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努力到一半,力氣驟然而失,也就自然而然地重新跌了回去,這回,雖然是在這樣一個境況之中,可,我仍然還知道,這個跌下去的姿勢選得可不是太好,也很有可能是腦袋先要著落在地面上,狠狠地疼一下——
好在,現在都已經這麼熱了,估計那樣的鈍痛,我也是體會不出的。一痛降一痛了。不要跌就是最好的,可是,如果實在避不開的話,這樣安慰一下自己也是好的。
可是,真的跌下去的感覺,就不是那樣的,甚至是有一種很涼快的感覺。
然後,我所有的願望都實現了,我想要拉開小婢,便真的有一種力量,將小婢從我眼前拉開。她用來燙我的雙手和身體也跟著離開。
然後,我又很是貪婪地想要涼快一下的願望,也得到實現。
因為,這個突然出現的身影,他真的是很涼快,我一下子貼上去,牢牢貼著他,這裡蹭蹭那裡蹭蹭。
啊,這個難道是人形的冰塊。但是,好像有一些柔軟。
最難能可貴的,是他的所有行為,都是如此的讓人滿意,他似乎一直很懂我的心願,不僅帶得我站了起來,還端起了一碗水,餵我一些水喝。
真的是及時雨,真的是天降甘霖,這個,是我這輩子喝的最好喝的水了。
我哆哆嗦嗦地伸出手扶著他的手,一個勁兒地喝著水。本來,我是怕有人來跟我搶的,想要自己抱著這個水碗使勁喝的,但是,我發現,我根本端不住這個碗,就只能這樣趴在碗上,這樣可憐巴巴地喝。幸好這個人很有耐心。
等我有力氣了,等我這個熱褪了的時候,我一定會好好地向這個東西,要不就是人什麼的,表達我的謝意的。不過,在這個謝意之前,我只能依靠他來涼快一下了。希望他不是一個容易鬧彆扭的人啊。
他也果然並沒有鬧什麼彆扭。很是乖乖地,等我貼上去。
真的是好舒服啊。比我那時餓了好幾頓,才吃上一頓飯的美好感覺差不了多少。我覺得,等我七老八十了,也一定會記得今天的這種美好的。
然後,他又將帶來離了小婢遠一點兒。我本來也想講一點義氣的,可是,這個時候,渾身上下還是沒有一點點的力氣,所以,真不是一廂情願就可以講得了義氣的。現下,暫且是顧不得她了,等我好了,自然是會過去搭救她的,我們還是不要一起搭上才好啊。
然後,我就有點迷糊了,那熱似乎是褪了不少,我都覺出一些睏意來了。這個人影越發瞧進眼睛裡去了,有一點眼熟,我想啊想,在快要睡著的那一刻,隱約想到他是頡利。
然後,直接睡了過去。
好像也沒有多長的時間,又被吵醒了。
世界大了一圈又小了一圈,最後,我使勁睜了睜眼睛,甩一下那睡意,才看清楚,千言與那嬤嬤還有她的幾個婢女,正站在我面前驚恐以極地看著我。還有我身邊的人。
我的目光被千言她們手中的各色兵器嚇了一跳。我以為,她終於是耐不住性子,要來殺我了。但,她們似乎都在凝固之中,目光是一齊看向我身邊這個人的。又傷又痛的眼睛,還有晶瑩的淚光。
我身邊的人不是小婢嗎?
啊,怎麼成了頡利了。
近在咫尺,真的是很難看錯啊。
但是,這個是必須看錯的啊。我又揉了一遍眼睛,真的就沒有管用。這個還是頡利。他不是出去了嗎,據說,去的地方還很遠。怎麼這會一下的功夫又出來了。
再轉向千言,她那表情也是明顯的不解,而且,好像跟我的這個,還是同一個不解。
接著,我意識到,她們那種古怪目光的意味了。我和頡利怎麼同時出現在一張床上的?昨天,不對,這個看著外面還是夜色的啊,這個沒有多長時間的,可是到底發生了什麼。我想要找到小婢問一下,結果發現,眼皮底下就是抱著桌腿還在睡著的小婢。
千言一雙眼睛閃爍不定。似乎是又氣又悔。跺了跺腳,轉身就跑了出去。後面的人一下子沒有了主心骨,也就跟著跑了出去。不過,我倒是想想問問她們的,這個到底是怎麼回事啊。不該出現在這裡的人和人們,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
自語著,「真的是奇怪啊。他和她們,怎麼會出現在這裡的。」
身邊這個,一直未曾睜開眼睛的頡利卻忽然出聲了。著實是將我嚇了一大跳,「平時不知道,昨夜公主好大的力氣啊。」
我看到,已經睜開眼睛又如此之近的頡利,一下子不知道如何是好。趕忙向後縮了縮,想跟他保持安全距離,他卻對我這樣的行為表示疑惑,「昨夜原是公主一直拉住我的。現在這樣,可是有些生疏了呢。」
我指著自己的鼻子問他,「你說的是我,是我嗎?」
他笑了一下,滿眼的確定之色,然後,目光在我身上一掃,「公主,難道都已經不記得了嗎?」
我哆哆嗦嗦地指著他,「殿下這個事情,可是不可以亂說的,他們中原這兒很講究這個的。要是這樣,我日後就嫁不出去了。」
他又是一笑,「今天丟了名聲的可是兩個人,我要是再也娶不到妻子了呢。」他一副他才是最終受害人的樣子,怎麼這麼欠揍呢。
我馬上就否定他,「怎麼可能,千言姑娘她可就等著嫁你呢。你不是一直都騰不下來空嗎?要不然,你試試看,
,她一定會肯嫁給你的。」
然後,我用眼珠來回轉動,示意他先行下床。
他卻偏偏不緊不慢的樣子,「公主殿下這件事情,著實是有些說不清楚了,就算我不去追究我們到底是誰死抱著誰的問題,可是我們出現在一張床上的事情,她們可都是親眼見到的。這個就有些麻煩了。想來一輩子也是說不清的了。」
我當然知道,這是一個麻煩,比這個更麻煩的是,我不知道要怎麼辦啊。想了想,這是我的麻煩也是他的麻煩。而且,他是最聰明的,所以,我問他,「殿下就沒有什麼辦法嗎?這個對殿下,可不是什麼好傳聞。」
他換了一個姿勢看我,「不是啊,我就是那種,有什麼給我的,我就接著什麼的人,今天的事情也不是什麼壞事。」
我說,「這必是一個陷害。」
他說,「珂兒,要不將它當成是陷害,它也就不是陷害了。」
「可我又沒有氣糊塗,這個怎麼能不當成是陷害呢,它本來就是陷害啊。而且,還是我連累了殿下,這個是一定要說清的。」
他挑了挑眉,「如果我願意被連累呢?」
啊,我怎麼忘了他的初衷,怪不得,他一直都是那副相安無事的表情。但是,我還是很努力地說服於他,「話雖這麼說,可是,這個願意前面,還是有一個誤會需要解開的。」
他聽了,馬上將手搖了搖,「不要,不要,人生活得有些無聊,身上佩著些誤會,也熱鬧些,這些,正是我求之不得的。」
我看著他,心想,他這是真的吃錯藥了麼。
要不然,這個其實本來,就是他的將計就計。他自以為做得很是順手,奈何,所有的計策到了最後,也只得還是乾乾淨淨的一個計策。沒得刺人的眼睛。
最後,我神采之間也去了剛剛的氣惱,平平靜靜地與他打著商量,「她們誤會了我,倒是不妨事,可是加上了殿下,恐會壞了殿下的大事。」
他合了合自己的衣領,沉吟了半晌,「我覺得的,我的大事是見到珂兒啊。」
我頓時灰心,原來,他是鐵了心來與我做對的。
然後,又反應了一會兒,我該拿出個什麼態度來待他,不想被他一下子攬進了懷裡,「昨天,那麼喜歡抱著我。今天就要始亂終棄了嗎?」他一臉的似笑非笑,著實有幾分挑逗意味。
我在他懷中目瞪口呆。仔細回憶著,我有沒有守本分啊,還是真的像他說的那麼抱著他了?然後,眼睛止不住去溜,小婢抱著桌腿的形容。那點記憶反覆檢索了幾遍,折騰得爛爛乎乎的,卻硬是找不到,關於我到底有沒有做那樣的事的半點痕跡來。
想來,這個,到底會成為一樁謎案。再多說下去也是無益。幸而,他只是說我單單是抱了抱他,並沒有做別的事情,要不然……
我緩了緩神,想從他的懷裡爬起來。卻被一聲瓷器落地的聲音驚得,又趴回了他胸前。
再抬頭,面前站著的正是不知所措的千言。
我本是這當中最最無關的人,不應該摻合在他們之間的,可是,此時此景,卻是有一萬張嘴也不可能說得清的事情。只得掙扎著抬起頭來,勉強向著千言陪出一道笑來。
想來,這笑必定是要比哭還難看一些的笑。現在我可真的就是傳說中的欲哭無淚了。這個看起來很保真的場面,完全就是陷害啊。事實也同樣證明,頡利也不是什麼無辜之人,就算他之前有那麼一點點無積,可是就著他現在消極證明一切的態度來看,他與那個千言還真的是鐵打的一對啊。
就只是,千言這丫頭,你怎麼就喜歡跟我作對呢。我到底還要怎樣向她表白啊。p——55889+dsuaahhh+2586099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