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家裡就沒有一個好人。我這麼說也是有道理的,誰讓他的大哥哥就被我逮到了這樣的錯處。他們是一奶同胞,況且,從小長在一起,當然會耳濡目染。其實,現如今,就在這眼巴前的帝都裡面,身為官家的人,哪一個又不是三妻四妾、娶了又娶。社會風氣就是如此,我到底在不舒服什麼,連自己都不知道個一、二、三。
我的想法,有時候就會特別的古怪,彷彿早在什麼時候,我就已經被灌輸了這種觀念,人無論什麼人,當是一夫一妻的,是在做公主的時候嗎。
如此想法,其實可笑,我若真的是楊贇珂,我那便宜皇帝老爹的妻子數不勝數,我怎麼會……呃,那這就一定是我的心聲,我想要那樣的結果,就是一夫一妻,原來是我心中的願景一直在作祟。這算不算是公主後遺症。我很納悶。
怎麼回事,眼裡老是瞧到他。他就不能再向外面一點嗎。
我斟酌了一下,覺得,還是不要將他弄醒了為好。要不然,真正麻煩的還是我。
我數羊、數青蛙,結果,反而更加的睡不著。
這人真是的,就是為了害我而生的嗎。
咦,他的眼球在轉。
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的記憶,睡覺的時候,人的眼球在轉,是因為做夢的原因。
我衝著他做了一個鬼臉,希望他做到的會是一個噩夢。
他什麼東西都要佔我的便宜,現在是佔得越來越大發了,連這個床都要緊著他來睡。
好嘛,不可一世的將軍,現在欺負到我頭上來了。
人家也不是欺負一天了,只是,今天恰巧正在我頭上作威作福。
這幾天的事情他都參與了。還無黨無偏的樣子。真不知道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我私底下套過杏月的話兒,可是,都沒有什麼有用的。
一提起她家公子。她就只知道兩隻眼睛冒星星。在她心裡主子就是山,是她的依靠。無論我怎麼轉彎抹角地要對她說。這年頭,是個男人就靠不住的話,她就是能理解成,她家公子除外,這個中心思想。
得,這姑娘中毒太深。一絲不苟地忠誠,她上癮。
若非她一味地將我與他家公子做條連線。我都要以為,這小妮子對她家主子動了真情。直到後來才知道,她是他家的家生的奴婢,是與主子從小玩到大的。雖然主僕有別,但是那感情多半像是兄妹。據她說,暉琢小時候並不玩劣,連她都沒有欺負過。
咦,這話有點意思。我的理解是,他可能欺負過很多人,但是,沒有欺負過杏月。這小妮子在府裡混久了,早已經聞弦知意。一看我的神態,還以為自己說錯了話,立即將那句話改成了這樣,「公子任是誰誰都不欺負。」
完了,我就是在這個誰誰之外的。他專門欺負我。
杏月可能又是品出味來了,又過來同我嚼舌根,「公子是只欺負他感興趣的人。」
想起這些,我又對著睡夢中的人狠狠地做著鬼臉。
眼中的人,翻了個身,又佔了我一塊地方。
我頓時有了危機意識,趕緊抽過一旁多餘的枕頭將他攔住。
不要逼我,不要逼我。反正,現在我是醒著的,你才是手無縛雞之力。平時,若是他醒著,我自然就要畏著他,就我這小身子骨,還不夠他一頓打呢。但是,現在「哼哼」。
「夫人在忙什麼呢?一會兒咬牙,一會兒哼哼的。」他的聲音裡聽得出一絲慵懶,這在平時是不常見的。
能發出星月光輝的眼睛,在黑暗中閃了閃。
他居然醒了。
我的生存有憂矣。
「那個……啊」我只打出了一個哈欠。
他翻身坐起,直接越過了我用來攔截他的枕頭,枕到了我的枕頭上,於是,造成了我無枕頭可枕的局面。眼下,不光是說什麼才好的問題,就連擺出什麼樣的身姿都成問題。
我極彆扭地貼在床壁上。
對於這種惡人怎麼防都不為過。
他倒是又調整成了一個舒坦的樣子,將手枕在腦下,「夫人為夫有一些口渴。」
我扭曲著一張臉,直接喊杏月。
喊了半天,平時一招之即來的杏月,居然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
我瞧向他,他甚為平靜道,「今夜有我在這裡,我讓她出了院子。」
我怒視著他。心裡在想,怪不得呢,他先是毀了蠟燭,又調走了杏月,就是為了要圖謀不軌。
我於是蹲在床角眼裡畫圈。
他再翻身,口裡只嚷一個字,「渴啊!」
我環顧了一下四周寂寂,就只能以去取水之名,不翼而飛一下什麼的。
但是,他一個大活人橫在這裡,要我怎麼爬得過去。
我咬著手指頭,想來想去,想不明白。
還沒有想出個所以然來,他已經轉成了哀號。
他的聲音像是長了刺一樣,一個勁兒地刺著我的耳朵。
我差點拽斷了衣襟。
黑暗中,他臉皺成了一團,卻還能好看,這貨就是欠抽。
我向他近了近,開始琢磨著,如何站起來,在不碰到他一點點的情況下,那麼過去,結果,他一動腿,我不偏不倚地墜了下去。
「你是故意的。」我的臉,磕在了他的腮幫子上。觸覺還不錯。
他眨巴著眼睛,一副痛不可耐的樣子,「受害人是我。」
我才不上他的當,「可始作俑者是你。」
他動了動朗目,「明明是你在上,我在下,這要是說出去……」
他說到了一半便不再言聲。
我的臉皮一定是感應到了什麼,「嗖」的一下子就紅了,「他這個樣子,不是在威脅我吧,這件事怎麼能說出去呢。」
說出去。不就成了閨房私樂外傳。
「夫人果然理智,先先的就想到了我們李家的名聲。」他不肯放手,我還在他的腮幫子上掙扎。
我哪有惦記他們李家的名聲。我惦記的是,我那便宜公主的名聲;我惦記的是。他這麼魚肉我這枚百姓,到底還有沒有人管。
他那腮幫子倒是禁得住壓哈,他那鎮定的模樣,彷彿現在渾若無事,我這枚百姓壓的那也絕不是他的寸肉。
我很困惑。
扭曲著要起來。但是沒起來,主要是他一點也不配合。我一動,他就動;我不動。他也不動。
我終於怒不可遏,「你能不能不動。」語意間應該讓人聽得出不善,可是有的人就是不願意聽出。
他還是外甥點燈舊舅。
我想給他一點厲害的嘗嘗。但,到底是手無縛雞之力。這種事情我由來也就只能想想。
後來。我沒轍了,他不僅是始作俑者,還是推動者,我由來只是個逆來順受之輩,這會兒就只有看他的眼色。看他的眼色。
那含著眼色的大惡人打了一個哈欠,將握住我的手放了放。
我撲一下子躥起來。估計是踩到他了,因為,他面有難色。現下屋子裡黑了吧唧的,瞧什麼都瞧不清楚。但我還是看得清楚他臉上明晃晃的難色。誰讓他的臉會發光呢。
我很開心。
本想再踩一腳,不過又怕會越陷越深。所以趕緊逃到了床下。
熱水當然沒有,有涼的就不錯了。倒了半杯,恨恨地端過去。
他才不渴呢,因為,這會兒,他都睡著了。這人是屬豬的。
我要如何回到床上去。
只好在床下將就一夜了。
我不相信他是真的睡著了,他一定是在整我。
我回過身,將那水一潑,意為解恨,水珠子方方的一落地,床上就有一個聲音響起,響就響唄,還偏偏讓人聽得出是口渴難奈的感覺,他喊的竟是,「水。」
他奶奶的。
我受不起那渴得極的聲音,只好,重又為他倒一杯,心想著,他若是再荒廢了我的好意,我就將這水潑在他頭上。
只是這一次,他微微仰起頭,一飲而盡了。
他仰起臉時,面上含笑。
不是吧,喝一杯水也可以美成這樣。
「那啥,我也有點兒渴了。」我念叨著這個借口,想要逃之夭夭。
我轉過身時,剛想給自己也倒一杯沖沖火。
驀地,被他拉住。於是掌握不好平衡一路退了回去,吧唧一下子就坐到了他的床邊。他展了展魔掌將我握得緊緊的。
我那點兒掙扎的力氣,早消失在他浩如煙海的來力之中了,這人若是強求,我卻當真不知要如何是好。現下,眼前的這一室之中,才是當真的月黑風高之境。
「夫人不睏嗎?」四字語聲悠揚。
虧了他問得這樣天真無邪,我本來都要睡著了,若然不是他一意打擾,我此時都已經睡得不知今夕何夕了,而今看來,委屈的反而是他。
要麼說的,不講理之人才是滿口的道理。
也只有無恥之徒,才會時不時地像這樣滿嘴的仁義道德。
「他們的事,你就不要管了。」他這麼一鱗半爪地忽然講起了正事,我卻還覺得飄忽。完全不知道他說的是什麼。
他給我時間從飄忽中清醒。
今天的他,在這一點上,倒有點通人情的意味。
我猛然覺得,可能是睡了我的床的原因。
想必,後悔。
不妥,這句話這樣說,真的是極為的不妥。我捂著嘴慶幸,幸好只是在心裡想想而已。否則,我的臉可就要掉到地上了,若是人家貴的臉掉地上,還是有人幫著撿的,是我的,那就只能……估計自己慢慢打撈起來的結局一個。
我一顆心在裡面唱了這出,唱那出的,好戲真是一幕一幕的唱個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