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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百六十九章 傷色 文 / 張冉雅

    他竟然為了我,向便宜大嫂妥協,答應要幫助便宜大嫂搞掉那位新晉的嫂嫂。作為回報,便宜大嫂則需將我從花窖裡撈了出來,全須全尾地交還給他。

    沒道理的,我的存在,不會證明他的又一次失算嗎,而他,從來都熱愛面子如生命的。由此可見,我還是沒有清楚地意識到我的價值,也許,李元吉對我出了好大的價錢。而且,還頗有升值空間。

    他拉著我的手,走出便宜大嫂的院子時,四周都變得靜悄悄的,一如我心上,再也沒有什麼怒海翻波,也是一味地靜悄悄的。腳步聲因而顯得那麼突出。腕上的月影紗,隨風輕輕流動一般。

    他忽而住步。我們身邊錯落地經過幾個恭身為禮的小丫頭後,再度恢復平靜。

    我一見他瞧我,就趕緊低頭,盯著自己的鞋尖,其實,鞋尖也是瞧不到的,因為,我穿的這個裙子真的是太長了,還有、還有這四周也太靜了吧,一點兒也不利於轉移話題。一會兒,他要是放開量找我的麻煩,我只好將頭低得更低。

    修長手指倏然逼近,我的下巴被高高挑起。眼中霎然落滿了此人。我想我早上是洗過臉的應該不難看,他有沒有洗臉就不知道了,而且這也不需要我關心。最主要的是,這樣的動作太氣人……

    我還是很均勻地瞪了他一眼。

    那只啥,主要我真是受不了他這個輕薄的動作。

    就當沒看見哈,就當沒看見。

    我掩下了惶恐,指了指嘴巴,「將軍不要誤會,我這是在跟嘴巴裡的苦藥發狠。」

    他看著我似笑非笑,忽然,說了句莫名其妙的話,「就該當是深養閨中的。」

    說的是我嗎,他對我不滿意。就是小氣。只那一眼,難道他不曾看到我現在這副狗腿的模樣,也是特意為他做的嗎。若真的是那般養在深閨中的小姐,又怎麼能禁得住他氣呢。

    說來,他該當感謝我才是。可是現在是我還得繼續抱他的精腿。

    然後,我打了一個飽嗝。雖然,因為這位將軍禁止我吃很多東西的原因,我並沒有吃到太多可口又可眼的菜色,但是,回想當時。我那個飢不擇食的樣子。就差連著盤子一起倒進肚子裡去了。哪還菜色能在我口邊從容飄過。所以我撐到了。所以我沒有時間悲春傷秋。

    對了,如果實在要有些什麼的話,心底裡還是有一絲的愧疚在的,但是。那是為了什麼來著?好不容易才想起來,眼前這人,好像是為了救我吃飯,從了他長嫂,於是,由陣營甲換到了陣營乙。

    他倒戈了。從此決定胳膊肘向外拐了嗎。

    「為了夫人,為夫付出了好大的代價,好久都沒有嘗到被人威脅的感覺了,真的不怎麼樣。而且那個花窖竟然暗有玄機。」

    我睜大眼睛。抓住他的胳膊,「那個,那個花窖真的是有玄機吧,我就說吧,那裡面是能聽到外面的對話的。但是裡面的聲音,外面是聽不到的。也就是說,應該不是用來困人的,難道是為了練功所用。」說完之後,自己咳個不停,長嫂不像是會功夫的樣子,花窖又與大爺無關,所以,這個說法完全是解釋不通的。

    他自捻著一根柳枝,我說話的時候不知道在想什麼,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我想,他多半是在後悔,此後名潔不保。可是,我最後一個字一落下,他便看了我一眼,眼中笑意大盛。

    他還是挺歡喜的嗎。

    難道,這人想要不講信用。

    也是,這人何時講過信用。

    自可說成是兵不厭詐。

    「玄機?」他竟然一副才知道,還不明確的樣子。

    我點頭。

    他搖頭,「哪有什麼玄機,不過是你根本就沒有在花窖之中,而是在一個隔間,也就是花窖裡面有能升降的閣層之中。降下去之後,還可以重新升了上來,你喊什麼,她們只當聽不見就好。也許她們無聊時還覺得挺好聽的呢。」

    那個啥,將軍你謙虛一點兒行不行,這還不叫玄機,我怎麼覺得這是天大的玄機呢。但是,她們真的挺能忍的,那時候,我嗓子都快喊破了。

    他卻不恥,「夫人大聲也不過是貓叫般,還是小貓。我肯定,長嫂昨夜肯定是一夜好睡,今早才有那樣的精神頭兒。」

    「她……那個……」我沒詞了。早上見到長嫂的時候,她好像是真的很有精神頭,所以,我才會以為,那花窖是不能向外傳聲的,心中還在稱奇道怪,原來,一切竟然只是因為我聲音小。還有……

    他長長吁出一口氣,像是被我氣得不輕,「夫人為什麼一直要忘記重點,就是有關於我的名節問題。」

    什麼重點不重點的,他們家大業大,麻煩事兒還特別多,如今,我給他們一徑攪到此事之中,有多久連帥印的事情想都未想過,我那名節還有問題呢。

    他憂淒地看著我,「夫人擺出如此的可憐相的意思是,我那個該當可憐的事情,說出來純屬是在無病呻吟嗎?」

    我本想痛快點頭,但還是打住。搖了搖頭。

    「那你該怎麼辦。」他竟然是一副很執著地要問計於我的意思。

    我哪裡知道該怎麼辦,況且,他從來不講信用,這次也照辦就好。要不然,就是這人太狡猾,老是想裝成一個好人,所以,這樣的話由來也只有我說出來,他照了做,錯還在我。

    他真的是太過分了。

    眸意凌風,仿似能看透世事。那麼直直地盯視著我。他的意圖不過是要我勸他以好言。這個我明白。

    我當然只有好言相勸,「不如,只是敷衍長嫂,到時候,依然我行我素就可以了。」

    他本來茫然的目光,忽然定定如鎖,「夫人所言差矣。」

    我眨眨眼睛由著他虛偽,不過就是這一兩句話上的事兒,一會兒,我就是讓他裝,他也不裝了。

    結果,他果然是不同凡響,整個晚上都沒有改變主意。

    第二天,就更沒有改變主意,他回軍營了。向大家示意,他真的是不再插手此事。

    事情出乎人意料之外,也太……也太……什麼?暉琢說他晚上他還要過來。

    我決定,中午的時候大吃一頓,晚上的時候不再吃飯了。如此能挺上個八月,就能將他餓跑了。

    晚上的時候,我坐在窗前,痛苦地喝著西南風,腹中如同千軍來回絞殺。我太餓了。

    那人到底要幾時才來。

    他如果不來了,那我就吃了。

    自從規劃了長遠對付這位將軍的辦法,我就一直有吃不飽的感覺。真是莫可奈何。

    等啊等,餓得睡不著。聽到門聲響,聽到了他的聲音,我虛弱地坐起來,看向他。

    他說的第一句話,竟點燃了我的心聲,「要吃就吃吧,別等我了,我在營中吃過飯了。」

    「營中也可以開飯嗎?」像他這樣的人物,也能習慣外面的粗陋食物嗎。

    「常年在外行軍,若是天子之師也是食宿在外的。而且說真的,他們做的飯菜著實不錯。還常常會根據時令創新。」他將手掏向懷中,「這是我給你帶的用野菜包的……」

    他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我一把搶了過來。我已經餓得夜不成寐了,更可氣的是他竟然還吃了飯,害我在這裡白白挨餓,而且,還餓得這麼沒有價值。

    咬上菜捲著,飢餓漸漸遠去。

    這個東西,雖然看起來不咋地,但是吃起來,還真的是挺好吃的。

    他好奇地看著我一口氣消滅了五個菜卷子,才說出了一個驚歎句,「原來你真沒吃飯啊。難怪,我一進來,夫人看向為夫的眼裡,都有綠光閃過。」

    綠光?

    我抹了抹嘴巴,滿足地說,「我什麼時候騙過你。不過這個東西還真的是挺好吃的。將軍一定是吃了不少吧。」

    他點頭,「但是真的沒有夫人吃得多,我只是吃了四個。」

    我愣了愣,轉瞬已經想到,不吃晚飯不是辦法。他沒有什麼事,我自己卻受不了。那到底要怎樣呢。

    我開始冥思苦想。

    卻不曉得,我會這樣一邊想著心事,一邊盯著他看,還看得這麼長時間,直到他十分不樂意地出聲,「為夫的說,你用那看菜糰子的眼神,還要看為夫多久。還有,你小時候就是不當公主的時候,是不是整日就是吃這個,才會這麼懷念。我手下的令官堂堂七尺男兒也才吃四個。夫人竟然吃了五個。」

    我疑惑而不好意思地看著他,之所以會不好意思,是因為看了他這麼久,疑惑則是因為,這麼好吃的東西,他們難道就只吃那麼一點嗎。而且,我雖然真的是吃了五個,可也並沒有覺得撐得慌啊。對了,想起來了,我是剛剛餓過三頓的人,對於食物的摯愛,自然比之他們有更多醇厚的理由。你失去什麼就會珍惜什麼。

    我衝著他笑笑,並沒有多說什麼。忽然,想到了便宜大嫂,一整天都沒有走出屋子的我,當然不知道便宜大嫂的動向。可,同樣一天未著家的他,卻有可能知道得一清二楚,只因,這院中一定少不了他的眼線。就像那一日,我們失計於便宜大嫂的院中,也是因為四處布了便宜大嫂的眼線。

    這沒有什麼稀奇,人們總是貪戀於知道的更多。還一直都認為多會比少好,得也一定會比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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