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暖笑掠過耳畔,感覺上有絲絲的涼,我有些好奇地摸了一下耳朵。他一定是明白了我的意思。
「夜有些深了,園中也起風了,我送你回屋去吧。」
我簡直覺得,這就是傳說的中綸音洋悅啊,不過,這種快感也是要掩飾的,所以,壓了壓心中喜意,只是平靜地衝著他笑,由他扶著我走出了涼亭。
他的掌溫不是很熱,可是,總是能讓人覺得它們透過我後背的衣服,慢慢地灼烤著我。忍不住,偏頭去看他,他正在看下階的路,我放心地繼續看著,可誰知道他突然轉過臉來。
他長得這樣好看,就像春天時的山花爛漫。洋洋的笑意,如此的悅人眼目。
我連忙低頭,還在心裡不斷地安慰自己,他只是長得像個好人,真的是僅此而已。
不過,我現在這種特別奇怪的心情,到底是因為他長得像個好人,還是因為,我自己的心意本不過就是如此。
從這裡開始,就已經對他想了太多。
還好幾步之間就已經上了台階,就已經不用距離得這麼近。
我小跑著距開他幾步距離。
可是為什麼餘光中還是殘留著他似笑非笑的臉頰。
還有,始終這樣不遠不近的距離還真的是彆扭啊。
本來是個不錯的夜晚來著。
但是這個心情怎麼就麼神秘莫測了
不敢回頭瞧他在坐什麼,就這樣漫無目的地一直走下去,走失了才好啊。
舉步之間聽到他的笑聲,「夫人好夢。」
我站住腳步,回頭遠遠地衝他福禮。
他看了一眼,沒有再說什麼。
眼下我不會在他面前擰巴的。因為事情是越擰巴就越會擰巴的對吧。那麼也就只有順其自然,或許會天氣晴好。總是陰天也需要力氣的。
身後的腳步聲已轉它向。
終於長長地呼出一口氣。
只是青石近頭,站著的另一個身前卻湧入眼簾。
是李元吉。
是從何時他就站在了這裡。
我沒有留心他臉上的表情,只是驚異他的出現。
他的目光定鎖在我臉上。看得我很不舒服。但是我還是一直期望他是於我有用的人。
他目光越過我落到遠處的扶蘇花木,「你哥哥落入了李暉琢的圈套我這就帶你去見他。」
我驚疑不定,可是足下已經掩飾不住震驚,行出的一步有些搖晃。
他動也不動只管仍看著我。
想來已經將我眼中的疑惑看得很清楚。
「你不相信我。那要我如何做,歃血盟誓嗎?」
「啊?」
他沒有等我真正的想明白這件事,已經侵近一步拉起了我的手,「走吧,好在這件事情十分地好確認。不用等上一生的時間。」
然後他示意我身後的杏月走開。
杏月不敢忤逆,做出要退下的姿勢,不過她偷偷看著我。
她不相信李元吉。
我向她點了點頭,「下去吧。」
靜靜的空氣中響起一迭聲退去的腳步聲。
他拉住我的手又緊了緊。
我並沒有掙扎。跟著他快速地穿過了扶蘇花木
「啊!」他一個轉身之間緊緊抱住了我。與此同時掩住了我的嘴巴,用目光向我示意著什麼。
被他這樣抱著,我嚇得不輕不過還是注意到了他示意的目光。前面不遠處有一池潭水,我有些記不清了,李府何時將這深潭也包括在內了。
不過這些不是重點,重點是潭水這濱,有一隊兵士守衛。
這好像確實能說明點什麼。
我心下一動已然邁出了步子。衣袖卻驟然被制住,「現在還不行,我們要引開他們,如果讓他們發現了我們知道有這一處所在,你哥哥就被被移開的。」
那要怎麼辦,我求救似地看著他。
雖然我不應該這麼做,可是眼下我還有其它的辦法嗎。對了。我可以告訴衣福雲,可是我卻真的不能再等了。
他眼神分外鎮定,「當然是由我來想辦法,」
「什麼辦法。」
「略施小計即可。」
我半信半疑地將目光移向他攤開的手掌心,不知道何時他藏了一塊鵝卵石在手中,掌心光滑。襯得鵝卵石分外圓潤。
「這個嘛,只有一塊,這裡卻有這麼多人。」
「不是用來打人的,是用來吸引它們的……」
這樣也行嗎,我還是……
未等我真的說出什麼。那塊滑石,如流線一般飆出視線。
軌跡的盡頭對面的山體上一聲輕響,由於山體為壁形成了一些回聲,所以響得格外清脆的一聲啪。
本來挺立如松的兵士一下子緊張起來,開始查找聲音之源。不過他們未有想要離開的意思。
是不是,下一瞬他們一齊轉向東側,目光隨著他們動作,好價格是有人發現了什麼,果然有人在向領頭的副將稟報著什麼。
過了一會兒他們全都轉去了後面。
機會好像是來了。
只不過,我剛剛轉過頭來看他。
他已經牽過我的手跑向池邊。
我的呼吸聲中已經透出了緊張,我會見到哥哥嗎,難道他將哥哥藏在了水下,可是我不會水,又可是……
他忽然停下了腳步。認真地看著我,「你還是不要下去了,就在那邊等我。」
「啊?」
「可是他們,他們還是會回來的啊,如果他們在這上面,你還帶著一個人會吃虧的。」
唇角上揚,他笑了一下,「你現在是在關心我嗎?為這一刻,我希求的時間真的是漫長。」
我猛然不知所措,因為近在咫尺的呼吸,忽然想伸手推開他,可是已經被他反手攬在懷裡。
「你!」視線一角,錦衣玉帶的身影在靠近。
「殿下,難道是在自毀長城?」然後他身影陡然靠近。似乎要在李元吉懷中將我拉出。
不過比他更快一步,李元吉已經將我拉到潭邊。
潭風清流蕩漾,連呼吸也變得水潤。
我回頭,看到李暉琢目光的緊張光芒。
他倒是很少有這樣的時候。
不過很好看。
可以看他緊張一次。
「我們是計敗了嗎。」
李元吉笑應。「好像是這樣的,看來他從來都不相信你。」
「難道沒有殿下的原因嗎?」
他又笑,「好像你借了我不少的光。」
「的確如此。」
「想不想報復?」
「如何做到。」
「我們一起從這裡跳下去,裝作是殉情的樣子。」
「殿下放心不是裝,我真的不會水。就只是從未想過會做一個水鬼,聽說淹死的都是會水的。今天也許會製造一個意外。」
李暉琢只是平靜地看著我們。無視我們的對話。
半刻後指著這潭清水對李元吉道,「殿下可見到過如此畫境。」
李元吉搖頭,「是沒有見過藏在水下的地宮。」
李暉琢笑應,「殿下原來是對傳說執著,難怪要一探究竟時竟攜了末將的賤內。」
李元吉將目光轉向我。「我也一直在納悶,自己如何也公偏執一人,曾想過如此真的是大錯特錯,不過後來最終的發現是如此執念,當然可謂為貪戀。早已經是改不得的了。」
李暉琢輕聲歎氣,「所以呢,殿下竟想做出如此違背太子的事情,就連我的夫人就是你們一直要找的人也不想告訴太子。其實末將也不想,如此說來真的是有勞殿下了。」
我看向李元吉,心下有些意外,他真的沒有對李建成說這些事嗎。不過李暉琢好像真的是很瞭解他。
他笑了笑,「此事本就是將軍的意料之中,如此證實也只能說明將軍還是從來一般運籌帷幄。」然後他又格外正式地提醒李暉琢,「如今我已經身外絕路,如果做出什麼非常之事,也斷在情理之中。」
李暉琢搖頭。「殿下此言差矣,這世上何來絕處,就算真的是有絕處也斷然是可以逢生的。」
李元吉一臉的古怪神色,「如果我說不要呢。將軍仔細看,我們距這深潭不過是半步之遙。也就是說人生的機會也就只有半步,當我們有全部選擇時還能做錯事,也就是說在這半步之內,我也可能一時糊塗。」
李暉琢眸中閃過一絲厲色,不過稍縱即逝,又漸漸變得和緩,「殿下本就想讓末將知道,否則怎麼會不阻攔杏月的離去。」
「將軍過獎,也有可能我一見到心宜之心就昏了頭,或者是真心想要耍帥。」
這是什麼嘛,一直這樣打啞謎,但是他剛剛說這下面有地宮,我真的後悔不會水,否則就可以激流勇進,這裡當然也不是什麼激流,一直就是這種鏡子面一樣的默水。
正想得入神,耳邊傳來一陣輕語,「深深地呼上一口氣,我們下去。」
瞬間一股力量拖動於我,腳下一搖我與他齊齊墜下水面,堪堪激起水花的那一刻,我聽到李暉琢極大聲地喊著,「珂兒。」有些扭曲的音節,彷彿含著極大的懼意,他是在害怕著什麼,是怕我死了嗎?不過再沒有機會無數的水花已經包裹上來,我再不能抬目看去。
好像有一絲後悔,是啊,這樣的後悔。
可是這是在做什麼,與自殺無異,因為我根本就不會水。
可是幾乎只是在轉瞬之間,潭上的空間並沒有如我腦海中所預料的那樣憋悶,反而是煥然一新,我們似乎是輾轉之間進入了巨大的秘室。
還來不及真正地感歎什麼,手已經被李元吉握緊,他呼喚著我的名子,又急又促,「珂兒。」
我奇怪地抬頭看向他。
他臉上是一個慢慢變化出來的笑意。
只是我覺得有點奇怪。與平時都不一樣,彷彿是發自內心的喜悅在他的眼角眉梢,是因為剛剛與李暉琢說話佔到了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