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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百一十七章 大唐刑典 文 / 張冉雅

    我努力將頭點得歡快,想讓他知道,我是一個領會能力極佳的人。可他卻搖頭。

    他以強勢壓我反正是勝之不武。應該我看不起他才對,但是我的目光一觸到他,就主動低了下去。怎麼好像還是我輸了,那可能是因為我大度,我不是爭強好勝,好勇鬥狠的人,反之他絕對就是這樣的人,不可救藥。

    一個時辰之後,我站在他面前繼續環視桌子上還有沒有可以打發食慾的東西時,這人優雅地又喝了一杯茶,不緊不慢道,「剛剛吃了那麼多東西,沒想到這會兒還吃得下。」

    如果他不是那麼的惡毒,我也許還會告訴他一個事實來著,我們當然我是被逼無奈的,但是,相信媛姐姐不會這麼想,所以就是我們這一雙兒剛剛都是得罪了她的。又所以,她一會兒騰出手來必會堵著面前的這一道門來找我們要說法。而那個時間,據我估計,差不多會是在晚飯時間。我肯定是給不出說法的,所以就只能讓自己身子強勁一點,不會被她罵倒了。

    我最後很無奈地看了他一眼。開始用力地將吃進去的食物吞嚥好。就算我如實地說出來,他當然也會不以為然。所以,我還是繼續做我自己的。不過就是個吃。「咯」,我打了一個響亮的飽嗝後,好像真的是吃飽了。而媛姐姐竟然也沒有來。我仰望了一下室頂,覺得,那廂到底成了幾比幾了呢。我掰了一會兒手指,覺得基本上還是能夠認定的,不管清影有沒有勝算,媛姐姐是鐵定無有勝算的。大半會是在明知故作的搗亂吧。其實她一直就是在搗亂。事裡事外一直也沒有她什麼事,她都是潑出去的水了。

    好一會兒,我才在自己亂七八糟的心思中清醒過來,對面那人的目光如水流淙淙流了過來。他好像是鎮定了很多。面前的碗裡也少了一半的糧食。

    他不知將那些怒氣隱去了哪裡。況且他本就好看,不得不多說一句,不生氣他的還是很好看的。但是他還是生一點小氣為妙。我只是,只是不想他這麼好看。對。說重點我不忍他竟然比我好看。

    他接過侍女遞來的帕子,將嘴反覆擦了又擦,我只是見怪不怪地瞧了一眼,又倚上了身後的靠背,將自己安置得舒服。他抬起頭時,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麼,眼波裡流轉的竟然會是枝繁葉茂的笑意。

    但是我略一提鼻就能嗅到裡面的危險信息。

    這人笑比發怒更可怕。發怒的時候,他只是想吃人肉不吐人骨,要是笑的時候大概會讓人永世不得超生。

    我向後又縮了縮。盡量離他的目光遠一些。

    就知道他不會讓我如意,所以。他當然是有條不紊,不著痕跡地湊了過來。

    他是個美男子,如果那個新冰公子不在場的話,我敢打保票,他這個樣子慢慢捱近時的風采。定是會讓某些姑娘垂涎三尺,居然物外的。不過,我是絕對不會對他發落一點一滴的歪念的,因為我早已經看透了他。他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大騙子,偽君子。真將軍,因為當將軍的都是殺人如麻,對,他一定是殺人如麻,所以才會這麼狠毒無賴。那種性格早進到了他的骨子裡。

    可是,我還是在他一雙眼睛裡發現了我自己。吐息可聞之間。我想,還不如一死了之。

    只是總是說要死的人才不會死也不敢死。尤其是我這種層說不窮的,真的是很惜命的。

    他的衣角凌過我額頭,劃出一道淡淡的清涼,聲音也是輕幽好聽,我不想誇他,但這是事實。

    他微笑,「你頭髮上沾了這個。我替你拿下來。」

    我含了那口氣好久,終於吐息,對上他微掐的二指。

    那是一片柳樹葉。

    我們仍然近在咫尺,可是他卻並沒有要侵犯的感覺。只有極奸的人才能如此大轉大合,他剛剛的樣子,和這會兒的樣子比起來,這還是他嗎。

    我干嘎巴嘎巴了一下唇,卻沒有說出什麼,他將那片柳葉在手上轉轉,卻並沒有丟棄,而是轉過身去,抬起頭,因是背著我,他的表情我是不得而知的,但是他用擎著柳葉的手撫了撫額頭,這個我就明白了,他一定是在糾正情緒。他沒有轉身,卻問了我一個極難答的問題。

    「夫人覺得,新冰公子他真的很好看嗎。」

    好看,當然好看,比你好看多了。無論是靜是動都比你好看,就關鍵的是他怎麼看都不像是一個庶人。他應該是高高在上的一個人,難道他那種氣質竟然是天生的不成。可是我能如此堂而皇之地說出來嗎,當然也是不能的。沉默也不好,所以我搖了搖頭。人的眼皮子都淺,他那厲害我當然是看得起他。也就只好撒謊。

    他如果理智一點應該是不相信的,但是他還信吧信吧,省得又找我的麻煩。

    他似乎沒有聽到,在我回答問題的時候人家已經跑神了。只是將手中的杯盞淡淡的擎著,心思已經跑得好遠,這從他發呆的樣子上都能看出來。話說,這還是我第一次看見他發呆,還發了這麼久的呆,難道他是在想《大唐刑典》。聽說那裡面藏著極多的酷刑。

    我都有點想跑了。可是又能跑多遠呢,跑得了和尚還跑得了廟。

    空氣中綣著淡淡的香氣,香爐裡的香估計已經燃得差不多了,我喊了一聲「杏月。」就想溜著牆壁溜出去,不是多光鮮,上得了檯面的借口,但是杏月一定是聽不到的,因為剛剛才打發她到老太太那兒去的是我,現下正好用來救急。我假裝去找她。

    可是,我一定是糊塗了,這件事他也是知道的。他一直和我在一起,哪有不知道的。

    他輕扣了一下桌子,我知趣地會意。我本來也是在說謊,無所謂。主動抬腳蹭回來,在他的目光之下置身無所事事了一會兒,我極不自在又將自己落在黃花梨木的椅子上。他這一次意見倒是中肯,「你這次的想法不錯。只是遺忘了一點。從前你做事情比這個忘性還大。但是總的說來今天有進步。」

    我衝著他不冷不熱一笑。彼此心照不宣。有人在誇我的糊塗。當然是笑話我的意思。

    原以為這個古怪的氛圍下,他一定會弄出些暴風驟雨的大陣仗來。結果,他卻心情變好。一個人如果變通如此之怪,他不是怪物才怪。

    我又向著眼前的怪物瞧了一眼。

    他正好衝著我開口,「夫人,我說您臉上那些對著夫君的笑意有些鄙薄,您看呢?」語過笑意鮮活,那可真的是在笑啊。

    這句話我不是半懂不懂而是完全的聽不懂,他怎麼說的好像是我要求他似的。

    我真是萬望他,不要為他自己是萬能的。

    他似乎是一副想說話卻一直不得機會的樣子。又好像有一點點氣悶,這還是他暉琢嗎,就只是他究竟如何,我還是要再看看……

    他很動聲色,「夫人一會兒還是會求我的,不過我可以現在就答應下來。」他說了一句稀奇古怪的話後又像是精挑細選了一會兒對我使用什麼樣的表情,終於認定了一種表情又衝著我笑得圓滿。

    「哈,我求……」一想到他剛剛差點生吃了我,我不禁生出了些駭意,「總是麻煩將軍。」終於憋出一個對我和他都算不錯的稱呼,這個之前怎麼就沒有想到呢。但是,我還沒有想出他到底能如何救我。本來我還想大義凜然什麼的,表示我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絕不求他的意思。但一想到此誠多事之秋。就覺得既然看起來是好意就讓人沒有辦法拒絕。

    「夫人,不怕姐姐回來責問。」他終於說出謎底。我就知道,我非被這個混蛋氣死不可。當時,他拉著我腳不沾地出去的事情,可以算得上是有目者共見。這會兒,他倒是將這很珍貴的責任推到了我身上。我於是瞪他,狠狠的。瞪得我眼珠子都疼。即使我瞪他,他依舊是得意到微笑。

    等我生過了一波氣,又想著忍一時風平浪靜什麼樣的話勸著自己的時候,又漸漸將自己演變成了一隻小白兔時,他拿捏得正好,又開腔,「說起來,在新冰義兄這件事情上,姐姐是無事生非,自然也是失道者寡助。這也是正理。不過是血濃於水,我們於情上總要先幫她才說得過去。如必就必要尋個兩全之法。」

    我手中的杯子於是歪了歪,我驚想,這下可要灑下了好大的茶漬在身上,髒了我的新衣服。他手疾轉換身形過來,微微吐息之間便替我吹落了那正在下濺的水珠。就連這些水珠子也是會見人下菜碟,它們就那麼打著滑從我身邊滑了過去。

    我抬起頭,瞪他。

    見我瞪著他,抿唇一笑,根據我與他差不多是朝夕相處了這麼久,可以總結出來的規律來看,每逢這個時候,他總會害得我不死也脫層皮。

    所以,他一抿唇,我就開始一線不苟地預備著倒霉。他再沒有拐彎而是直接告訴我辦法,就是讓媛姐姐的後院起火,讓她沒有辦法去阻礙新冰和清影。

    原來就是這麼個曲線救國的辦法,我覺得沒有什麼要緊的,便鬆懈了一直緊張的神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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