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子裡一陣熱流,眼淚嘩嘩又從眼眶裡冒出來,一連打了好幾個噴嚏,西雨沫抬手摀住鼻子,一手手背擦擦眼角的熱淚。
「對不起,我感冒得有些嚴重……」西雨沫揉揉鼻子,眨著朦朧的眼看向面前的男子,卻見他遞來一方白色手帕。
「拿著吧,乾淨的。」白大褂男子溫柔的微笑著,率先轉過身子,跟她說了一句,「跟我來吧,我替你檢查一下。」
西雨沫愣愣的接過了白色手帕,又是一陣不停的噴嚏,實在難以忍受,也顧不上自己是不是插了隊,跟在白大褂男子的身後,走進了走廊盡頭的一個診療室。
西雨沫跨進門的時候,一個噴嚏來襲,腳下忽的被絆了一下,下意識的伸出手去扶住門框,才穩住了自己。
「對不起,小姐,你還好嗎?」一個清脆的女音在耳邊響起,西雨沫睜開眼,看到是一個粉色護士裝的小護士,手裡正推著一個小車,一臉的歉意。
「沒關係……」西雨沫弱弱的笑了笑。
「喬寧,你總是這麼毛毛躁躁的。」白大褂男子嘴裡輕聲的責怪,但是臉上卻始終掛著微笑。
叫喬寧的小護士吐吐舌,灰溜溜的鑽出了診療室,白大褂男子對西雨沫招呼,「進來吧,我先給你量個體溫。」
西雨沫點點頭,乖順的坐在椅子上,拿著體溫針夾進了腋下,鼻子裡的響動,讓西雨沫不好意思的笑笑,白大褂溫和一笑,將面前的紙巾盒推到西雨沫的面前。
「謝謝。」西雨沫沙啞的回了一句。手機響起來,她打開看了一眼,是小李的。接起來,小李著急的聲音傳來,「西小姐,我兒子在學校裡闖了禍,一會兒您稍等我一下好嗎?我會盡快趕來接您的。」
西雨沫知道他擔心唯一的兒子,體諒的回答,「不用了,你忙你的去,一會兒我自己打車回去就行了。」
「謝謝,謝謝西小姐!」小李感激的掛了電話,西雨沫也收了線,對面的白大褂正一臉溫和的看著她,她回給他一個微笑。
一番檢查過後,白大褂在病歷本上刷刷的寫下醫囑,最後翻到病歷本的封面,「你叫什麼名字?」名字一欄是空白的。
「西雨沫。」
白大褂仔細的在病歷本上替她寫上名字,每一筆每一畫都很細心的模樣。
「好了,你只是呼吸道有些感染發炎引起的重感冒,沒什麼大礙,注意多喝水,喝點沖劑就好了。」
「不用打針吃藥麼?」沖劑,豈不是藥效挺慢?
「吃中成藥對身體沒那麼大傷害。」白大褂淡笑著回答。
原來如此。西雨沫點點頭,站了起來,「醫生,謝謝你。」手裡捏著他的手帕,看了一眼,這樣還給他似乎太不衛生,不還給他,她又覺得欠了他。「這個手帕……我下次來醫院再還你一塊新的吧。」
「不客氣。」白大褂也跟著站起來,目送著她離開診療室。等她一走,他也開始整理桌上的東西,摁下內線,」喬寧,跟前台說一下,我有事先下班,有病人的話,轉給其他醫生吧。」
「唐醫生,您可是腦科的權威呀!來找您病人自然是慕名而來的,您讓轉去別的醫生那裡,這不是為難了前台的小姑娘麼……」喬寧苦著臉,這苦差事怎麼讓她去做啊!
「那就改個時間吧,我的門診改到明天。」內線掛了,喬寧瞪著電話,半天才歎口氣,打電話去前台,報告這個重大消息……
西雨沫出了診療室,下意識的瞟了一眼門口上的銘牌——腦科專家:唐克晨博士。
腦、腦科?!
她一個感冒而已,竟然動用到了腦科專家?!而且還是一個博士?
不由咂舌,而且感歎自己遇到好人了。
拿著醫囑,她先去結賬然後到藥房去領了藥,打算攔個車回蒼宅。
經過長廊,她看到牆面上的宣傳欄裡,一張張鮮艷的圖紙,明亮的色澤吸引了她的注意力,當她看到那是一張孕育孩子過程的圖紙時,不由從心底生出了一份渴望。
白的他過。原來,孩子一開始那麼小,n個精子,只有一個那麼小的「精/子」能夠衝進層層防護,鑽進了「卵/子」裡,結合了成一個胚胎,然後落在子/宮裡,附著在上面漸漸長大……
生命真的很奇妙。誰能夠想到,其實生命是一個競爭的過程呢?誰能夠到達終點,誰就能夠出生在這個世界上。
若是她也有一個屬於暮之的孩子,多好。
不由自主的,她摸了摸自己的小腹,頓了一下,接著苦笑著放下手,怎麼可能會有孩子呢?她想得太多了。若是能在安全期有孩子,她早就可以去買五百萬的彩票了。
搖搖頭,她拎著藥走出醫院大門,瞇起眼睛看著遠處的馬路,竟一輛出租都沒有,這倒是有些怪異。
一輛銀色的雷克薩斯停在了她的面前,西雨沫並沒有去關注,倒是車子摁了兩下喇叭,她抬眼過去,車窗正好滑下來,唐克晨的臉龐出現在窗內。
「西小姐,去哪裡?上車,我送你。」唐克晨淡笑著,對她招呼。
西雨沫忙搖頭,「不用了,謝謝你,我打車就好了——哈欠——」動一下,她的鼻子就癢得難受,連打噴嚏。
唐克晨笑笑著道,「你重感冒了,為了他人的健康安全,我建議你還是聽我的話,上車吧。而且你在這裡是打不到車的,最近路口那邊修路,出租司機不好開車進來,他們往往都是在後門載客的——」
啊?原來是這樣,怪不得她總看不到出租車。猶豫了一下,唐克晨又對她招招手,她笑了笑,還是上了他的車,坐在了後座上。「太麻煩你了,唐醫生。」
唐克晨顯然有些驚訝,回過頭看了她一眼,「西小姐怎麼知道我姓唐?」他記得剛才他並沒有跟她自我介紹吧?
西雨沫笑了笑,手比劃出一個門的形狀,「腦科專家,唐克晨博士。」q06g。
恍悟的笑了笑,唐克晨有些澀然,「是我忘了……」
唐克晨開車很穩,不疾不徐的穿梭在車流裡,雖然路面有些堵車,但是他的神情依然悠然自得的模樣,絲毫沒有被那狂躁的喇叭聲所影響。「西小姐趕時間麼?」他的眼底充滿了笑意,轉過頭看了她一眼,那漂亮的眼眸注視著她,讓她有一瞬間的怔神。
收回視線,她看了一眼車外的境況,果然是堵得厲害。搖搖頭,「我不趕時間,讓唐醫生送我,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如不是她,他也不至於走這條路吧?堵在路上的幾率也沒那麼大了。
唐克晨似乎感覺到她閃躲的目光,也不在意,淡淡的笑著,「我也不趕時間。」也許,堵得更久一些,更好。
她看著窗外的側臉,是那麼的柔順,那垂下來的烏髮輕輕的覆蓋著她的臉頰,隨著她的動彈而搖起輕微的擺動弧度,嫻靜的美麗。
唐克晨完全沒有想到,今天老天爺會這麼眷顧他,他已經被這抹倩影折磨得幾乎茶不思飯不想的了,自那一夜她撞上他接過跑掉之後,他就對那一夜的那雙清透落淚的眼睛著了魔,朝思暮想,見到任何一個女人,他的第一反應便是尋找那雙眼,可每每總是失望……而老天爺今天就真的把她送到了他的面前,他是多麼的高興和激動,更是把握住這個絕佳的認識她的機會。
首次不顧十幾號病患的等待,他撇下自己的責任心,直接帶著她走進了他的診療室,細心的為她做檢查,小心的打聽著她的名字,還要找機會送她回家……
也是他挑的路段,因為他知道,這段路長年累月的都是堵,不管是那個時間段,不堵個半小時一小時的,絕對不可能通得過。
他想,多知道她的一些事情。
可是,老天爺給了你機會,未必會真的順著你的想法去進行你的計劃。
計劃總是沒有變化快。
他正想趁著機會跟西雨沫聊天的時候,他的車窗被人用力的敲響了,他轉過頭去,臉上的溫和笑容卻在一瞬間變得僵硬尷尬下來——
窗外,一個窈窕的女子,正不斷的拍打著他的車窗,嘴巴一張一合的似在說著什麼。
「唐醫生,找您的嗎?」西雨沫在後面自然也看到了這境況了。
唐克晨轉過來微微點了下頭,「西小姐,麻煩你等我一下。」看到西雨沫點頭,唐克晨拉開車門直接下了車,並且把車門又再度關上。
雖然是那麼一瞬間的時間,車外女人的一句尖銳的話還是傳了進來——
「唐克晨,你究竟有沒有良心?孩子你是管還不管了?!你當初是怎麼答應我的?」那女人邊說還邊用眼神瞅著後座上的西雨沫。
西雨沫有些尷尬,她這感覺就好像是被人捉/奸般不安。
好像,她坐在唐克晨的車子裡,被人誤會了哇?
很明顯,那個女人是唐克晨的什麼人吧……
西雨沫是有些好奇,但是那畢竟是跟她無關。看他們似乎站在車邊爭執得厲害,前方的路況通暢起來,而車後不停的喇叭聲卻依然沒能讓唐克晨回到車裡來,西雨沫想提醒一句,又覺得這麼貿貿然的開口,反而會給唐克晨惹來麻煩。
於是她在看到不遠處的一輛「空車」的出租車的時候,拉開車門下了車,「唐醫生,謝謝你送我到這裡,我打車回去就行了,再見。」說罷,她還沒等唐克晨回答,便打算跑去攔車。
「等等——」女人尖銳的聲音傳了來,西雨沫只覺得後腦一陣撕扯的疼痛,她的發被人拽住了。「是她對不對?是她不同意你把孩子帶回去對不對?!」
「陸嬌,你快放手,這跟西小姐沒有任何的關係!她只是我的一個病人——」唐克晨見狀,趕緊衝上來拽住陸嬌的手腕,用力一捏,終於讓她吃痛的放開了西雨沫的烏髮……
黑色的賓利駛過路邊,駕駛座上的男人一眼就看到了車流前端停著的雷克薩斯車邊的騷/亂,當他湊熱鬧的看了一眼之後,登時驚住了,手背揉了揉眼,不敢相信的再看了一眼,當看清楚之後,他有些結巴的開口,「少、少爺……是,是少奶奶……」手指指向那個被拽著髮絲的女人。
車後,蒼暮之正在看報紙,聽到他的結巴聲,又聽到事關西雨沫,他抬起頭,順著他的手指看出去——
那不是他的妻子西雨沫,還能夠是誰?
她正被人拽著髮絲,那拽著髮絲的女人明顯不是一個好說話的主兒,而另一個男人趕上來,急急忙忙的將西雨沫救了下來,眼中的急切目光,刺痛了蒼暮之的眼。
痛過之後,他的視線登時變得鋒利,瞳孔縮了縮,當他看到西雨沫被那男人擋在身後之後,他眼底一貫平靜的眸色忽然的轉深,深得可怕。週身冰冷的氣息不由散發出來,陡然的將車內的空氣硬生生的降低了好幾度!
「少爺,要去把少奶奶接過來麼?」司機子前面擦了擦額角的汗水,瞬間發現,自己是不是太多管閒事了?這樣會不會讓少奶奶跟少爺的感情出現問題啊?他眼睛裡看到的似乎是兩個女人的戰爭,而且還是為了一個男人而戰的,不知道少爺的眼裡,是不是也一樣?
蒼暮之咬了咬牙,看到西雨沫被男人攬著上了副駕駛座,他毫不遲疑的收回視線,轉回到報紙上面,淡淡的說了一句,「不用了,走吧。」
手裡的報紙赫然的被他捏得極緊,整個人都變得深沉可怕。
西雨沫被唐克晨給推上了副駕駛座,而那個陸嬌的女人則上了後座,唐克晨把車子疾駛離開。
在一家銀行門口停下來,那陸嬌喋喋不休罵著的嘴巴終於停了下來,跟在唐克晨的身後下了車,跟著他一同走進了銀行,幾分鐘後,陸嬌一臉笑容的走出來,還對車裡的西雨沫揮揮手,笑著離開。而唐克晨則在她之後,平淡著臉再次上了車。
「抱歉,讓你遭受了這樣的傷害。」唐克晨一臉的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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