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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百一十六章 先聲 文 / 張冉雅

    我怎麼覺得,李暉琢語氣裡含滿了古怪的感情,是不是就是傳說中的寵溺什麼的,這個還是他本人嗎,我的意思是讓他付出代價吧。他也會答應得如沐春風。我一雙眼睛在他身上,上上下下、來來回回地看著,他是吃錯藥了吧。

    他說,「在找什麼?」

    我摸摸他的手,「在找李暉琢啊。」

    然後,聽到他的笑聲。即使覺得渾渾噩噩,也要想用一個感覺來形容這樣的笑聲,醉酒後的人,真的是會發揮出平時用不到的潛力出來。所以,它會讓我們看到某一個的人的不尋常一面。

    我的這個不尋常,可能就是說大實話。其實,不是什麼可能了,估計都說得一絲不剩了。

    第二天一大早,我在李暉琢的手臂上醒來時,就覺得,真是大事不妙了,我昨晚好像一股腦將自己的心裡話都講給了他。

    我小心翼翼地從他的胳膊上爬起來,想撞牆的心都有了,外面安靜得很,牢頭大姐都沒敢來點卯,不過她現在鐵門外,輕聲地叫著,「將軍大人。」

    我忙倒在角落裡挺屍。

    可是,有一隻手極不安分,又將我攬了回去。

    我死命地向出掙。但都是徒勞。

    只得看向他。

    結果發現這人眼睛都沒有睜。

    我長長喘出一口氣,我所懼怕的,不就是自己面對他嗎。可是,再睜開眼,眼前有一張放大到細節的臉,上面的笑意清楚明瞭,還有一點早起的慵懶,我在他眼中看到自己時,羞愧地先一步挪開了目光。

    「這下。我幫到你了吧。」

    「昨天不是求我,讓她們誤會我們嗎,從前做得太多。但見到的只有杏月一個人,所以。你想讓多一點的人看到,好像是這個意思沒錯吧。」

    真是詭異的理解方式。還好於大計無害。

    但是,我不敢看他。只能勉強點頭。

    這個人對我還算寬厚,之後沒有久留,匆匆而去。

    他出去的時候,心情似乎還是大好,將一個溫柔的笑意送給我。衣福雲恰好看到。我的心痛了一下,忽然就想對她解釋清楚,我與他之間什麼也沒有,可是話到了嘴邊。說什麼也說不出來。

    最後,只能沉默。

    衣福雲以為我累了,只是向牢著大姐吩咐煮些雞湯。

    我真的是要暈了,為什麼要煮雞湯。

    我現在真正需要的明明是心靈雞湯。

    然後,就一直溜眼衣福雲。她沒有什麼特別的,整個人都跟從前一樣透露著那股子幹勁,儘管在這裡無處發力,她也從不會懈怠。最後,她坐在了我旁邊。我心裡一陣瑟縮。假裝沒有發現,她就坐在了我身邊,還是看外面的天空。

    「公主,你做得比屬下想得要好得多了,而且我也能夠察覺出來李將軍的心意,也許這一次我們真的可以打一次翻身仗。」她最後用的語氣幾乎是信誓旦旦。

    我的心又哆嗦了一下。

    故國裡除了山河還有什麼是我們心心言念的,它早已經不是它了。

    我不知道這樣的話如何說得出口。也不忍說出口。她只是為我著想一切,她只是想將我失去的東西親手捧回。這也許並沒有什麼錯,那麼,到底是錯在了哪裡——只是時間已去,我們出現在不對的機遇裡。所以,一切的一切,無論與想要得回的一切有多麼相似,卻終究難以回到過去。

    而李暉琢呢,他是否對我們的想法沒有戒心,我相信他會那樣才怪。但是,我也有一點僥倖,也許他對衣福雲的愛會很多呢,多到不問,不查就只是相信。

    要是那樣的話,他到底還是不是李暉琢,我都懷疑李暉琢是否有相信別人的這個功能。

    衣福雲順著這個話題,問起我,「他有沒有一點懷疑的意思。」

    我點點頭。

    她問我,「他是怎麼懷疑的。」

    我想說,「全部。」卻改成了,「就是覺得他應該知道我們的用意,但是以他的那個格段,肯定不會讓我看出來。但是我能感覺出來。」

    她點點頭,「也許我們需要攤牌。」

    我又後悔了,也許剛剛的話就不應該這麼順下來,或者我應該拐一個更加的精緻的彎。但試問,在一顆真心面前,我又怎樣能宣洩我這種來自心靈的放棄。

    大概是察覺到了我的反常,她放輕了聲音,「公主殿下,如也許這樣做是不對的,可是我們還有什麼辦法,這個世上的現在想要見到公主的人太多了。如果我們不能先人一步、真正的先聲奪人,那麼危險就會真正的來臨。殿下您能明白嗎。這些可以躲在樹蔭下面過日子的時光不會以我們的意志而長存於此的。」

    「呃,現在外面還有那麼多人在惦記著我嗎。」我頓時覺得一個頭有兩個大。也不知道人們對我這個疑似故國公主到底要熱衷到何時才了呢。如果他們一天熱度不減,我就一天如沐水深火熱。

    「殿下您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其實在這些人中也有一些是要擁立您為王的。而眼下,我們就是要借助李將軍的勢力找到他們。」衣福雲神情肅穆,此時說出的,就是她的真正心聲一般。

    我冒汗了。從公主到什麼王,我這是要走一條女尊之路啊。

    但是,我是真的被嚇了一跳啊。我不想走這條路好嗎。我只想好好地藏起來。

    我可憐巴巴地望向衣福雲。

    她不同意地避開了我的目光。她知道,我要說什麼。可是,她不同意。

    可是我追看她的眼睛,她的眼睛在一層睫毛的覆蓋下如同濃墨重彩的山水一筆真的是好看,而且不光是好看,還意境幽遠,只是從其中透露出來的決絕也難以變革。她就是為了這一切才能習得難以想像的神功。從一個柔弱無辜的女孩子,走到今天這一步,沒有人知道她付出了多少的汗水。其實,更有可能是血淚。

    我也垂下了目光,沒有一句可以用於勸阻。

    最後,感覺太是冷場,也就聊勝於無地眨了眨眼。

    不過,這一切沒有騙過衣福雲,在她看來,我與李暉琢並沒有走到她要的實質的那一步。

    我的心裡風雲了一會兒。我根本就騙不了衣福雲,同樣的,她也是騙不了我的,只是這麼隨便一感覺,我就覺得她已經心事成灰。這個念頭還沒有轉完,衣福雲,已經衝著我笑,她還是沒有說出什麼,我就覺得,她這個笑容有些詭異。她對著我笑,還單膝跪在地上,我不知道她又是要逼我什麼,緊張得不得了,可是她說,「殿下,您若真的是為難,那我們就不要這樣了。」

    我大大地鬆了一口氣,就是嘛,有些事是急不來的,我們慢慢等,等時機的出現的什麼的。可是,我沒有想好,是否真的說出這些話的時候,就聽到她已經開啟的全新計劃,「殿下,我相信緣分之說,您與李將軍是有緣分的,但是,緣分也是需要成全的,有時候需要別人成全,也有時候是需要自己的成全的。所以,如今之時,我們不得不要自己成全一下自己。」

    終於,我在她的成全來成全去中,徹徹底底地糊塗了。

    如果我能在有一點點兒的聰明才智就該知道,這不會是一場折中,而必是一場遞進。

    衣福雲說我們要無畏,為了帝國之興而無畏。我頓時全身緊繃。

    她的辦法還真是讓生不如死,那就是要將生米煮成熟飯。

    我真是冒汗了,事實不是這樣的,她不瞭解李暉琢的為人,不對,她可能也是瞭解的,但是、但是,情不是這樣的,煮飯這件事情似小實大。我真是糊塗了,其實也不小,這根本就是一件大事。如果一個人想要負責,一個是他願意,一個就是他不得不。可現在,李暉琢他完全不在這兩個想要負責的範圍裡。也就是說,我們如果將他逼得狠了,難保他不會倒打一耙。

    我想如此的說辭還是太長了,我可以簡短一點說給衣福雲,畢竟我也被逼急了。

    「他根本就不喜歡我,你難道就沒有看出這一切不過就是在逢場作戲。」我只是說出這一句話,就已經變得氣喘吁吁,是的,這是我心中蓄意了許久,卻始終沒有說出的話,我一直在想,我會有更好的辦法,只要給我一點點的時間,可是,現在一切都來不及了。那麼我就只能將一切言明,我是有眼有珠的,什麼都看得出來。

    這一刻,時光上面盤旋的都是沉默。

    我們彼此默不作聲,我以為,衣福雲是被我說中了心事。我是真的不想被她誤會,「為什麼會這麼想呢,總是記得不要和我爭。我只是一個前公主,現在我們情同姐妹,是姐妹的話,也會爭同一個深愛的事物,更何況是一個人。你要爭一下,那樣才正常。反之……」我有些說不下去。

    她已經慢慢抬起頭,仰視著我。

    我想將她扶起,可是她拒絕,她卻沒有說什麼。、

    這一刻,我忽然覺得她這種不對我講出心事的做法,有多麼的生分與疏離。我要愣一下,才能想得出,我是在哪裡感受到了這種感覺。這種在一瞬間,讓我想要哭泣的感覺,讓我頓失守望。

    我終於承認,終於承認,我早就已經覺得她陌生,她有著凝固的心事,可卻不願意對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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