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看見那個畜生的屍體時候，其實我挺害怕的。面前這個人就是我毒死的，我總覺得那具屍體會突然從棺材裡跳出來找我報仇，我害怕極了，就躲進了這個山洞裡，一開始還有孩子帶著老師來找我。我不敢見老師，覺得他們是要來把我抓回去槍斃，就拚命的往洞的深處鑽，也就是在那種情況下，我熟悉了這個地洞的沒一塊磚，每一塊石頭。回來老師們找不到我，也就不找了。」
童僕忽然覺得自己人生還算幸福的，跟散影相比，自己至少還能在父母的面前長大。雖然到三十多歲才娶上一個殘疾媳婦，但是媳婦勤勞能幹，而且還給自己生了大胖小子。就連下地洞這種讓人壓抑恐懼的事情，散影也只能一個人來面對，而當年自己下礦挖煤，至少還有幾個生死相依的哥們跟著。
「可憐的孩子。但是也不能總躲在山洞裡，你吃什麼，穿什麼？」
「吃百家飯，誰看著可憐就給一點。四處流浪，慢慢的就離開這裡了。後來在大城市被一個小偷團伙抓住，就當了小偷。那一段時間其實挺好的，有的吃有的穿，偷得多了還能獎勵吃一隻烤鴨。更重要的是那些人不討厭我，真正的把我當成了家裡人，我有了幾個一起同甘共苦的小兄弟。本來我以為以後的生活就會這麼過下去，可是好景不長，我和我的兄弟們都被抓進了少管所。」
「進去也好，有吃有喝，不用挨打了。你當小偷要被抓住，肯定要讓打個半死的。」
散影冷笑了一聲說道：「有飯吃到是真的，可那是我每天要干十幾個小時的活。別的孩子有家長，經常給裡面送東西，還要經常給管教一點好處。這樣日子才能好過一點，不讓裡面的人欺負。我什麼都沒有，管教也經常找我的麻煩，挨打挨罵是家常便飯。那幾年的生活一直是我最害怕的，沒有自由，沒有未來，沒有希望。」
童僕不知道該說什麼，說等你長大就好？還是說以後一切都能改變。長大的散影就在自己的面前，一樣的沒有自由，沒有未來，沒有希望。
「待了幾年，人越來越大。少管所也是人丁興旺，人多的都擠不下了。我這樣的沒有油水可搾的人，就被說什麼改造良好，提前就給送了出來。然後我就回來這裡，在這裡我至少還能有個遮風避雨的地方，而且這個地洞裡的種種邪門傳說，在我的努力配合煽動之下，也越來越嚇人，一般沒有人敢來這裡打擾我。白天我就去從操就業，偷來東西養活自己。」
「這樣的生活也不錯，可是你還是去參加了超級戰士實驗，為什麼？」
散影的眼睛裡有了一絲溫情。
「因為一個女孩。有一天，我晚上在山上看星星，遇到了一個女孩在小溪裡洗澡。」
「你把人家怎麼了？」對於男人不能控制自己的**，最後用攻擊性的手段發洩，一直童僕是非常痛恨的。
散影笑了笑說道：「你不用激動，我可沒有動人家女孩一根汗毛。只是知道了這個秘密以後，我每天晚上都會來這裡，等著偷看月光下那個美麗的身影。」
對於偷窺這種行為，童僕並不想過多的批判，畢竟自己年輕的時候也幹過這樣的事情。
「後來天氣冷了，女孩就不來了，我很是失落。後來有一天，我再山下偷東西的時候又看見了這個女孩，現在我還記得她那時候的樣子。穿了一件紅色的毛衣，黑色的褲子上滿是泥巴，鞋子上還破了個洞。天氣冷，她凍得的滿臉通紅，手上也都是凍瘡。在那個寒冷的冬天，一個人背著一大堆笛子在街上賣。」
童僕看了看在牆角已經碎掉的笛子說道：「那支笛子，就是女孩給你的吧？」
散影點點頭說道：「這是我長這麼大收到的唯一禮物，女孩也是除了我媽以外唯一不討厭我的女人。哪怕明明知道我是個怪物，也從來沒有表現出對我厭煩和恐懼。
那一天我跟著女孩在街上逛了一天，她沒有能賣出一根笛子，餓了就吃了點隨身攜帶的餅。我想跟女孩說話，就去偷了點錢，然後跑到女孩面前把錢遞給她。
當時因為一個人呆的太久，說話很少，也不知道見了女孩要怎麼說話。就那樣傻愣愣的一句話也不說，就是拿著錢擋在女孩的面前，不敢抬頭看她，就是低頭看著她手裡的笛子。」
童僕笑了笑說：「你還真是個傻小子。」
「我這個樣子一開始還真的嚇到女孩了，後來女孩問我是不是要笛子。我一緊張，扭頭就跑了。」
「你小子還真讓人著急。女孩叫什麼名字。」
散影無奈的的搖了搖頭說：「我也不知道她真正的名字，她讓我叫她小芳。」
「後來呢？」
「第二天我又跟著她。而又偷了錢，又跟上一次一樣遞給她。這一次她沒有接，而是問我是不是一個人在山上住的人。」
「看樣子當時你這樣的怪物在這裡已經有點名氣。」
「當時我還真的沒有感覺到自己的特別，畢竟一直都是一個人過的，我不知道村裡人早就在注意我這個經常下山偷東西的怪物。所以她這個經常走街串巷的人對我也有一定的瞭解，但是她並沒有因此就躲著我，而是跟我說偷別人的東西不好，然後就送給我了這一支笛子。從那以後，我就下定決心，以後再也不偷東西了。」
「真的是個好姑娘，你呢，怎麼說的。不會又犯傻一句話也不敢說吧。」
「有，這一次說了一句話，我跟她說我不會吹笛子。然後就臉紅了，她看著我笑了起來，露出了整齊潔白的牙齒。她又拿了一根笛子，說她可以吹給我聽，但是我聽完了就要走，不許跟著她。到現在，我還記得她吹給我的那首曲子，我現在吹給你聽一下。」
散影抬起了左手，胳膊上開了幾個小孔。散影對著其中一個孔吹了一下，發出了笛子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