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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九章 【誓千年】 文 / 泠墨染

    公元552年,正月,河間王府。

    「麻煩通報一下你家王爺,就說洛清漪來訪。」洛清漪依舊是一身素淨的月白色長裙,手裡牽著元清憐,面容憔悴了許多,連元清憐也比較沉默了。

    看門的侍衛打量了她們一會,進去通報了。

    片刻。

    「舅母!」一個溫潤的嗓音響起,遠遠望去,十來歲的少年一身紫金色的錦袍,束著髮冠,正急匆匆的走向這邊。

    「見過王爺。」洛清漪微微躬身,一臉淡然的行禮。

    「別別別!」高孝琬連忙將洛清漪攙起,清貴雋逸的面容上滿是急切,「舅母你可千萬別這樣,折煞孝琬了,快快起來!」

    洛清漪也不推辭,就著他的攙扶直起身子,看了眼身旁的元清憐,柔聲道。「翎兒,叫孝琬哥哥。」

    元清憐怯怯的看著高孝琬,漂亮的狐狸眼中滿是戒備,「娘親,翎兒不要,他姓高,翎兒不要叫他。」

    洛清漪面上的偽裝一剎那卸了個乾淨,強忍著哭意摟住元清憐,「翎兒乖,這是姑姑的兒子,不是壞人,叫哥哥。」

    「孝琬哥哥。」元清憐看著自己母親泫然欲泣的神情,這才萬分不樂意的叫了一聲哥哥。

    高孝琬卻不怎麼在意,招呼著二人進府。

    元清憐卻沒想到,在河間王府一呆,便是近五年。

    一直看到母女二人離開鄴城遠下洛陽,洛清漪身染重病不久人世,將不足七歲的元清憐托付給了宇毓,並用銀針抹去了她心底的仇恨與記憶,改名洛丹翎。

    一切場景都消失了,又是一片白茫茫的世界,洛丹翎一身月白色羅衫,靜默的立在原地,似乎在消化著這些記憶。

    「翎兒,這些是你這個身體七歲以前的記憶,我都還給你了,下面我要給你看的,是你在現世作為洛家大小姐洛丹翎前世的記憶,也就是為什麼你的靈魂會來到北齊的原因。」

    虛空中傳來長生有些飄渺的嗓音,洛丹翎蹙起眉,卻還是點了點頭,瞬間,場景變換。

    公元566年,鄴城。

    洛丹翎是河間王高孝琬眾妻妾中的一名小妾,卻也是最受寵的一個。

    洛丹翎消失了三年,高孝琬卻迫於無奈終是毀了誓言,娶了別家女為妻,待洛丹翎歸來後,卻又心中不捨,在她十四歲時,納了她進府為妾。

    洛丹翎也情願為了高孝琬只做一個好女人,放棄了那些國仇家恨。

    公元566年,高孝琬遭武成帝高湛猜忌,並在其庫中搜出幡旗,以出言不遜之罪,於昭仁宮折其兩脛而死。葬於西山。

    「孝琬哥哥。」洛丹翎蹲坐在他的墓前,有些怔怔的喚著。

    掏出懷中的匕首,洛丹翎有些解脫的笑了。「孝琬哥哥,原本翎兒為你放下了那些國仇家恨,不再找高家人報仇,可你,現在又被高湛所殺,這一條條的命,翎兒該找誰去討要!」

    「孝琬哥哥,你等著翎兒,翎兒這就來找你了……」

    匕首扎進了胸口,洛丹翎笑得極其妖艷嫵媚,伸手死死的抱著他的墓碑,「若世上真有神明,我洛丹翎在此向著神起誓,願以千年的魂無所依,以千年的自由換與孝琬的再相遇,換北齊王朝的滅亡!」

    再醒時,她卻已經到了桃花谷,首先映入眼簾的,是那張精緻虛幻的面容,和澄淨透澈的冰藍色眼眸。

    「你是誰?我還活著?」洛丹翎怔了怔,才出聲問道。

    「不是,你已經死了。現在的你不過是一個宿體,魂魄寄居的宿體。」長生面帶笑容,輕笑著看向她,「至於我是誰……你可還記得你在高孝琬墓前所立之事?」

    「當然記得!」洛丹翎想也不想的答道。

    長生瞇起眼眸,「你說,若世上真有神明,你向神起誓,願意千年的自由換與他的再相遇,以及北齊的滅亡,是否?」

    「你怎麼會知道?」洛丹翎有些驚疑不定的問。

    長生坐到了木桌旁,端起桌子上的熱茶,輕呡了一口。「你不是要找我?你不是要對著我起誓麼?我便是這世上的神祇,掌管時空,我叫長生。你在這裡陪伴我千年,我便許你來世與高孝琬再相遇,許你北齊的滅亡,如何?」

    洛丹翎眸子一凜,點了點頭。「好,我答應。」

    於是,洛丹翎便在桃花谷待了一千四百三十五年。長生是神祇,終究是孤寂的。突然有了一名女子陪伴,一顆無絲毫漣漪的心,似乎也開始不穩定起來。

    他愛上了洛丹翎。

    所以不想讓她離開,硬生生的,將原本的千年,變成了一千四百年,又多加了三十五年。終於,還是放她離開。

    投胎,轉世為人,便是了二十一世紀的洛家的大小姐。十五歲開始的夢魘,是因為長生,突然的穿越,自然也是因為長生。

    她會來到這裡,是應了千年前的誓言,是為了與高孝琬再相遇,以及,覆滅北齊。

    眼前的一切化為虛無,轉化成一座竹屋,而她正躺在榻上,眸光怔忡的看著正在喝茶的白衣少年。

    「長生,元清憐當真有那麼愛高孝琬麼?在桃花谷孤寂了千年,竟然還是沒有把他忘掉,心心唸唸想要再轉世,與他相遇。元清憐,她的恨,真的有那麼濃麼?竟然向你討要北齊的滅亡?」洛丹翎輕聲問著。

    長生看了她一眼,冰藍色的眸彷彿要將人吸進去一般的深沉,「有多愛高孝琬,你不是應該問你自己麼?你就是元清憐,元清憐就是你,同一具身體也是同一個靈魂,不過你失去了她的記憶而已,但是,不可否認,你就是她。」

    「可是,我真的不記得了。」洛丹翎看著他,有些無措的說著。

    長生安撫的笑笑,「你不記得是當然的,你喝了忘川水,前塵往事都一併忘了,出了我給你看的那些,你是通通都記不起來的。記不起來也好呀,這一世的你可以重新開始,愛他或是不愛他,一切都由你,按自己想的去做就好了。翎兒,不用有所顧忌,我會幫你的。」

    「謝謝你。」可是,歷史是不會更改的,不是麼?洛丹翎閉上了眼眸,遮住了眼底深深的無奈。她總算也明白了,有些事情,真的是身不由己的。

    就像宇毓,本該是日日吟詩作對,與妻妾們對酒當歌的才子,卻不得不做這個大周的帝王,與權臣宇護對抗。

    就像她,明明不想捲入亂世紛爭,卻因為前世的誓言,不得不來到這戰火紛飛的年代,捲入這些陰謀紛爭。

    不過,既然來了,既然她知曉會一切發生的事,才更加要努力的保護好自己在乎的人才對,無論,能不能成功。

    深深的倦意襲來,思緒沉入一片黑暗,她軟倒在了榻上,似是睡過去了。

    長生苦笑著看向她,「翎兒……若是你想要的,長生會幫你的。哪怕是……魂飛魄散。」

    給讀者的話:

    墨染:走過路過的留下你們滴評論∼否則通通抓了去陪長生∼一千年哦,哇卡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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