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影覺得自己雙手的骨骼開始有了一種鑽心的刺癢,這種刺癢並不是在皮膚上,因為散影的皮膚已經變成了骨骼,對於外界的各種刺激並沒有感覺。
可是散影原本手臂上的神經還存在於身體裡,神經對於本來不屬於身體的胳膊很是抗拒,想衝破骨骼獲得解放,並且不斷把這種不滿傳遞到了大腦。
大腦承受這種責難,讓散影的覺得頭疼欲裂。血液還在不停向腦部湧來,如同洪水一般,不停的衝撞頭骨。
眼睛承受不了這種巨大的壓力,幾乎要向外跳出來逃離這個變異的身體。
散影努力讓自己的意識保持清醒,自己還有重要的事情要做,童僕還沒有被送過來火化,必須要堅持到童僕被送過才行。
在散影的頭頂,就是地下洞穴的另一個通風口,因為山體滑坡,被碎石掩蓋了洞口。剛才散影帶著童僕參觀的時候,童僕就記住了這個通風口。
在通風口的外面,就是童僕剛才選定的墓地,讓李參謀在這裡送自己上天的地方。
一旦火焰被點燃,童僕就可以爬進地洞,神不知鬼不覺的從這個世界消失,這才是童僕告訴李參謀,想在這一塊風水寶地長眠的真正原因。
李參謀才是整個逃脫計劃最關鍵的人物。而現在,這個關鍵人物也同樣是身心疲憊。
李參謀並沒有讓士兵們靠近自己,而是讓士兵們準備了汽油和二鍋頭,現在李參謀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完成童僕的遺願——必須馬上去完成。
就算是超級戰士之父史巫,也不能確定童僕身上的病菌有多麼可怕。
對於童僕的屍體,存在的越久,就越加的危險。所以史巫總是在強調童僕的特別,如果在實驗室以外的地
方死亡,必須馬上就地銷毀屍體,禁止拖延時間和長途運輸。
從這裡到軍區的研究中心,有10個小時的車程,還是在不堵車的情況下。
這一路上所有經過的地方,遇到的人,都會有一定的危險性。
所以現在李參謀能做的,就是馬上火化童僕的屍體。
李參謀喝了兩口酒,背著童僕,汽油和酒又上了山。
終於,地洞下的散影感覺到了上面有人行動。
移動不是很快,應該不是自己見到的那個神秘的男人。如果神秘男人不想讓自己發現,自己很難察覺他。
而且現在自己的狀態,是很難跟神秘的男人對戰的。
雖然還有這個隱患,但也只能賭一下運氣。
胳膊還在刺痛,散影想要站起來,卻發現自己的行動也有點困難。兩條變異的胳膊是如此的沉重,讓人步履維艱。
事到如今,散影也不需要這雙不屬於自己身體的胳膊了。
散影抬起右手,伸出了鋼刀,向左手的肩膀上插了進去。
鋼刀和骨頭摩擦發出了「吱吱」的聲音,在這個陰暗的地洞裡顯得異常的恐怖嚇人。在刺了幾下之後,散影一抬手,竟然將自己的左手從肩膀上砍了下來。
「這樣就輕鬆多了。」
散影摀住了傷口,不讓自己留太多的血,然後依靠在牆角,等待童僕被送過來。
李參謀前面,十幾個士兵已經到達了目的地。
每個人都背了點從山上撿到的干樹枝,是為了火化童僕準備的。他們也算的上是為童僕送葬的隊伍。
只是現在童僕什麼也看不見,什麼也聽不見。
剛才,借助卡車起火的掩護,童僕已經把自己的藥品埋到了土裡。就是從車上跳下來的時候埋進去的。
雖然皮膚上有點燒傷,但是對於童僕而言並不算什麼。因為童僕的皮膚有點爬行動物的特徵,有蛻皮的現象,過不了多久皮膚還會再長出來。
完成了這一切,童僕就堅持不住了,嚴重的排異反應讓童僕陷入了昏迷。
剩下來的事情,就只能依靠李參謀和散影。
李參謀終於把童僕背到了目的地,所有的士兵都已經撤離。只剩下自己,來送這個老怪物最後一程。
李參謀把汽油倒在木柴上面,自己點了根煙,靜靜的抽了兩口。
然後又把二鍋頭倒給童僕說道:「老頭,喝了這口酒,一路走好。早點喝了孟婆湯,忘掉這個世界上所有的痛苦。你放心,我一定會找到你的老婆和孩子,不會讓悲劇在他們身上重演。」
李參謀說著退了很遠,到達了安全距離,把煙頭往樹枝上一扔,易燃的汽油瞬間就燃起了大火。
疼痛讓昏迷中童僕不自覺的動了動,可惜身體並不受大腦指揮。現在的童僕在一場夢魘之中,能把童僕從夢魘中拯救出來的人,只有散影。
可惜散影也無能為力。
地洞之中,散影的血還在嘀噠噠噠的流淌。
散影並沒有止血,而是一隻手抬起抓住了頭頂是石頭,保持這樣的姿勢一動不動。
這是為了救童僕而有的姿勢,散影已經用盡了全力,但是意識並沒有能繼續控制自己的身體。
因為散影已經停止了心跳,終止了呼吸。
散影就這樣無所畏懼的死去,為了朋友。
火場之外,李參謀一個人孤獨的看著熊熊大火,忽然感覺疲憊不堪,於是癱坐在一塊石頭上。
想想自己多年來追求的一切,到最後成就了這樣一個悲劇。
就在李參謀目光從火堆中移開的時候,已經有一個人影閃進了火海。
有士兵看見了這個人影,也向上級領導做了報告。
可是因為種種原因,對於這樣的疑點,長官們並不想深入追查,就當做什麼也沒有發生一樣。
人影就是王飛。王飛完成了散影沒有完成的目標,把童僕帶進了地洞。
打碎地洞上的石頭,兩個人剛好落在散影的面前。王飛用散影沾滿鮮血的衣服撲滅了童僕身上的火焰,一切都是如此的完美,恰到好處,好像一切都是散影算計好的一樣。
悲傷的情緒感染了整個山川,天空也忽然忍不住落下了眼淚,落到地上變成了滂沱大雨。
李參謀還在擔心會引起森林火災,大雨剛好解決了這個問題。雷聲響過之後,這片山坡因為沒有植被的保護,忽然發生了塌方,把童僕的灰燼都埋進了大山。
李參謀感謝了一下蒼天,總算為虧欠太多的童僕做了一點好事。
回到軍區,王憶苦就讓幹事給寫了份報告,然後這件事就算是不了了之。
童僕死亡這件事情,其中的很多細節,王憶苦也不知道。
但是不知道有不知道的好處,王憶苦把所有的責任都推給了李參謀。
「是我的工作不到位,沒有能盡職盡責的監督好下級工作,我回去以後,馬上就對李參謀做出嚴肅的處理。」
在關鍵時刻,用虔誠的態度表態,是會議之中不可缺少的表演,王憶苦深諳此道。
一句話說出來擲地有聲,鏗鏘有力,把自己為國獻身,為大家捨棄小家的精神表現的淋漓盡致,好不精彩的演講。
可是拇指將軍只是輕輕的回應了一句說道:「部隊上的事情,你就不用管了,我會找人收拾這個爛攤子。你復原吧。」
王憶苦臉上的肌肉抽搐了兩下,呆滯在哪裡。
拇指將軍旁邊的神秘男人這時候開口說道:「我已經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現在不用再這裡浪費時間,我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拇指將軍聽完擺了擺手說道:「散會。」
走出會議室,王憶苦的臉上立刻沒有了一絲的沮喪,而是像喝醉酒的人一樣興奮到了癲狂狀態。
「老子早想脫了這身皮去過自由自在的日子了,現在總算是解放了。翻身農奴把歌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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