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跑出了寺門,看見老傢伙的身影正在向南邊走去,急忙跟在後面。如果這是在下火車的時候,我肯定會拚命追上去,求老傢伙想個辦法救救二毛。可是這兩天發生的詭異事件,讓我對他充滿了疑惑,此刻就想跟著他,看他要去做什麼。
往南追出幾十米,老傢伙居然進了龍興居,王子俊看看我沒作聲,心裡肯定在想我們剛才氣呼呼的從裡面出來,怎麼好意思再回去?我跟他想的不一樣,本來我沒走遠,為的還想解決陸曉翔身上的邪氣,回到這兒正合我心意呢。
現在暫時拋開了沈冰在我心裡種下的痛苦,推門走進餐館內。
「歡迎光臨……」又是這個小姑娘,聽到她甜甜的聲音,我的心情好了不少。
我衝她微微一笑,看到老傢伙坐在一張餐桌旁,那張桌上已經有人了,似乎是在等他的。由於餐館客人很多,他也沒注意到我,便扯了下王子俊,沖角落一張桌子努努嘴,我們走到那兒坐下。
簡單點了幾個菜,要了一瓶二鍋頭。我點菜的時候,眼睛一直在盯著那邊,老傢伙和等他的人聊的很投機,看樣子是老相識了。那個人也是五十多歲光景,頭髮全禿,腦門非常亮,在眾多客人當中特別顯眼。瞇著一雙小眼睛,唇上留著兩撇鼠鬚,樣子寒酸了點,不過目光很凌厲。由於我一直盯著他們在看,偶爾跟他目光接觸一下,感覺一股冰涼的寒意直徹心底。
禿子好像看出我在盯著他們了,跟老傢伙說了一句,老傢伙也轉過頭來。我急忙低下頭,剛好服務員送來了酒菜,擋住了老傢伙視線。我擰開二鍋頭,倒上兩杯,可是現在沒心情喝酒,心裡一直想著老傢伙的可疑之處。
他是被乘警請上火車的,可是他捉了鬼之後並沒下車,而是一路坐火車來了省城,這兩天不知道在哪兒晃悠,今天又在龍興居約人喝酒,在他身上處處透著古怪。還有這個禿子,眼神這麼精亮,除非是幹我們這行的,應該是個高手。或許是省城幾陽先生之一。上次在省城除了見到閻相和譚清之外,其餘幾個都沒見到。
我吃了幾口服務員推薦的特色菜,嗯,做的很好吃,難怪這兒生意這麼紅火。
王子俊悄聲問我:「我們跟著這個老傢伙要幹嗎?」
我說:「喝你的酒,別問那麼多,裝作什麼事都沒發生。」
王子俊哦了一聲,低頭喝起了悶酒。
正在這個時候,我的手機響了,如我所料,是曲陌打來的。我慌忙接起電話。
「習師傅,你在哪兒?」
「什麼事?」我就在這兒呢,
「陸曉翔真的中了邪,沒喝幾杯酒開始胡言亂語,盡說些鬼話,把同學們都嚇壞了。你……能不能大人有大量,幫忙救他一次?」曲陌在電話那頭顯得很焦急。
「我小肚雞腸的人,怎麼會給兄弟仇家幫忙?你太高看我了。」我故意說的這麼尖酸刻薄。
「習師傅,是我說錯話了,你別計較。我知道你是個嘴硬心軟的好人,你一定會救陸曉翔的,不是嗎?」曲陌給發送糖衣炮彈了。
我看了看正滿臉疑問的王子俊,心想我過去幫忙不要緊,但唯恐失去了老傢伙的線索,眼珠一轉,計上心頭,說道「這樣吧,火車上的那個捉鬼大師,現在就在龍興居,你帶出來求梁大師吧,他的本事勝我十倍。」
「好,好,我這就帶他出來。」曲陌慌忙扣了電話,聽她口氣肯定以為我跟姓梁的老傢伙在一塊呢。
不多時,看到一夥人從裡面門口出來了,可能裡面還有單獨房間。曲陌走在前面,三個男同學扶著陸曉翔緊跟其後。她先是轉頭張望,應該是在找我,但看到了坐在附近姓梁的老傢伙,便衝著他去了。
我們相距有點遠,加上餐館人聲鼎沸,根本聽不到他們說了什麼。只見姓梁的老傢伙和禿子看了陸曉翔幾眼後,都面呈驚訝之色。姓梁的老傢伙站起身,還是他那套神奇的手法,把煙斗中煙灰磕掉,又叼在嘴裡,沖陸曉翔吹了一股煙。
可是沒想到,這次煙氣忽然散成一片,向四周飄去了。老傢伙猛地眼珠暴突,似是看到了可怕的情景,從嗓子裡發出「呃呃」悶叫聲!煙斗從嘴裡掉下來,「吧嗒」落在地上,他兩隻手摀住了脖子,臉色憋的通紅,看樣子十分痛苦。
他身邊所有人都嚇傻了,女生發出了驚呼,男人包括那個禿子也慌的不知所措。我也忍不住站了起來,沖那疾走過去。
我還沒走到跟前,老傢伙「砰」地一聲仰面倒在後面的桌子上,順勢把桌子壓翻,又滾到地上。菜碟、酒杯和茶碗頓時摔了一地。
曲陌的女同學中有個膽小的女生捂著嘴巴尖叫道:「死人了!」
這聲叫不要緊,一下讓餐館炸了窩,客人全都站起來,往那邊圍過去了。
我用力擠到裡頭,見禿子蹲在地上,正在一邊給老傢伙胸口擠壓做心肺復甦,一邊叫著:「老梁,老梁你醒醒……」
曲陌他們傻呆呆的站在那兒不知所措,陸曉翔卻滿臉猙獰的笑意,看著地上的老傢伙冷笑道:「該死,該死!」他這種不管是邪祟還是本人的可憎面目,老子真想上去給他幾拳,讓他臉上開花。
我低頭再去看老傢伙,眼珠灰濛濛的沒半點光彩,臉上扭曲的肌肉已經僵硬不動,看上去沒半點生氣,估計是死透了!心說老傢伙本事很厲害的,不至於被附身在陸曉翔身上邪祟給弄死了吧?曲陌一下看到我,連忙擠到我身邊,滿眼驚怖的說:「他好像被鬼害死了!」
這句話很多人聽到了,嚇得大夥兒中有人發聲喊,引起連鎖反應,全都爭先恐後的逃出餐館。一時間,偌大的餐館大廳,空蕩蕩的只剩下我們幾個人,連服務員和他們的幾個女同學都跑的無影無蹤了。
攙扶著陸曉翔的三個男同學,雖然沒跑,但看他們全身發抖的熊樣,也嚇得夠嗆,估計是在女同學面前,不能丟面子,這才硬撐下來的。
老傢伙已經死了,我便不再管他,而是看著陸曉翔問:「你什麼時候死?」
「桀桀……我明天就死!」
這種瘆人的詭異笑聲,比鬼片裡的音樂都他媽陰森,我都被笑的心頭直打顫,扶著他的三個同學,都嚇得臉色蒼白,不爭氣的全坐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