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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百六十二章 下來 文 / 張冉雅

    這人一眼的懵懂,做出的無辜的樣子比李暉琢的還像那麼回事。短短的一瞬之間,這種感覺還遞進了三重,我覺得日後我一定要將這個事情說給李暉琢聽,並且也一定要告訴他直到今日我算是相信了,那句話,就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自打我跳開,這人伸出來抱我的手還那麼伸著,這時見我和杏月的樣子不善,才有些不知所以地收回了手。

    「你,你是那畫中的女子。」他又仔細看了我半天,終於做出了一個結論,再看看,自己肯定地點頭,「一定是,不會錯的。」

    我躲在杏月身後又將他入木三分地盯了盯,絕對不認識,一定的我也不會錯的。

    接下來我們的這個對話,就像是神對話一樣,他說,「你怎麼會在這裡的,你不應該是早就死了嗎?」

    我則是一邊思考一邊問他,「你也是李府的客人,不過以前我怎麼沒有見過你,再說了,你怎麼一個人瞎逛。甫叔他是怎麼搞的,還讓你溜進了蝶園。」

    「我是不是見鬼了,還是……你是在詐死埋名。」

    不是,這人到底是誰啊。還有他這是在人攻擊吧,來而不往非禮也。所以我應該非禮回去的。

    我鎮定地看著他,「小子你是不是喝多了,看我長得像個狐狸精。看來你還挺會誇人的。」

    他笑了一定是被我氣得怒極反笑,我可不管這些。抓緊他看過來的時機向他眨了眨眼睛。

    誰知這一下之後他整個人反倒像段木頭一樣呆滯了。

    這麼快就破功,比李暉琢可就是差多了,他向來可不會輸給我,除非願意陪我演戲,或是給我下什麼圈套。

    所以我也就學奸了。這個眼下這個樣子也不會是個詐敗吧。

    他發他的呆我就開始上上下下地打量他,衣服料子不錯,剛剛沒有仔細看,上面竟然有火焰雲龍紋。丫不會是什麼什麼親王,反正,皇上隴西貴族家的親戚多如牛毛,我忽然覺得這個事情要不要讓李暉琢知道。

    可是此時此境根本就不容我安然退出。即便如此也要適一適。我側過身,看了看四周,故作釋然,「也是這位貴客有雅識,在這李府可不是就這裡這樣一個清幽去處,貴客既已訪得妾身便也只有主隨客便,不再打擾。」

    「這話聽得反而不像是姑娘你能說得出來的,剛剛你不是……」他一臉的驚詫。

    我著緊打斷他,「我是府上的奶奶,行事當然不能逾規。剛剛的事情不過是打趣,我直當貴客您是曾經的一位熟識,所以打趣了幾句,可是此時此刻,方才察覺。我們乃是初見,如此甚是失禮之致,還請見涵。」

    「真的是像換了一個人。可是你竟然一點也不想知道畫著你的那幅畫在哪裡?」

    我打算從他眼前繞過的計劃失敗,因為他變得更加的好奇,完全不顧我剛剛表達我要先行一步的意思。我也就根本不可能悄然退下。

    香風吹過,風襟掠起,我凝神著他。一眼的好奇盡顯。

    他立時就現出了古怪神色,「對了畫中畫的就是有風的場景,我那時在房中讀書是絕對不會看錯的。」

    初初聞他之言,我心中一時駭動,覺得大事不妙,可是到了此時。竟不知如何做到了已盡然平復如初。

    我向前一步,又將他仔細看看,「公子美喻了,可能是我今日上妝時參了一幅美人圖卷,想是用力摩了些妝法。才顯得有些相像,夫子如此說,我恐怕真當是信以為真了呢。」

    支開的掛窗,有蝴蝶停駐,一下接著一下扇動翅膀,這位公子聽了我的說辭,一瞬無話。似乎是在作著深深的思考。

    我走到案幾前停住腳步,「公子既能深入府上,可想而知道必是我家的貴客,不知道貴姓大名。」

    他仍是好奇地看著我。

    終於慢慢反應我是在問他的名字。神色上一陣慌張,「我是偷偷跟來的,自然不能告訴你我是誰。但是你是誰。」

    香風湧動時,蝶翼愈發動得勤快。我想今天看來是有驚無險了,原來是一個被家裡管得甚嚴的小孩子恐怕是李暉耀的什麼朋友可是我又不打算問破,故而沒有開口回答什麼,只是遞了個眼色,向他笑笑。

    他撓了撓腦袋,「也是我不告訴你,你自然是不肯說的,要不這樣我們倆就達成一個協議,我們相見的這個事情,你我都不要說出去。」

    我又抬眼,華冠之下的少年人一眼的至誠。我輕輕點下頭。

    可是他還是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地望著我。

    不得不開口,「如是,只當彼此沒有見過,後悔無期。」

    他愣了一下,側開身子容我過去。

    「但是天下竟有這樣巧合的事情,這位夫人竟像是畫中人。」他的聲音來自身後時,我的一顆心才開始大跳狂跳。驟然回神祇因腳步不知不覺已經走向前廳。絲竹之聲清晰入耳。斟酌了片刻,才反轉,對杏月說,「此時天色尚早我們還是不過去了。」

    杏月小心翼翼應著,過了好一會才與我低語,「夫人剛剛那位公子是不是個壞人。」

    我撥開眼前的柳枝,聲音沒有什麼起伏,「何以見得。」

    「他看奶奶的眼睛實有登徒子之色,還討好地說有什麼畫像,不過是他的借口,想要與奶奶多說上幾句話。」

    「那有什麼好的,前廳那麼多好玩好樂的東西,又有數不清好看姑娘,他若是那般人,只要到前廳即可。」

    「三奶奶,您忘了,他不是說自己是偷著出來的,哪敢到處亂看,而且您國色天姿,他找個借口看上您幾眼與常人心性相同,奴婢自是看得出來的。」杏月垂首說得堅定。

    我卻笑著搖頭,不過也不想再多說些什麼。

    這人說見過我,可能就是真的見過我。此時的唯一遺憾的是我不能問他,他所說的那畫的主人是誰。我不敢問只因怕將所有事情問破,況且當時又有杏月在一邊,如果讓她聽出來什麼也是不好。此等看著乾著急的事情真是讓人心生鬱悶。

    於是這回去的一路,只是悶悶的不說話。

    杏月只當我是被那人唐突心中不快。回到屋中便吩咐人給我端了些熱茶吃著,以備壓驚。

    我向她揮了揮手,「你先出去,我想躺一會兒。」

    向床邊走了幾步,一個聲音在後面響起,沒有什麼預兆,又不得一點先機倒是將我嚇了一大跳。

    定睛時才瞧清是李暉琢,「怎麼了。好像嚇到了。」

    我抬眼看著他,今日他穿得倒是喜慶,雖然只是儒裝,倒得了幾分斯文風度,冠羽交輝,更襯得幾分顏色。威風氣度卻從這分斯文中慢慢散射,這才是真正的他。

    他含笑等著我將他打量完畢,「今日夫君如何?」

    我不知為何竟然有些羞赧,只道得出兩個字,「非凡。」

    他聞言大笑,彷彿很是相信也很是開心的樣子。

    我都要忘了他是個臭屁之人,這種話只怕他還覺得不夠。

    「只是夫人這是如何的神色,看著竟像是甚感疲乏?」他開始仔細察看我顏色。

    我也在心中繞起了思量,那件事情我到底是說還是不說,只點一下還是和盤托出。雖然還沒有做出如何的決定,只是覺得還要再想想才好,於是只是敷衍,「不過是沒有見過如何大的場面,昨夜裡有些想得多了,今天才覺得不舒服。」

    他頜道,似乎很自然就相信,拉起我的手,輕輕輕拍了拍,「今日我想你應該見一見那個人啦,不過你放心此時他在朝堂上並不得意,一定不會要你。最多就是存個覬覦之心。」

    我早知道李暉琢會堂而皇之地利用我,心裡也沒有什麼計較,只是忽然想不明白他說得其中的哪一個。

    眼光中如許的追問,已然被他看出

    他輕聲,「李元吉。他果然會來討這個麻煩。」

    簾外有人輕喚著「三公子爺。」

    李暉琢聞聲便打算出去,我一時著急反將他手握住,待他回頭看我時,我卻已經不知道自己要說什麼。有些個事情心裡早就是清楚,的,此一時又能如何。李暉琢頓住步子來看我,見我沒有什麼表示,便笑了一下,「夫人放心此時情格勢禁,就算他知道你在這裡,也不會來要你,他只會想方設法跟親近。當然他也不會去告訴你不想讓他告訴的那個人,因為你於他而言,在這些分別之後已經有些不一樣了。」

    指尖的溫度撤去,我幾乎跌入塵埃。

    眼前的物物如浮如幻。

    就一直這樣跪坐在地上,直到衣福雲進來。她見我這樣,急進了幾步,將我扶起在床上坐好,這才回轉身關合了房門。在我耳邊輕聲,「殿下,這是……」

    看到她的第一眼,我就像是飄搖了千年猛然找到了依靠,狠狠地投入她懷中。可是卻什麼都不想說,該來的還是會來的。

    這一次她彷彿全都知道曉,沒有再追問下去,安靜了半晌方慢慢說起,「殿下,宿命這事當真是牢不可破,如果公主有什麼危險屬下也絕不會苟活於世。」

    我猛地從她懷中奮起,厲聲道,「為什麼不肯活著,若是我死了,你還肯在這世上念著我的好,這不好嗎,我才不要你共同赴死,你可以為我好好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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