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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百五十二章 鳩鵲回巢 文 / 張冉雅

    想過,我的床,還有床上的他,再將這兩個意思連起來,我有些個後悔自己會這樣想。白白地將自己想得沒有了清白。好在也只是用想的,沒得白日裡翻浪。

    心思再轉時,又覺得這該當是一件值得慶幸的事情。

    那句話若真是那那樣的說出去,真的是極為的不妥。

    我捂著嘴慶幸,幸好只是在心裡想想而已。否則,我的臉可就要掉到地上了,若是人家貴的臉掉地上,還是有人幫著撿的,要是我的,毋庸置疑,那就只能……估計自己慢慢打撈起來的結局一個。

    我一顆心在裡面唱了這出,唱那出的,好戲真是一幕一幕的唱個不停。

    但是,我到底還是挺及時地反應過來了,眼前的這個他,唇意鮮鮮的是在說著什麼,是說不要我亂管閒事,我的事情本來就不干他的事。我也愛管不管。

    只是現在,我看了一眼還泥足深陷在他手中的我的爪子,頓時沒了底氣,強龍都不壓地頭蛇,更何況……我只有默默不語。

    一問三不知,神仙怪不得。

    我蹭了蹭地皮。想要以此增大摩擦力。但是,事後奇怪地想起,什麼是摩擦力。再事後,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在想什麼。

    「他們的事」,是說的大爺與大奶奶的事。我怎麼就不能管,他是沒心的人,能放任什麼都自流,我可不行。我這種善良的女孩子有誰在倒霉的時候遇到,那可真是幸事。雖然,我也不認為,我這個善良姑娘其實真正能發揮的作用有多大,但是,哪怕是一隻螞蟻,也是有它的作用在的。更何況,我比螞蟻的作用,又不知道大了多少倍。

    我緩過神兒來時發現。他正禁禁有味地盯著剛剛有了信心的我,他的眼神有五色的香味,彷彿我是一塊烤得溜油的烤肉,而他就正在思考著,要在我身上加一些什麼作料用以提味。會達到色香味最優。

    如此。看了一眼他的眼神,此時還糊塗著我的又是眼前一黑,差點就要暈過去。

    他那麼專注看我幹嘛?

    目測著眼裡沒有怒意。倒是有恨鐵不成鋼的意味。

    他不再多說話,估計是讓我好自為之,又將身邊的一隻枕頭拍了一拍,示意我躺上去。

    我向他點頭哈腰,很承他的美意。下一瞬,猛省,這塊地盤名義上其實還是我的,該謝的,其實應該是他才對。

    但他了無謝意。

    倒反天綱。真是倒反天綱。

    我無限深刻地覺得,這貨就是太欠抽。總有一天,我會將這貨抽成一個圓圈。

    然後,我抬起頭,對著那個未來的圓圈笑了笑。

    那個圓圈,忽然發現我在對著他笑。情緒還格外地認真,一時又些愣神。

    我稍稍修改了一下奸奸的笑意。開始從床角向床上爬。

    從小看大,從小看大啊,我對他也算是從小看大,就知道他會對我使絆子。

    他自然也不會將我辜負。

    我於是爬著爬著。又一次一頭霧水地跌在他胸上。

    我抬起頭,目意間映出一個被砸後穩如泰山的翩翩公子。

    靜止中的公子,也是能翩翩的?答案從今時起是肯定的。因為偶是親眼所見的。

    翩翩就翩翩吧,最好能翩得飛走嘍。

    想了這麼多,是在他的身上想的。我誠然是不累的,但是目測他也是不累的。好像比我還要妥貼。

    這個姿勢很舒服?

    我如今置身虎口,怎麼能不從善如流。

    他開始一句一句教我說話。

    這個嘛,就是威脅的意思。我懂的。

    「不去管他們的事了。」他說,表情簡潔有力。

    「不去……管他們的……事了。」我重複得磕磕巴巴。主要是怕我一說話就將口水流到他臉上,我很有誠意地吸了吸口水。人在虎口總得留下一些好印象。

    什麼叫言不由衷,這就叫言不由衷。我說的不是真心話,等我能從這貨身上爬下來,哼,眼神中一陣的刀光劍影。

    他終於有點累了,翻了一個身,我自然就掉在了床上。

    還挺正好地掉在了我的被窩裡。我打了個滾將自己包成一隻繭。主動要防禦來自四方的危害。

    不過,不肯閉眼,試問身邊住著一匹狼,我又如何能安心入睡。

    他也是一樣,老貓枕著鹹魚睡。叫他如何睡得著呢。

    我一眼不差地盯著他,而他居然是在睡覺。還睡得很香。老貓枕著鹹魚好像還睡得挺香的麼。

    我上下眼皮一直就在打架、打架,最後,打得不可膠的時候,我睡著了。

    我真的是睡著了,連那人起來,還把他自己收拾了一番,都無知無覺。都是前面太盯著他看的緣故,後來竟然睡得和豬一樣。人生也是不是一樣的道理,有些事情做得過了,反而不好。

    但是,孤男寡女不僅共處一室,還共處一床,不僅共處一床,還共處一被。我的那個天啊,這還叫不叫人活了。我可以捂臉淚奔了。

    我想著,我們還是不要活生生的見面的好,就比如等他先走了,我再爬起來。可是,可是他打的是什麼主意,穿好了衣服,洗漱完畢,便開始品茶,好像是在等我起來的樣子。最後,我很有先見之明地去掉了那無用的好像二字,肯定,他就是在等我起來。

    吃早飯,一向是我最鍾愛的事情。就只是今天,我忍饑挨餓趴在那個被窩裡數山羊,卻再睡不著。

    他不走就是不走。不僅不走,還喝水喝得山響。

    我本來就只是餓,這下還覺得渴而且是渴得嗓子直冒煙兒。

    後來,我也就只有發芽了,衝著他說,「早啊!」

    他瞥了一眼窗外,語聲不甚平靜,「不早了,已經日上三竿了。是不是有夫君在,睡得特別安心。」

    我覺得他真是欠扁。我那哪是安心啊,那是特特別的不安心啊。

    本想衝他直言,但想著,他這一心血來潮在我這裡就是呆了一日加一夜,若是我再說了什麼話。更加地刺激了他的心血來潮。那他要是在我這裡了卻了餘生,受苦受難的不還是我。

    結果早上的時候我要吃黃瓜,他不令我吃。說是生冷。

    我要吃肉,他又說,大早上的吃肉生了痰濕。通通不好。

    最後,我不想出門他也不幹,我不是懶得動,是懶得瞧他,想等他走了,直接飄到便宜大嫂院子裡,他又不令我去。直接將我拎出院門,只是走的是大門。

    我好奇,「將軍我們這是要出去啊?」

    他似乎點了一下頭,這還用問嗎,彼大路通的可不就是李府的正門嗎。

    丫獨斷專行。

    現在時刻,是敵強我弱。我也只能由著他禍害。還要裝賢惠、裝賢惠,其實是當白癡。

    已然出了府門,車水馬龍已然在望。我卻還猜不透他要將我帶到何處。斜瞥他目光,像是在做一件尋常事。往好了說,為丫塗脂抹粉這就叫做境界。其實誰不知道,這就是他的本性——為非作歹。

    雖說大房上發生了出格的事情,但是府上的事宜全都未亂,我覺得,這主要還是老夫人一直不動聲色的原因。於是大家的心都甚為安定。且也更要比平時小心翼翼。連一個都沒有敢跳出來鑽營生事。

    所以說,老夫人是見過世面的人,哪裡就要事事同著他們一道,讓他們牽著鼻子走,任是天大的事情,讓他們先將細枝末節的砍伐得清楚,送到老夫人面前時乾淨利索,只要在最後把把關就好。

    於是乎,事情真正的結果能到如何的地步,到頭來,還是都要由老夫人拿主意的。

    我估摸著,老夫人的意見多半會是正統向的,就算是曲高和寡,也會是一首不出禮儀圍欄的良曲——當然是鳩回鳩巢,鵲回鵲巢。

    一件事往往有其延伸的意義,而此次事件的意義就在於——

    藉著一場妻妾之爭,要給我那便宜大嫂提個醒,世上的事情只是可以看著微醺,但是動起了真格的必要是心思澄明通透。為妻為媳之道亦是如此。

    呃,難道是我那便宜大嫂,有什麼短處握在了老太太的手裡,否則,這件事情上面老太太怎麼會那樣於心可忍地一直保持中立,一直保持不動聲色。

    說來,婆媳二人相處得也有些年深日久,怎麼不是應該情誼私篤深的,況且有道是,不看僧面看佛面。老夫人可以不顧忌自己的兒媳,也可以因著愛子心切,肆意縱容,但是這一位兒媳,哪裡是白日裡普普通通的升斗小民,只要遠遠想一下那位龍馬精神一般活潑健躍的老國公,老夫人便會撐起三分的面子,為這位兒媳遮風擋雨。

    只是,這一次,這一切的手段,老夫人倒是半分未施。

    老夫人能如此行事,終究是有些引人猜忌。大家的猜忌方向也不外乎是兩個方向:如果不是老太太與我那便宜大嫂嫂合謀做給大爺看;那就是便宜大嫂犯了什麼錯,別人看不透,老太太卻是洞明的錯誤;除此之外,大家覺得就再不可能了。

    大家的眼睛是雪亮的,我的便宜大嫂與老夫人之間一定是……我不敢再想下去,只因,那人又來看我,而據我估計,都不是一眼兩眼的事……我茫然回看,才察覺,他帶著我一路走走逛逛,早已經入得市中。我們身背後是車水馬龍的一條長街,而我們一雙正站在一個賣面人的小攤子前。好像站得時間還不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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