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覺得,無論我怎麼想,也是在閉門造車,所以也就放棄了。李元吉的力量並不能低估,我的力量又顯見著無法增長。困局裡突出重圍,並不是多容易的事情。
如今,他更多的意味就像是警告,讓我也不得審時奪事起來。
比如,今夜還要不要夜探整個地宮。
我確實生了一顆相對要糊塗一些的心。就在此時,有一個信念無比堅定。如果他卻然是在警告我,那就太好了。我反而要去試一試,哪怕,明知此一去就是落一回難。
我的想法也是截然不同的。也許,他以為為我量身製作了一個警告之後,我也會相應地變乖,而不防備我了呢。雖然,我沒有他想像得那麼聰明,還偶爾會使用特別極致的搗蛋手段。我不是愛進步嗎?
我轉著杯子,跟他笑了一下。
他瞧著我,「好些了嗎,不怪聽說古人看了奇畫治癒了頑疾的。」
我臉上頓時扯出了一個驚奇的表情,覺得,自己是聽聞了一個秘辛。心下偷想,如果真的能治病的話,像他與太子這種居心叵測的風格,應該看哪種畫風為妙呢。
理了理衣裙,我笑著說,「確實有些舒服了。看來,也確實是這畫作的威力呢。就像是有一種神奇的力量,藏在這畫作之下的感覺呢。」
他神色頓了頓,似乎分神想了些什麼,然後,才彎了彎唇角。
他們這一代的皇子,真的是很幸福。勾心鬥角玩的計策,也是相當的高明。
而且基本上不用自己出手。就有能人代之。
我極力壓抑著內心的驚奇,故作鎮定。其實,也是真的很鎮定,因為完全不知道如何對待。
他叫了一聲。「珂兒。」接過杯子的手指停在半空中,頓成一個好看的形狀。我的目光挪向那杯子,亦然頓住,杯子上竟然映出了我的樣子,與剛剛畫作中的大同小異的衣服樣子。
呃,他要給我的驚喜還沒有結束嗎?
這個真的是太驚喜了。跟這裡的機關一樣。話說。我能不能問一問這個機關的事情。想到這裡的時候,腦子飛速地給自己喊停,當然是不能問的了。以他的賊心,還有他的聰明才智,是一定會推測出我的問題來的。
話說。我這腦子還是在正常地想事情嗎?
這樣一個接著一個的驚嚇啊。
出生在臣子之家,卻當上了公主,本來可以很奇跡地無憂一生,卻趕上了滅國。我這一生,明顯是豐富多彩的設置啊。本以為這一生注定是要悲傷一輩子了,又一下子忘記了這一切,弄得好像是這些悲哀與幸福一件也沒有趕上似的。那些往事,就跟一眾下了鍋就熟的餃子一樣。再也找不回,當年是皮是餡的模樣了。
想到這些,我就垂下了頭。顯得有點小生悶氣的樣子。
李元吉停住手上的動作看我。
我很堅貞地繼續發呆。現在,主要是在想,夜裡探地宮的事情。
能有這樣的想法,主要是因為受到了很系統驚嚇的原因。難道是因為是公主的原因,所以,人生的氣度。就是命中注定的不凡。連這種受到驚嚇的風格與方式,也會是這種的多種多樣。防不勝防。
由於接受的經驗與教訓太多,現在。我已經基本上改變了愛憎之心。我最恨的就是事情不清不楚了,一件兩件也就算了。現在的情況是似乎是所有的事情呈現給我看時,所用的風格都是這麼的不清不楚。卻原來,我已經在習慣中慢慢地厭煩了,但是,還是有點不能明白。老天爺他老人家到底是想要幹什麼。他這樣對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女孩,使用出來的種種手段真的好嗎?
我忍不住想像,如果事情恰恰與之相反,我還是一個公主,那麼現在過的,又該是如何的生活呢。現在,又會因為心情太好,而長成了什麼樣呢。待看了一眼四周的環境與面前一直目光不移地盯著我的人的時候,隱隱覺得胸中的有些憋悶。現在的心情,可真的不是太好而是茫然。
一次又一次地輸給李元吉與太子,我是很服氣的。如果說對付他們是我的興趣與不自覺,那麼,對於他們來說,做這種事情,就是真心實事的事業。這就是皇子們的未來,是人生的希望。
所以,他們的手段,也就當然會無所不用其極。而在這種無所不用其極過後,你就是用再挑剔的眼光來批判,也覺得,有些難以找到所謂的缺點。單是看他們造出這個極致的地宮,就已經是處處可圈可點。又有如此的驚人畫作,似乎是想要得來帝位,也是如探囊取物一般輕而易舉。對對手未來的想像簡直像是一種扼殺夢想的過程。
心思轉得太長,連跟普通人發呆,也不能是這呆法。縱然,我如何盡力掩飾,他似乎也看出了什麼,「怎麼了,珂兒是被這畫驚到了。說實在的,我第一次聽說的時候,也是跟珂一般像是受了驚嚇,卻不知就在人間,還有這樣的畫法,聽說,這畫不僅能於處處顯映出來,還會自行長大。」
有多恰巧啊,我剛剛喝了一口水,一聽他說到這句,一下子就全噴了出來。從前,我就知道自己學識鄙薄。可是,從來還不知道是這等的鄙薄方法,還有,這種連聽都未曾聽說過的事情。這畫作本來已經是天下難尋的佳作,還會藏了如此多的變化於其中。是不是四季的倏然往來,也能從畫作中體現出來呢。
「可是,我真的沒有聽錯嗎。這個畫作,竟然還能跟著我一起長大嗎?」我的目光都很難在他的目光中抽身,這件事太讓人感到好奇了。如何的奇跡不提,就是敢於想到這一步,也是讓人嘖舌。
他笑著點頭,
「這便是這些水彩顏色運用上的巧妙,這畫者,知道這些顏色的所有特性,所以,才會讓它們在特定的時間內顯出某種特定的顏色來。另一方面,再行退掉某些顏色。更有天氣等時間的預估與設定,之後,便能讓這種畫作實現成長起來的這種奇觀。」
這就是傳說中的奇跡吧。說是一位公子能將筆下的姑娘,畫得活起來。不僅是活靈活現,還能與這位公子一起生長。直至白頭到老。
我心頭頓時風聲陣陣,這個意思,是這位公子,日後都可以不用再娶什麼妻子,便共自己所畫的畫一生吧。
本來,就已經很驚奇了,這還得有多少驚奇,才算是完啊。之前,我一直煩惱,如何破掉這地宮中的各種機關。沒有料到啊,這地宮中的繁鎖事項,又何止是機關呢。幾乎是無物不奇啊。也顯得,我果然沒有什麼見識。長此以往,自己都能給自己算出命來,自己最後一定是被驚奇死。
我能想到的,之於破壞他們兄弟聯盟的最好辦法,就是從內部瓦解。可是,現在我能感覺到事實卻是恰好相反,那就是,他們雖然不在一起,但是,於個人的情分上頭來說同,不僅不像是有什麼生疏,反而是一年親厚於一年的樣子。這傢伙甚至一提起他的兄長來就眉生溫柔。
這可真的是讓人情何以堪呢。
看來,事情竟然是這樣的,破壞與創造,一樣的不容易的啊。
我是不是,不能再對著這個夢想,抱上什麼希望了呢。想想就讓人歎氣。
而且,他剛剛將作畫的事情說得這麼的簡單,也讓我驟然就想通了一個道理。那就是,這個世上人們,常常將很神奇的事情,總結得萬分簡單。可卻常常忽略,就是這種看似一步的距離,才往往是千里之外的遙遠距離,何難企及。
是啊,人們看到只是結果,就算過程如何的卑鄙,只要不被人察覺就好。不是嗎。我想像中的良人,又有幾人能夠心白純粹呢。有的時候,幾乎不敢去證實,只怕,見到的並不是我想要的。而那樣也會讓自己重重受傷。
他的聲音再次將我拉回了現實。
我今天發的呆,簡直要比一生發的呆還要多了。
「珂兒要不要學一下,並以此為樂。雖然說是要出去了,可是總覺得,珂兒在這裡住得甚是無趣。學畫這個也可以用來打發時間什麼的。」你這傢伙知道什麼啊,我都用給你下絆子這種事情,來打發時間的。不會是真的沒有感覺到吧。我明明已經很努力的了。不過,還是先不要感覺到了。你就保持這樣的狀態吧。事前就先像豬一樣吧。事後再諸葛亮吧。
我遊目四顧了一下,再低下頭,對著畫作又看了一遍,感歎到,「這個可真的是不行啊,看起來,就如此的神秘。人說看花容易,繡花難。我這種的連看著都難的事情,想來做起來,更是難於上青天了吧。」我的這種想法真的是出自真心的。
他笑著搖搖頭,並沒有否認,反而又補充道,「其實,剛剛對珂兒所說的奇跡部分,還有很多的不盡然。也還另外有一些的,比如,這幅畫不光是能夠長大,還能夠自新。等到畫作時間過長,出現了泛黃褪色時,它能夠有自己復舊如新的能力。」
啊,這個是說真的嗎?
哎呀呀,我這個下巴啊,絕對是因為我托住了它,它才沒有掉下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