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團人影是兩個人抱在一塊,不出我的所料,是董雪娟和皮皮。
看著左右兩條長長的足跡,應該是皮皮離家出走跑到了這兒,被董雪娟追上的。可是皮皮這會兒雙目緊閉,整張小臉都變得紫黑,沒半點人色。而印堂上凸暴出一個文字一樣的符文,看著像是「離」字。
我明白了,這是當時死雪妖在皮皮還是胎兒的時候,在他身上種下的毒咒。以至於十年後,能夠為它開道,讓它破除詛咒,走出了野狼谷。
董雪娟抱著冰冷僵硬的孩子,只顧失聲痛哭,根本沒發現我來到身邊。以及我探了探孩子鼻息和摸了摸孩子胸口,她都不知道。可能她以為皮皮已經死了,巨大的悲痛淹沒了一切理智,發瘋一般的痛哭流涕。
「大姐,先別忙著哭,皮皮或許還有救。」我輕輕推了一下董雪娟肩頭。
「啊!」她這才意識到我在跟前,噗通跪在雪窩裡,拉住我的衣角哭道:「真的嗎?求求你趕快讓孩子活過來,嗚嗚……我失去了丈夫,再不能失去皮皮了,他是我唯一活下去的希望啊……」
她的哭聲,讓我感到一陣心酸,趕緊把她攙起來說:「孩子氣若游絲,沒有完全斷氣。今天入夜前要是能夠驅除了身子裡的毒咒,就有希望活過來。」
「怎麼驅除毒咒?你要我怎麼做我都答應,哪怕讓我傾家蕩產,帶著皮皮去街頭乞討我也願意……」
「我不收錢,只不過沒有十足的把握,救不活皮皮,大姐也不要怪我。」
「不會的,不會的,我不會怪你。」董雪娟猶如抓住一根救命稻草,揪緊了我的衣角不停拉扯。
「那好,咱們先回東河村吧。」我從她懷裡接過孩子,邁步往回走去。
老閻和老錢不用找了,現在已經天亮,他們早跑沒影了。而我們倆抱著孩子,經過三個小時的跋涉,才回到了曾老金家裡。大夥兒見我安然返回,都是十分高興。可是看到這個孩子的情況,又擔憂起來。
董雪娟呆呆的看著放在爐火邊的皮皮,跟一座雕像般一動不動。我們都走到院子裡說話,我簡單把雪妖的事說了一遍,曾老金聽到這一千年之內,村子再不會遭到災禍,非常激動。
范教授他們和沈冰問我,這孩子怎麼解救?我摸著鼻子半天說不出話,因為實在很難。沈冰催急了才告訴他們,救孩子的唯一辦法,只有找到他當年的胎盤。因為毒咒是種在胎盤上的,要想根除,只有把胎盤放在法壇之前做法事。
眾人無語,都過了十年,別說這麼長時間,就算剛生下來不久,誰還會留著這種東西,早找不到了。沈冰說就不能再想個其他法子?
我搖搖頭,毒咒在胎盤內根深蒂固,就算腐爛化成灰,依然是罪惡根源。現在在孩子身上下手,根本無濟於事,不會有半點效果。
正在這個時候,唐大年跑了過來,看到我們雙手在身上不住搓著,看上去挺拘謹。其實我清楚那不是拘謹,而是昨天冷落我和沈冰,今天估計有事求我,顯得心虛而已。
果然這傢伙木訥的說:「那個,先生,你能不能幫我看看小莉娘是咋回事了,從昨晚一直鬧到天亮……」
沈冰不等他說完,一口回絕:「不能,請回吧。」她是學足了昨天這傢伙拒絕我們要飯時的口氣。
唐大年騰一下臉就紅了,結結巴巴的說:「那個,先生,我……她……」他一急,話都說不利索了。
「習先生,我覺得還是應該幫助一下他吧?」范教授一臉憐憫的表情跟我說。
沈冰冷哼一聲說:「他有個好姑爺,要找陰陽先生還不容易,何必來求我們?」
「那個,不是有力現在找不到了,小莉也沒辦法。」唐大年說著低下頭。
我看到范教授、嚴鑫毅和田雯雅都是一副同情神色,於是跟他們點點頭,意思是放心,我會幫他的。然後看著唐大年說:「我可以幫忙,但你要告訴我,昨晚為什麼鬼鬼祟祟的在門外偷看?」
「因為,因為,我們家那塊祖傳玉珮老是跳動,帶著我們走到老金門外的。」
我心頭一動,忽然間明白了一件事。其實昨晚上第一次真正讓死雪妖逃走的,不是因為我的桃木劍刺中了它的靈竅。再說以它的速度,也不可能讓我得手。而真正的原因,是唐大年帶著的那塊玉珮,嚇走了死雪妖。
這麼想來,還是他們兩口子無意中救了我們一把。與此同時,我又腦子裡閃過一道靈光,那塊玉珮會不會驅走皮皮身上的毒咒?
「好,這就跟你去看看大嬸。不過,你得答應我借用你們家玉珮兩個小時。」我激動的抓住唐大年的手說。
「這個玉珮,玉珮,玉珮是不能借給人的…」唐大年從手裡抽出手,慚愧的說。
「就借兩個小時,保證不讓玉珮受到一絲損壞,怎麼樣?」我盯著他說。
唐大年低著頭想了會兒,終於答應。但提出一個條件,借給我這兩個小時之間,他必須跟著玉珮,看樣子是怕我掉包。
我這過去,沈冰帶著已經醒過來的二閻王,范教授和兩個學生都跟在後頭,連曾老金都來了。范教授自從死亡谷回來後,對鬼邪表現的很熱衷。他想看到更多關於這類的情況,要做一個更完整的研究報告。而曾老金看到我居然跟護家神關係那麼好,簡直也把我當成了神。其實那是個屁神,就是一群死鬼,這不能告訴他們實情,否則非把他們嚇個半死不可。
進了唐大年的家,小莉已經回來了,一把拉住我的手:「風哥,你一定要救我媽,要多少錢我都讓有力給你。」看著她哭的像梨花帶雨似的,顯得楚楚可憐,又被她小手給握住,我這心就立馬酥軟了,這會兒唐大年不借玉珮,我也絕不會說半個不字。
沈冰在背後乾咳兩聲,我嚇得急忙把手抽回來笑道:「跟我提錢那不是見外嗎?放心,我一定把大嬸治好的。」
唐大年倒是挺老實,進門就把玉珮拿出來遞給我。這是一塊跟我們手上玉鐲一樣的紅玉,是圓形中間有孔的玉珮,這種玉珮學名叫平安扣。放在掌心觸手陰冷,玉珮中血紅色的光暈,就像漣漪一樣往外不住擴散,讓人看了心底產生一種驚慄。我立刻斷定,這跟玉鐲是一路貨,它們兩者之間肯定有著極深的淵源。
玉珮表面挺光滑,沒有任何雕刻花紋,我看了一會兒,沒看出什麼門道,就遞給沈冰。
這時躺在床上的小莉母親,「嗷」一聲叫,一跳而起,跟瘋狗似的沖這塊玉珮撲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