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說,書上所說的瞞天過海,有時候會比鐵杵磨成針還要難的啊。這就是我所瞭解的全部生活。真的有一點欠妥。而且是很欠妥。
許是我表演得太過了。現在輪到小婢的表情不正常了。我想了想,覺得,自己還是先正常了吧。將她逼得瘋了就不好了。果然,我正常了之後好久,她才鎮定下來。
可是,我再去看自己手裡的東西時,差點都要哭了,因為,剛剛太緊張,所以,手心就出了一點汗,又所以,這張紙條上的字跡,竟然全都被汗水浸濕到不見了。
小婢見我一直直勾勾地盯著自己的手心,問過來的聲音,都有點發顫,「公主殿下手上有什麼不適嗎。還是……」
「啊,沒有,沒有啊,我只是在看著掌紋,看看這個。」然後,我又假裝做是反省了一下,「這個表情有點過了,有點過了,一個手心而已,我這是看得有點過於認真了。是不是,委實是有點太過認真了。不用說這個手心,沒有什麼解不開的愁疙瘩,就是有,也是能夠看破的嗎。我這分明是太強求了。」
面前的小婢被我說得一愣一愣的,很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我可一定不能看出現在她眼中的我,與之前她眼中的我有什麼不同。想了半天,覺得做什麼都是不對的,忍不住又想要以語言引導這種,「今天這太陽與人的感覺真的是舒服融洽,我是斷不會在這樣的好天氣裡生什麼病的,你瞧,這是因為連天氣都是不適合的。」
然後,我轉頭看向那些雕樑畫棟。回想了一下,剛剛自己所有的表現,真的是完完整整的欲蓋彌彰啊。
想來想去,才想到,現在自己不僅是不知道什麼樣的表情才是高興了,也開始不知道,什麼的樣的感覺是本分了。真真的是不好不好啊。
此時。已經有些忍不住想要請教一下這小婢。她是個聰明人,這個,從她能做到這個田地上就看得出來。
我問她。「你說,若是常人遇到了高興的事情,會如何做出表情來,那種笑。又要有如何的不同呢。」
眼前的人兒,僵得像是一截生命力旺盛的。但卻從不曾言語的木頭樁子。
能讓一向機靈的人兒變成這副模樣,我也真的是罪過一樁。不過既然已經罪過了,也就不能那麼輕而易舉地收手。
我並不著急,瞇著眼靜沐日光。只等著她的回答就好了。
然後,她開始很費力地給我講解這個狀態。
聽了半天,我表示。我並沒有聽懂,讓她演示一下。
演示過後。我覺得,她這個表演,雖然是表演得分外賣力,但是,由於太沒有對比性,所以,還是很難讓我明白,什麼是傳說中的高興。
呃,傳說中的,從這裡,你就能看出我人生的辛苦了吧。連高興時的表情都要向她教。
我告訴她這個是需要比較的。
她對這個進行了一定的思考。認為用情境來比較是最好的,「殿下比如說,晚上的時候,你想吃的是炒豆芽,可是廚房送來的卻是百斬雞。這個時候,你的情緒就會先是高興後來又悲傷。」
我看著她,奇道,「我有說過,我不愛吃雞的嗎?」
小婢立即無語。
「啊,之前確實有一次,不過,最近他家的雞做得都是不錯的。我好像是對豆芽變心了。」我說的是真的是真的。因為,在想到那只很有些味道的雞的時候,我的心明顯地蕩漾了一下。
看著小婢一時喪失了信心,表情慘淡,我又開始鼓勵他,「剛剛的只是一個小失誤,做一次就成功的人是很少的,你不要掛在心上,我只要做出一個表情來,我就會很欣慰的。」
小婢一臉的為難,「殿下,這個也是要觸景生情的。」
我聽她這麼說,一下子來了精神頭,「那我們出去一下,也去觸景生情一下吧。」
她的表情很是為難,估計,接下來的勸說方向就是,觸景生情也不用在距離上做出努力什麼的。
她哪裡知道,我現在真正揪心的,是有可能馬上要到手的那個寶藏不見了。
當然,也不見得就是什麼寶藏,但是,問題就在於這個,有可能是寶藏的機率它還是有的。所以,我才會這麼的五官含冤莫白的感覺。
然後,聽到小婢驚問,「殿下你的臉色怎麼有些發白。」
我在心裡想著,這個是要發白了,才是正常的。唔,一會兒有可能還要再白一些的。因為,不是越想越氣不過嘛。
努力了半天,終於做出了一個還算是平和的表情,我問她,「這裡的酒好弄嗎?」
上回,偶爾聽到她說一嘴的,說是聞著很香的什麼的,當時也沒有注意,現在,我覺得我是真的受傷了,而且完全是不能自我痊癒的節奏,所以我就得借酒澆愁。要不然,還能怎麼辦。
小婢馬上又愣得像一段木頭樁子了,那狀態真的是又直又僵。
我覺得此事怎麼說,也是因我而起的,那我就真的該勸勸她,也就是為這件事情找一個合理的借口,將來就是頡利問起了,我們也可以說得堂皇一點兒的借口啊。於是,我很是有愛心地站了起來,拍了拍她的香肩,「我們就只是嘗那麼一點點,純粹是為了品鑒,往後也好通這個一點兒,你想啊,這個年頭,我們呆在殿下的身邊,可是,卻沒有喝過一口酒,一直只是這樣傻乎乎的可是如何是好。我這樣做,也是為了殿下他好的。」
說
真的,我說的這些,怎麼聽著,也不像是一個健全而且說得通的理由啊。按說,像我這樣一次又一次地栽在智商上的姑娘,早就應該不胡亂出來說話了。只是,我就是靠著這個栽過的名頭,一直說到了今天,不僅能說,還存在一個特別敢說的現象。
反觀小婢是什麼樣的表情,我覺得,會是哭笑不得。我這樣的精深修為,很容易將人氣到這個登峰造極的程度的。其實還什麼都沒有做。只是讓她想一想這樣的。
只是,發現她仍然很是長情專一地杵成了一根木頭樁子。
我只能是這樣無限憂愁地等著她返樁為人了。
終於,她有了些動靜,又沉思了一會兒。
這個,我可猜得到,她一定是在心裡面合計著,要如何地拒絕我。而且因為想這個,她都想臉憋得有些發紅。可真的是認真啊認真。
所以,我想的新說法是這樣,「這個是殿下不允許的嗎,雖然他從來沒有對我說過,我們做了也不算是錯的,但是,我怕你受了什麼牽連。還是不勉強你去了。我親自去吧。」
她這下可真的是急了,一下子就攔到我前面去了,「那個殿下,這件事情我們還是從長計議一下吧。」
我不滿地看向她,「只是喝個酒還要從長計議。這個到底是要從多長開始計議啊,你說啊。」
她憋得通紅的臉,又開始一分一分地轉成了白色,給人的整體感覺,真的是叫一個千變萬化。只是也會所有人很清晰地看出來這其實還是一個很不好的變化。
我不想再細品,她是如何的心意,只想著,這一番難得沒有頡利那傢伙在眼前攔著,況且,他又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蹦出來,是以,有了這個想法,現下要做的就只有一個,那就是提早成行。別一會兒生生地又讓頡利給攪了。
大約是我這一次,眼神裡釋放出來的光澤很有重量,小婢攔了一會也不攔了,只是一副誠惶誠恐的模樣,兼著一副想要跟我說點什麼,又實在是說不出什麼的表情。讓人看著也頗有幾分不忍的感覺。能上得了我的當的人才是這世上的寶貝。
這個表情看得人,真的是覺得有些累。可是,能怎麼辦呢。我也是很累的。我現在才知道,這世上最累的事情,不是你站在我面前,我不能跟你說出,我不是真的就是想喝酒,我就是想讓你離開一下或者是做去願意去做的事情管著做什麼都好啊。而是你站在我面前,我卻不能夠說出我的真心話。
最最累的是這個事情還沒有完,因為形勢所迫,這個最終也還是要說出的。要不然,就說成我又想喝粥了。可是,之前又明明說是不想喝粥的。我真的是要藉此給她留下我是一個多變的女人的印象吧。好在一切都這些不正常都可以推到一個身份上去,那就是,誰叫我是一個公主。這個身份多少都會有些不正常的。她會待見這樣的公主的吧?
我看著她,「算了剛剛的話題全部都取消。我吃這個桂花糕,真的不應該就著什麼嘛,喝酒好像也不太對,我的意思是說,你覺得什麼很對呢。」
她又一個木化。
我說,你也上一個當啊,要不然我們以後還能不能一起好好玩了啊。我總是一直輸下去會很不開心的。沒誰會覺得,重蹈覆轍之類的很開心吧。
小婢想了想說,「這個可能要是喝上一些酸梅湯會好一些。」
我一拍桌子,說,「對。就是這樣的,我這不是就是想要找一個得體又解渴的東西嗎?你快去取一下吧。」
她爽快點頭,跑到一半又回轉過身來,我正長出著一口氣,見她又轉了回來,果斷地嗆住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