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大約我要多喝一些這個東西,那樣,我就不會再輕易地被這個東西吸引,香味也是,想像也是,一起被醒酒湯湮滅才好。就像是我真正的宿命那樣。想到人生有宿命這種命時,我真的會有一些無力感。而且還是很長久的無力感。
可是,甜聲姐姐似乎也能夠看得出來我的想法。她不肯再讓我像這樣猛灌下去,乾脆騙我,連廚上也再沒有了。也許,在她眼裡看起來,我是想在這醒酒湯中溺斃的感覺。
我也在想,如果能夠那樣,是不是也很好呢。反而很是獨特。做為一個公主真的是很適合。現在,就沒有我不適合做的事情。看來公主的人生必定也不是局限的人生。
我長長地伸了一個懶腰。跳下床。我這是醉了多長時間啊,記得昨天見李元吉的時候,可還是個早上的。也許,他也一樣醉得不輕。他又不是神。也會有憂愁,也會借酒澆愁。
我長長地呼出一口氣,不過,這口氣還是呼得不完全,就被眼前突然出現的人影給嚇了一大跳。那個什麼,李元吉他他他,怎麼又來了呢。難道他是有耳報神嗎。來得還這樣的是時候。這樣我就不能正常地吃下早飯了。
我衝著他笑,「殿下早啊。」這句話說得,其實很是心酸。這麼早的殿下,怎麼讓人受得了呢。從前,我從來不會這樣向他笑的,可是。現在我跟他笑過之後,一下子就看到銅鏡中的自己。然後,就有一些發暈,我居然笑得很是好看,明明是心酸的呀,但是,我的笑意也太像是在笑了。一點也不像是有什麼心酸的意味。
好吧,是不是我的演技得到了磨礪。我這個樣子,就算是裝出來的,也已經到了這種爐火純青的地步了吧。
怎麼感覺會笑得這麼的真實。我自己填入其中的那些心情。連我自己都覺得。它根本就是一個真實信息。
不過,他今天這麼一大早的,是又來耍什麼花招來了呢。我可真的是要拭目以待了。最近,他給我的驚喜。真的是太多了。本來驚喜這種東西。是可以遙久一點。來的少一點這種的。可是,我不是和他說不上話嗎!他又不什麼聽我的。所以一切也只能是他的一意孤行。
彼此對坐,我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做著各種各樣的小動作。是因為心虛。我好像一心虛的時候,就會這樣。最近尤為嚴重一些。我想,我真的是沒救了,為了救國的公主,應該培養出來的鐵打不壞之身的,我卻一邊被大家寄予這樣的希望,又一邊在積極地自我墮落之中。如果,這個時候能從旁邊看自己一眼的話,估計可以看到的就只有一種現象,就是這個人的極速墜落的樣子。
我真的是很沒用。我來到這個世界上,到底是為襯托誰的啊。李元吉,李世民,還是一切有理想的人生的人。現在的我,看起來就是他們最反面的反襯。
李元吉忽然伸過手來,幫我整了整衣袖。
然後,我就在整個過程中,目瞪口呆。這個,這個,動作怎麼能由他來給我做。這種,都是要女生給男生做的。不過,我真的不能給他做這個,雖然看起來,是我們確實有那麼一點熟。不過,也好像沒有到這種程度。我真想,將這礙事的袖子給剪掉,誰讓它在這個時候出現偏差的的。還偏偏這麼完好地吸引了李元吉的注意。
氣氛一度尷尬。主要是我在尷尬,因為不知道,是要說謝謝,還是就像是沒事人一樣,這麼放著不管。幸好,這個時候,甜聲姐姐從外面進來。我於是很快地轉過頭看向她,「今天就吃一些清爽的吧。昨天好像是真的喝醉了。」甜聲姐姐一定知道,我這樣,是在沒話找話。不過她一直是笑著配合我。
雖然醉得沒有一點點的創意。但是,還不應該不是不可挽回的。不過,對比他那種,像是完全忘記了昨天一樣的人,我還真的是有些自愧不如呢。
也是,他這樣做,反而讓人覺得很是舒服。有些事情朦朧,會讓人覺得比較自在。但,我更是真心地覺得,自己這是在跑題。我想的這是哪裡跟哪裡。如果他是正常的,那麼我就要比他更正常才對的啊。要不然又要怎麼翻盤。指著天意來幫我嗎?還是等著他突然良心發現。
哼,不就是要比正常。誰怕誰啊。
可是,說實話,還是我怕他。因為我怕他總是這樣的溫柔,有一天,我會真的就著他這種沒了邊兒一樣的溫柔,掉進哪個陷阱裡,也不一定。因為,我一直就是一個心軟的人,有的時候,雖然我不想承認,可是我還是能夠感覺得出,我對他的態度有一點點的變化。儘管那種變化,也是在我的心裡一直就被抵制著。可是有的時候我真的已經發覺它的力量是無窮的。而我很不是對手。
最後,我也顧不上他幫我卷褲子,還像照顧小孩子一樣地照顧我了。我覺得,我有更重要的事情已經想不通了。而除此之外,一切根本就不能稱之為問題。
那就是我到底要如何解決他一直對我這樣好的問題。是抑制,還是真的就一直這樣任自己的感情發展下去。然後,我在心底十分懊惱地大吼,「不行,那樣是絕對不行的。我不能任這種奇怪的情緒,再多蔓延一步,一步也不行。」
否則,有一天我會發現我不是不能夠戰勝李元吉,而是我根本沒有能夠戰勝我自己。
我繼續低頭苦苦沉思,還想到了很特別的詞,來形容我現在的這種狀況。那就是好像是在犯一種花癡病。那種,像是被人關心得太久之後,會出現的依賴與感動,它們一一都在我這裡出現。
李元吉也依舊是我行我素,不斷將他認為好吃或者我愛吃的東西,挑進我的碗裡。我就只有埋頭苦吃,我只願,他今後在我面前出現時都是一幅畫。不對,是像畫那樣地安靜才好。那樣的話,他用什麼樣的想法來想我,或是他凝視著我的眼神
,到底是什麼意思我也就都不用再去想啊想,想也想不明白了。一切也就會變得很輕鬆,很輕鬆。
結果,他以為我特別喜歡吃今天的東西,一直不停地向我碗裡夾菜。吃得我真的快抬不起頭來。這個時候,就算我再是個公主,也不能就真的這麼不明不白地撐下去了,所以,我笑著對他說,「殿下要再是這樣照顧珂兒,怕是珂兒連晚上都不用吃飯了。」
他聽了我這麼誇張的描述之後,就像忽然間想起了,這樣做是不對的,也是對我有害的一樣。好像他更害怕那樣的後果,簡直是一點也不顧及自己是皇子的尊貴身份,一下子跳了起來,搶走了我面前的食碟。
我如釋重負,但是在如釋重負之前,我有些受驚嚇上一樣地看著他。
他也像很受驚嚇一樣地看著我。
這樣的時候,本來是最最尷尬的時候,我都不知道要怎麼移開這個目光,用的不是那種複雜的移開,而是那種看起來,像是正常的,沒有一點點心虛的樣子,像是不經意的一個離開。但是做到那樣真的的是好難。
然後,我忽然就變得很安靜了,也許,這個樣子看起來更像傷感了,就像是想起了百味人生中不好的那些事情,一下子變得傷感了的樣子。
李元吉以為,是因為他搶走了我的食物,而我沒有明白他的好意。或者是用力過猛。總之,他看過來的眼神,又變得是這樣的小心翼翼。我們之間,一直就是這麼的奇怪。明明該小心翼翼的人是我才對的。他一直在我面前表現出來,這些不該有的風格,是想讓我像這樣一直地猜來猜去嗎?但是,我還是拿不準,接下來我要如何對他。是像從前一樣,還是說,也跟著他的意思,向著他也意思一下,這樣?
他當然不會給我時間來思考這些。他已經拉住了我的手,在問我怎麼了。這樣的問題,他問過我有幾百遍了吧?如果將所有這樣的問題都串連起來,都夠我用來睡著的了。
可是,卻不能不回答,就連笑臉也要一起準備。這個也不能是冷笑。我最近發現,我真的是太擅長冷笑這種笑了。不僅能笑得又快又好,還能真的冒出一點點的涼風來。不過現在連個也要摒棄。
儘管有一點點兒難,我想我們還是維持著比較不撕破臉的關係比較好。雖然那樣也是完全好,我還要控制自己一直想要向著他靠攏的感情。
他真的是做得很好。起碼在我心裡已經覺得他做的一些事情都是有情可原的。而這樣的想法讓我有說不出的恐懼。
他拉著我去走步,說是如果像這樣太飽又動也不動的話,就會積食。
他是皇子,所以他什麼都是對的。所以這個也是沒有商量的。
我們沿著湖邊走啊走。風一直在吹,吹得我前面的額發飄啊飄。但卻是舒服的。啊,怎麼能是舒服的。這樣,我擔心的事情又要發生了。我怕自己一直對他失去戒心,而代替戒備出現的心意,又會是覺得他是個好人的那種。
他之前是走在我前面的,走著走著,又改為與我並肩。我不敢看向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