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沫予深深呼出一口氣,低聲道,「你知不知道,世界上有些父母,因為不能保護自己的孩子,慢慢的失去後,心裡有多痛苦嗎?是不是只有你失去了久久,你才會覺得心裡有那麼一點點的痛……」藍沫予咬了咬牙,嘴裡有血腥的味道,甜甜的,可是心裡是苦的。
「我知道。」女人已經淚如雨下,「我知道我對不起久久,可是我不能失去久久,我不能失去久久……」女人臉部的肌肉痛苦的扭曲著,淚水濕了蒼白的臉。
「既然不能失去?卻又為什麼當時放棄?難道你們不知道,被人放棄的滋味有多難受嗎?尤其是被自己最愛的母親放棄?!」
「小藍,告訴我久久在哪好嗎?我找不到她,我今天來找她父親,也是為了找到久久,可是那個男人不說,我真的受夠了,他總是這樣,把自己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的,他這樣不但救不了久久,還會拖累她,真是氣死我了……」
「阿姨,叔叔是為什麼變成這樣的你應該比誰都清楚,在他心裡,久久很重要,可是你……也許更重要!」藍沫予說完,歎了口氣,說來說去,莫久久的父親也只是一個被愛傷害的失去理智的男人。
「我知道,我知道我對不起他。」女人的眼神黯淡下來,「也對不起久久……」
「久久明天要做手術了,我是來告訴叔叔的,我現在覺得,你告訴他似乎更合適……」藍沫予從包裡拿出紙筆,寫了一些字遞給女人,「這是醫院地址和病房號,以及……我的號碼……我希望你們能在久久進病房前,見她一面。
藍沫予說完,站起身子,直徑走出了咖啡廳,外面的陽光很刺眼,藍沫予深深呼出一口氣,向著馬路對面走去。
風夾著熱氣吹在臉上,,淚就在這樣的狀態中,以它最平靜的樣子落了下來,沒有哽咽,甚至在灼熱的空氣中都要蒸騰至消失,可是就算那樣,那種悲涼的存在還是兀自耕犁在藍沫予的心中,劃出一道道的血痕。
第二天,藍沫予有點忐忑的走進了醫院,藍沫予不該這麼緊張的,她應該放平心態才是,昨天已經瞭解道,這次的主治醫師是國外有名的心臟移植手術的專家,是沐凌風特地從國外高薪聘請來的,加上一些高科技的設備和助手,這次的手術費用和國內又不可相互媲美。
推開莫久久的病房,藍沫予看見病房裡有一個人,藍沫予沒有說話,只是靜靜關上了門,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因為那個人,是季威巖。
穿過走廊到後門,是個很大的空地,很多病人在那悠的散著步,藍沫予伸了伸懶腰,「護士姐姐,那個大姐姐好漂亮啊!」一個穿著病服的小女孩拉著一個護士指著藍沫予道。
藍沫予笑了笑,上前彎腰對著小女孩笑道,「小朋友,你叫什麼名字啊!」
「我叫妞妞。」小女孩仰著頭,瞳孔黑的讓藍沫予心裡不由的一怔,這便是孩子的眸子,最單純也是最美麗的存在。
「妞妞,你長大以後也會像姐姐這麼漂亮的哦!」
小女孩嘟了嘟嘴吧,有點不相信的問道,「真的嗎?」
「當然啊,妞妞要相信姐姐,姐姐可從來不會騙人哦!」小女孩裂開嘴,露出一個羞澀的笑容。
小護士笑著對小女孩笑道「妞妞,我打完針再跟漂亮姐姐來玩還不好?」
小女孩搖了搖頭,「不要,我還沒玩呢。我要和漂亮姐姐說話。」
「妞妞,你又不聽話了!」突然一個男子的聲音在既然耳邊響起,藍沫予側過臉,就看見林木森正朝這邊走來。小女孩看見林木森,委屈的鼓著嘴巴,「林叔叔,我想和漂亮姐姐玩嘛!」
藍沫予忙蹲下身子,捏了捏小女孩粉紅的小臉蛋,柔聲道,「妞妞,你先去打針,妞妞要聽話,這樣姐姐才會喜歡妞妞,姐姐答應你,姐姐就在這裡等著妞妞好不好?」
小女孩眨巴著眼睛看著藍沫予,有點猶豫不決的樣子,藍沫予又道,「姐姐和你拉鉤鉤好不好?」說罷,勾起小女孩的手指道,「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好了,妞妞這下子放心了吧!快去打針好不好?」
小女孩這才勉強點了點頭,不情不願的被小護士拉走了。
藍沫予不住的和小女孩揮手,心裡暖暖的一片,嘴角不住的勾起一抹淡笑,低聲問林木森道,「妞妞是什麼病?」
「白血病。先天性的。」林木森的聲音淡淡的,但是卻讓藍沫予臉上的笑容滯了滯,半晌,藍沫予沒有說話。
莫久久的父母還是來看了莫久久,這是多少年之後她們第一次這樣心平氣和的出現在莫久久面前,莫久久有點詫異的看著穿著整潔的莫爸爸,四十多歲的年紀,雖然面容上有些疲憊和蒼老,但是還是難以掩飾住那張稜角分明的臉,可以想像他在年輕的時候應該也是一個英俊的男子,和莫媽媽還是很配的。
「久久,爸爸……對不起你!」莫爸爸說出這一句話,渾濁的目光中微微的朦朧了起來,莫久久鼻子一酸,眼淚無法抑制的落了下來。然後一家三口,多年以後第一次這麼擁抱在一起,藍沫予看著這一切,欣慰的笑了笑,莫久久其實也是很幸福的,至少從此以後她會是幸福的,多好,她身邊的所有人似乎都獲得了幸福,除了她。
接到沐臨風電話時莫久久的手術還沒有結束,本來無論什麼原因藍沫予都不會離開的,可是這件事情卻讓她不得不去。
藍沫予剛出醫院的門,就看見趙立開著車門在那等著了,藍沫予有點不好意思,趙立是沐葉天身邊的大管家,雖然沐葉天去世了,可是趙立的地位還是很高,就連沐臨風也對他敬上三分,「趙大叔,你怎麼來了?告訴我地方,我自己打車去就行了,真的太麻煩了!」
趙立淡淡一笑,「少奶奶,快上車吧,那個地方一般人不認識,所以還是我在您去比較好!」
藍沫予微微點了點頭,登上了車門。趙立說的沒錯,當車子拐到一個廢棄的巷道時,周圍基本是沒有什麼人了。難道沐臨風綁架?藍沫予屏住了呼吸,努力讓自己鎮靜下來,車子終於在一間廢棄的車廠門口停了下來。
「少奶奶,下車吧!」趙立打開車門,淡淡一笑,很是慈祥,由此可知,葉天娛樂的生意也不是多麼清明。
藍沫予跟著趙立向廠房走去,陽光被掩映的有些蒼白,灰塵在空氣中微微的浮動,藍沫予手指骨節不自覺的緊了緊,頓了頓,繼續向前走。
很快,藍沫予便看到了已經有一個星期不見的沐臨風,沐臨風對著趙立微微頷首,算是感謝,看見表情明顯有些呆滯的藍沫予,他不禁淡淡笑了笑,果然還是個不經事的小女孩呢,這麼點事兒就把他嚇住了,手指尖的煙蒂輕輕的丟到腳下,腳踩上去碎了腥紅的煙絲,低聲道,「過來!」
藍沫予微微一怔,隨即清醒過來,深呼一口氣,向著沐臨風走去,「聽見裡面有碎木衰落的聲音,夾著夾雜著幾聲怒罵,藍沫予咬了咬唇道,「他在裡面??」
「是的。」沐臨風上前,輕輕的攬過她,對趙立使了一個眼色,趙立轉身出了門。沐臨風皺了皺眉,隨即嘴角勾起一抹邪邪的笑容,低聲在藍沫予的耳邊哈氣道,「難道你怕?既然怕,當時為什麼要來呢?」
藍沫予被這哈氣弄得臉上一紅,轉過頭道,「誰,誰怕了?我會怕他?你我都不怕,我會他?」藍沫予說完,不理會沐臨風,直徑向著那扇門走去,她隱約覺得,這一次,她可能要接受一些原本自己不願意接受的東西,可是這個世界上,有些事情,並不會因為你不願意不喜歡而改變。
手心有微微的量,身體也在這個陰森的空間感覺到些許的冷,走到門前,藍沫予深深呼出一口氣,手指骨節不覺得緊了緊,然後身子向前一邁,走了進去。
一個滿身是傷的肥胖男人出現在她的面前,滿臉是血,肥胖的身子躺在地上,但是眼睛卻望著她,他的旁邊還站著兩個帶著墨鏡穿著西裝的男人,看著像是保鏢,藍沫予的心再次緊了緊,向前走近男人。
「是王叔叔嗎?你還記得我嗎?我是沫兒!」藍沫予走近肥胖男人,淡淡的問道。
肥胖男人一聽知道是藍沫予,像是見了救星似的伸出手道,「沫兒,我是啊,我是你王叔叔啊,你快救我,沫兒,你快救我!」
藍沫予的身子站在那裡沒有動,半晌,才低低的道,「王叔叔,你知道是誰抓的你嗎?」
「是誰?是誰抓我?是誰……」男人的語氣有著明顯的顫抖和緊張,眼神慌亂的看向四周,很是渙散。
「抓你的人,是我丈夫。」藍沫予淡淡的道,嘴角勾起一抹淡淡卻讓人覺得沁冷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