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皺眉,後悔先去了趟醫院,要是從酒店出來直奔這兒,估計不會碰上曲陌了。有她在,我說什麼也得給她點面子,不能打她的同學。我回過頭,見曲陌和六七個男女,站在我們後面,其中有三個男的,他們這會兒正瞪著王子俊,看樣子昨晚群毆事件裡,他們都有份。
王子俊看著曲陌,撓頭道:「我們……我們來……」
***還是不是男子漢了?有仇報仇有怨抱怨,有啥不敢說的?我抬眼掃了掃她身邊眼神不怎麼友好的三個小子,冷笑道:「我們是來討公道的。」
曲陌冰雪聰明,她看模樣早就知道是這回事,臉色一沉說:「昨晚的事子俊做的不對,但陸曉翔打人也不對,我已經說今天到這兒後,叫你們一塊過來,讓他給你們道個歉的。」說到這兒停下了,後面的話沒說,我也猜得出是怪我們不分青紅皂白,過來找茬。
那個廚子陸曉翔接著又笑道:「剛才我也是說話不好聽,開個玩笑。昨晚咱們都喝多了,幾個哥們被酒精一衝腦子,都跟傻了似的,打了王哥。今兒兄弟請客,給王哥賠罪。」
這小子挺圓滑,媽的,做生意的不圓滑也發不了財。剛才還一副牛逼樣,絕對不是開玩笑,見了曲陌就換成了孫子樣,給老子耍花招呢。
不過伸手不打笑臉人,他這等於道歉了,我們要再鬧下去,就顯得男人氣量不夠寬廣,那就沒意思了。王子俊盯著我呢,他見了曲陌就變成了腦殘,也沒了主意。我又轉頭看看陸曉翔,特意在他額頭上看了一眼,點點頭:「我們要的就是這個話,沒事了,我們走。」我拉著王子俊從這幾個人中擠出去。
「別,一塊吃頓飯吧,讓我跟王哥喝幾杯。」陸曉翔在後面大叫。
我當他是放狗屁呢,拉著王子俊一刻不停的走出龍興居,曲陌也跟著出來,走到我們倆前面攔住,氣呼呼的說:「習師傅,我同學誠心道歉,你不留下吃飯總該打個圓場,這麼做未免太小肚雞腸了吧?」
我今天不知道怎麼了,總覺得有點心浮氣躁,尤其是曲陌幫著對方說話,心裡特不舒服。王子俊還傻了吧唧的看著曲陌一副腦殘的模樣,我卻忍不住火氣冷笑道:「你高抬我了,小肚雞腸我都不配。我兄弟挨打,本來是要收拾他的,可是我看他眉心邪氣很重,跟火車上那個小女孩還有秦思華症狀很相似,老子打算把他留給惡鬼了。」
曲陌似乎沒料到我會這麼大火氣,並且口出粗話,一下愣住。過了少頃,瞪大了一對美目問:「你說陸曉翔中邪了?」
我裝作很牛逼的冷笑一下,沒回答她,拉著王子俊掉頭去了。轉過身的時候,其實我在苦笑,老子永遠是嘴比刀子硬,心比豆腐軟。看似我是在發洩,其實我在告訴他陸曉翔中了邪。
王子俊還戀戀不捨的回頭,嘴裡咕噥著:「既然王八蛋誠心道歉,不吃他一頓多虧的慌啊!」
我用力一捏他的手腕,痛的他「嗷」的大聲叫道:「斷了,斷了……」
「我讓你沒記性,喝多了再挨頓打才過癮是不是?」我罵了他一句,根本不管此刻曲陌在後面是啥表情,逕直拖著王子俊來到了龍興寺外。
走到這兒,我才回過頭,見曲陌還傻呆呆的站在餐館門外,衝著我們眺望。我忽然覺得剛才態度有點過,心裡一時冷靜下來,陸曉翔這個人雖然圓滑了點,但活在都市之中的小屁民,為了生活所迫,難免會養成這種性格。這種人多了去,何必跟他斤斤計較,倒是我見死不救,才是真的良心難安。
抬頭看了看售票口,走過去買了兩張門票。王子俊剛才被捏了一下,現在什麼都不敢問了,傻乎乎的跟著進了龍興寺。我進來並不是為了遊玩,而是耗時間,我等曲陌來找我。因為陸曉翔身上中的邪祟,她是沒有辦法解決的,肯定還得求我幫忙。
這個景點我來了不止一次了,都是跟雅雪一起來的。當時我們天真的跟眾多的香客一樣,以為在神像前許下願望,就一定會心想事成,可是四年過去了,願望卻變成了永不能實現的泡影,許願就是***白日夢!
它欺騙了無數善男信女,但仍然有人在上當。神靈只有一個,許願的香客卻是無限多,他照顧的過來嗎?再說家家寺廟都供養著同一個神像,你知道哪一處才是真身?你可能拜了幾十年菩薩,菩薩都不知道這回事,根本不鳥你,你不過是拜了幾十年的一尊泥像而已。
我懶得到處去逛,讓王子俊自己去玩,自己坐在大雄寶殿台階上,看著川流不息的人群發呆。四年前,這些遊客當中也有我和雅雪的身影,而此刻,只有我一個人失落的坐在這兒,想念著往昔的美好時光。
心裡不禁一痛。
我深吸了一口氣,自己勸自己認命吧,或許是因為選擇了鬼事傳人這個職業,注定命運不濟,雅雪永遠消失在五行之外,而沈冰又是遙不可及。
正胡思亂想著,忽然間在人群中看到一對男女在人流中走向大門口,這個女人熟悉的背影把我眼珠吸引的幾乎掉下來。
她是沈冰!
絕對不會看錯,她燒成灰我也認得。我心裡開始苦笑,這句台詞用在這兒好像不太恰當,但這個比喻能夠表明我對她是如何刻骨銘心。她還是穿著那件白色風衣,背影顯得多麼嬌俏多姿,可是她旁邊的那個男人太***煞風景了。
兩個人顯得很親熱,一邊走一邊談笑風生,讓我的心開始結冰了!
在這一刻,我多想認錯人,可是老子的眼睛就是那麼亮,並且沈冰不時轉頭看著旁邊的男人,這張側臉怎麼都不會看錯。
我發覺自己像個泥塑一樣,全身冰冷的看著他們兩個走出寺門,我的呼吸幾乎都停止了。
直到他們的背影消失,我的目光還定格在寺門上。有個比較熟悉的人影也從視線中走過,我半天沒有緩過神,根本視而不見,把一切都當做了冰冷的空氣。
「習風,那不是在火車上捉鬼的老頭嗎?」這時王子俊回來了,在我身邊叫道。
我猛然醒過來,順著他的手指,看見姓梁的老傢伙走出了寺門,消失在轉角處。我慌忙站起來對王子俊說:「走,跟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