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江月感受著手上傳來的絲絲麻癢之感,看著張羌凜然無懼的神情笑道:「蠻牛峰的弟子果然非同凡響啊!先是一個江城子,現在又多了一個張羌,厲害,真是厲害!」
張羌實力大幅突破之後,煉體修為已經達到騰龍境頂峰,可以說和滿江月不相上下。
滿江月本來是和柔虎實力相當的,但自從柔虎和他交流了一番煉體心得之後竟實力突飛猛進,現在倒好,就連弟子都比他厲害了!
「算了算了!雖然我手癢想和你鬥鬥,但祭龍大典才是你最重要的事情,我可不會搞破壞!我是來找柔虎的,你們繼續!」滿江月斜睨了眼穆千尋,大搖大擺的轉身離開。
說起來他這般來道衍聖地鬧事是大大不該,但他身後的九龍聖地是穆千尋極為忌憚的實力,所以他很有信心地知道穆千尋不會阻攔。
「張羌,他對晴姐出言不敬,我不能不戰!」小錢皺著眉頭說。
「你已經決定了?」自魔山之行以後,張羌便知小錢性格剛毅,做出的決定便不會改變,所以才有此一問。
小錢不作聲,只是用力點了點頭,張羌歎道:「那好,最後一擊,無論勝負都就此結束!」
賈鶴趁間隙已經調息了一番,聞言冷笑道:「張羌,我要恭喜你!」頓了頓又道:「作出了你這一生最愚蠢的決定!」
張羌哼道:「賈鶴,以往你依附於血一門,現在對敵之時又依靠手中廢銅爛鐵。知道為什麼麼?」
目光灼灼地盯到賈鶴渾身難受了才續道:「因為你從來就沒信心勝過我!一個連信心都沒有的人。永遠沒資格成我的對手!」
賈鶴臉色一沉。眼中顯出陰毒之色。伸手佛了佛魔劍,瞇著眼說:「記住你說過的話!當年若不是趙成那幾個廢物,你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這些話,留著到地下跟你那些盟友去講吧!」張羌冷笑一聲,拂袖而下,同時補充道:「記清楚了,只有一擊!」
他也看出魔劍詭異,但知道小錢抵擋一擊問題不大。所以才答應下來的。
台上的穆千尋自柔虎離開之後似乎極為開心,對台上變故渾然不計較,這時自己擺下一部棋局,竟左手和右手對弈起來。
「虎老,好好主持大典!」穆千尋看也不看虎老一眼,說話極為隨意,似乎吩咐峰上僕人的語氣一般。
虎老原本也是捏了一把汗,祭龍大典上有人搗亂他理應出手阻攔的,可無論是江城子、天機子、滿江月還是張羌,都不是他能攔住的。所以才靜觀其變。
讓他出乎預料的是穆千尋今天竟像是轉了性子一般,沒有生氣不說。反而神情輕鬆自然,沒有一點兒發作的跡象。
「有人說,下棋之人至少要提前預知三步,誰能知道我下一步走什麼棋?」穆千尋自言自語,左手接連擺出三枚黑子。
「只有黑子?」張羌皺了皺眉,一瞥之下,他才發現穆千尋棋盤上竟然全是黑子,不禁疑惑起來。
這時穆千尋微微一笑,右手伸出,同樣擺出三枚黑子,續道:「人人都以為右手是左手的敵人,白子才能和黑子匹敵,我穆千尋偏偏不信!」說話時雙手來回出子,只是無論左手還是右手,放下去的都是黑子。
眾人都被穆千尋吸引,卻有一人例外,便是小錢。
他心中只有賈鶴對萬懷晴出言不遜的事情,被江城子等人耽擱一番非但沒有消氣兒,反而怒意更盛。
「不管你是賈鶴還是賈思強,我都要你滾著下台!」小錢雙拳一握,頭顱氤氳霧氣騰騰升起,緊接著頭髮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白。
如果說開始還是鬢角和髮梢變白,此刻便是從根部開始,迅速蔓延道髮梢了。
「怎麼回事?他這是用什麼功法,似乎整個人的精氣神都燃燒了一般!」有人驚訝地問出聲來。
賈鶴輕輕撫摸著手中魔劍,冷笑道:「你就算把全部力量壓搾出來也擋不住魔劍一擊的!嘿嘿,多一具魔殼也是極好的!」
小錢白髮漸長,萬懷晴一臉急色道:「小錢,你幹什麼?算了,別打了!」說到後面幾乎哭了出來。
張巧碧秀眉緊蹙,道:「我可真是大意!小錢這是動用了燃血神通,我竟然沒發現!」
「這便是燃血之法麼?」張羌聽他們幾人提起過歸龍宗的這門法訣,看著白髮小錢道:「燃血之法有什麼後患?」
「若是動用一絲潛力的話,靈丹妙藥尚且能救治,但如小錢這般……」萬懷晴抽噎著說不下去,張巧碧道:
「如他這般透支潛力,整個人都廢了!最可怕的是,他的生機消逝,人會快速衰老的……」
張羌道:「就沒有辦法救治麼?」
「沒有!」萬懷晴搖頭道,然後拉著張羌手臂說:「你實力這麼強,快去救小錢下來!」
張巧碧歎道:「太晚了!晴姐,你沒看出來小錢已經將燃血神通催動到了極致麼?」
「為什麼,小錢到底為什麼這麼做啊!」萬懷晴熱淚長流,拉著張羌問:「你說說,他圖的到底是什麼?」
張羌搖頭道:「我不知道!」心想道:「他丹田受創,難道是道基受損進階無望,這才想要發揮出最後的光芒麼?」
小錢年齡尚且比張羌等人小,但此刻白髮蒼蒼,說不出的孤寞寂廖,接著身上魔氣盡消,散發出刺目白芒。
原本注視著棋局的穆千尋不知何時抬起頭來,露出驚訝之色,然後左手一番,取出一枚星盤,右手嗖嗖連揮,畫了些稀奇古怪的星辰符號。
那些符號被星光照耀,不斷扭曲變化,似乎是要昭顯什麼秘密一般。
可就在此時,砰地一聲響,穆千尋手中星盤不知為何碎裂開來……
穆千尋抬頭叫道:「你既然來了,為何不現身?是不敢見我了麼?」
眾人疑惑地看著天空,此刻白雲藍天,一望無際,天空哪有什麼人?
那些弟子一個個心中悱惻不已,但又不敢開口議論,心想道:「穆千尋為何這般失態,莫不是真有什麼高人要露面了?可普天之下能讓穆千尋緊張的能有幾人?難不成龍族使者再現?」
「你出來……你出來啊!」穆千尋朝天空叫罵幾聲,凶狠狠地快步離去,看那方位似乎是返回七星峰去了。
此時天衍十八峰中兩名峰主都離去,只剩下另外的十六峰主,其中第十八峰的鐵焰峰主,身子長得很黑,臉上泛著暗紅色。
因為顏色似火焰,所以他的外號便是「鐵焰」,也正因為他實力不俗,加上性格傲慢,所以這第十八峰才是「鐵焰峰」。
鐵焰聳了聳眉毛,朝賈鶴點頭道:「代聖主已經說了,有什麼寶物神通儘管使出來便是!」
賈鶴變色一喜,張口朝魔劍上噴出鮮血,只見魔劍嗡嗡震顫,接著烏光大放,呼吸見便將小錢籠罩其中。
「來得好!」小錢騰地一聲站起來,雙臂朝天抬起,一道光柱從天而降,瞬間沒入他雙臂之中。
兩人身上一白一黑,當真如棋盤上的棋子一般,黑白交接之時,看似威風凜凜卻又寂然無聲。
「愚蠢!」賈鶴信心滿滿,他手上這柄魔劍乃是向魔主發了心魔之誓才換取到的,威力比之魔器也弱不了多少。
為了這件寶物,他連自己的靈魂都出賣了,可見此寶的不凡!
「讓你死!」雙手持劍,一劍揮出,烏光一閃,似乎整個天空都變黑了一般。
小錢凜然無懼,身子一躥而出,竟攜著無線光芒朝賈鶴衝了過去。
「斬!」賈鶴殘忍一笑,確定小錢身處半空進退兩難時終於全力一劍斬出。
伴隨著這一劍,台上台下眾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其中有幾人隱藏實力也搖頭歎息,知道自己投機取巧也無法爭奪前幾名了!
卡嚓一聲脆響,台上只剩下一片黑霧,小錢先前的白光似乎徹底被湮滅了一般。
「他死了麼?」一名女弟子胸口起伏不定,似乎不忍小錢就這般隕落。
「唉,敢用性命發揮出這麼一招,我是心服口服!他死了,我黃三兒也永遠記住這號人物了!」
「是啊,這種膽量,這種魄力,修煉界找不出幾個人了!他先前施展魔氣,當真如從冥界來的魔神一般!」一個瘦子似乎在回味小錢之前給他留下的印象,另一人說:「是啊,他催動功法的時候,手指上有螢光浮現,要我看,咱們就給他一個代號:『幽冥鬼手』,如何?」
「幽冥鬼手錢小錢?不錯,這個稱號也只有他夠資格!」一名大鬍子目光灼灼,道:「錢小錢雖死猶榮!」
一些女弟子都覺得眼眶濕潤,男人們不懂小錢為何捨命一擊,她們卻是有心人,小錢的那句「你對晴姐出言不敬,我要你滾下台去!」宛如刻在她們心中一般,揮之不去。
有些女子羨慕地看了眼萬懷晴,心想若是有男子肯這樣為自己,死又有何妨?
萬懷晴見一些女弟子眼神奇怪,不及細想,大聲叫道:「小錢,小錢……」
「叫又有什麼用?我魔劍一擊,他有可能活麼?」濃霧見見散開,賈鶴手持一柄小劍現出身形,看著張羌道:「我說過,你會為自己的錯誤決定後悔終身,錢小錢只是第一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