,我跟他沒有什麼彆扭可鬧的。」西雨沫搖搖頭,頓了頓,她又繼續道,「我只是發現,也許我真的並不瞭解他。我甚至不知道,他那次來救我,究竟是不是出自真心……」西雨沫告訴過自己,千萬不要懷疑那些事情,很多事情,只要有了一個苗頭,最好就立刻掐斷,否則,受傷難過的人,只會是自己。sxlh。
胡一君聽她說道這裡,握著方向盤的手倏然的一緊,臉上卻是帶著一絲不自然,淡淡的說了一句,「你想太多了……」卻是極為自然的撇過頭看了她一眼,彷彿她是真的想太多了似的。西雨沫幹幹的扯了扯嘴角,她這時候才發現,原來她不該跟胡一君談論這個,他們算什麼呢?他們之間,甚至還存在著曖昧,她怎麼能夠跟他談起蒼暮之?算了,還是不說的好。「嗯,可能是吧,不過,你不是當事人,你也不瞭解。」西雨沫淡淡的回了一句。
殊不知,這一句話卻引起了胡一君極大的反應,車子忽然咯吱一聲,停在了路邊,而胡一君也在下一秒走下了車去,關上車門,他靠在車門上看著路中的車流飛速衝上高架,而他則有些煩躁的看著,有些怒氣在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