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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百一十二章 鳳等 文 / 張冉雅

    瞥眼過去,我這話自然是說給有的人聽的。

    有的人果然很是配合,依著我的話音提起一個眼神,那是專注於一人的眼神。但裡面的光彩,卻像是在看天上掉下個我一樣。之後,你再看這人,蘊在他週身上下骨骼之間的感覺,卻是一副有趣多於尷尬的樣子。

    好吧、好吧,我對他已經是別無所求了,我一直是不能用人性來要求他的。因為他又不是人。

    媛姐姐的「灰灰」一笑,真是讓人如夢初醒。於是,我從噩夢中醒來。然後,進入下一個噩夢期。這姐弟兩個,果然是從一個娘肚子裡爬出來的,不知是什麼時候一拍即合,又混到了一起,揚言要去新冰公子家大吃大喝。這還不算完,他們又揚言,要帶上我。說是要加強吃垮新冰公子家的決心。他們居然把我當成了壓倒新冰公子的最後一根稻草。

    我越想越覺得,我聽到的那個有關於新冰公子與媛姐姐愛恨糾葛的版本一定是不對的,否則,媛姐姐哪有臉老往人家跑。暉琢哪有臉和人家稱兄道弟。同理,新冰哪有臉也同他稱兄道弟。他們若遠要珍惜生命,都一定會謹記著遠離新冰。遠離新冰某天可能下在他們飯菜中的耗子藥機率。

    對耗子藥展開了諸多聯想後,我想,我可不可以不去送死。可是活脫脫站在他們面前,死活拿不出一個理由。雖然明明是那人設計我良多,但是我在這人前,我還要向他低頭含胸,擺出嫁雞隨雞的小鳥依人樣。包括他要萬劫不復的時候,我也可低眉順眼地陪著他萬劫不復。

    「可兒妹妹,你是被嚇得腿軟了?」媛姐姐忽然沒頭沒腦地問了這麼一句。

    我驚恐萬狀地看著媛姐姐,覺得她會因為懂得所以慈悲。

    結果,她非常非常慈悲地靠過來,說。「姐姐扶著你。」

    她是慈悲了,只是方式方法不同。

    如此的壯志未酬。從前的某個時候,我從心底熱愛的某人問我,「你知道壯志未酬的意思嗎。」記得當時我很慶幸他問的是這個詞兒,原因是我知道。「不就是一顆壯志之心做出來的工作沒有得到報酬麼。比如說當官的沒有拿到俸銀什麼的。」

    我看著她。一瞬就過渡到了淚眼朦朧的狀態。

    媛姐姐非常肯定地看了一眼,就症狀了我,「你這個樣子不是思念成災了吧?」於是她又很識趣地將我轉交到了暉琢的手上。

    而暉琢那種撿破爛的目光差點要將我對他的最後一點良知。連滓都不剩地淹死。是我先不願意的好不好。

    每一次,我說的是每一次他都要和我爭搶,還無論是什麼。

    他就是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不擇手段的人。

    而我的手,現在在他的手心裡,他一臉的不願意表情卻將我握得死死的,這種力道,這種握死人不償命的力道,是會讓我的鬥志渙散的。

    快來到街上,路人。在我們身邊走來走去的路人任是哪一個都成了我的保護傘。至少有他們在我還會覺得,這人不會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來。因為……因為人言可畏。

    可是一個不懼刀劍的人他會怕嗎。流言又沒有真的長刺兒,又不會將他傷得體無完膚。

    又可是,這些若有若無,完全不能確定其存在的流言,它們把我傷到了。它們好像還真的是長刺兒了。我瞧到了大家的眼睛都在盯著我被握進他手裡的手。怎麼?大家連這麼隱蔽的部位都瞧得到。大家的眼力實在是太好了。

    主要是他們的穿戴都這麼的拉風,讓我們很難不被重視。也很難不被歧視,唐不唐、胡不胡的服裝。然後,大家當然會看得再仔細一些,於是。就仔細到了我們這雙太有逾規之舉的手上。

    青天白日,男女無防。是為破戒。

    還有,新冰公子家為什麼住得這麼遠,又還有,本來要是畫一個直線距離,這點路不算什麼,但是被大街小巷這麼一分隔過後,真的有點像是取經之路了。怎麼有萬水千山的感覺。悲涼啊。

    咦,剛剛太專注於自己的思想也就忘了,一直打著頭的媛姐姐怎麼會走這條路。這樣的話,我心算,我們可能要多走三條街,多過四十二坊。

    哦,難道是媛姐姐她在暗中打算著什麼。姐夫沒來,從前我都在忽略這個姐夫,自從得到了他以孟子相助,我才知道,有些事情它確實不是表面的那個樣子。它的樣子在後面。我打算要旁敲側擊地問一下媛姐姐,當然現在是不可能了,因為,我的手還在那魔爪中。只是,它有一點點的犯賤,竟然會覺得給那人乾爽爽的大手握著既保暖又安全。

    果然是人心難測,而時值今日怎麼手心也難測了。

    可是,自己明明是剛剛發現它難測的,就動用了這麼糟糕的心思。

    路過一間酒樓的時候,媛姐姐又提議要喝杯酒。媛姐姐今天的提議可真是多啊,又是這麼的豐富多彩。時間都到這會兒,我們再不到新冰公子家,可就真成夜貓子進宅了。其實,我們也是夜貓子進宅,無事不去。

    一路上樓,小二一路跟著歡快,報了好多的菜名,媛姐姐卻是故意和他作對,只點了一壺酒。這樣的雅間,這樣的消費,小二有點咋舌。但是氣勢,一觸到媛姐姐那種與生俱來的高貴氣勢,小二頓時有點癟茄子。如果不是礙於媛姐姐的臉面,我倒是想勸這小二不要傷心,他完全可以放長線吊大魚,而媛姐姐他們可確實是一條大魚呢。

    被媛姐姐看了一眼,默默去當壁花。但是,喝酒總是好的,因為可以解放雙手。就是我的那一隻和暉琢的那一隻,加起來好歹也可以叫做是一雙手。

    我是看低了那小二,人家沒有得到我的安慰,也晴得很快,這會兒又樂顛顛地跑上樓來,偌的盤子裡只有一壺孤零零的花彫,所以動作格外地輕盈。媛姐姐倒是興致正好,將幾個酒杯依次推到我們面前,衝著小二揮了揮衣袖後,又開始給我們依次斟酒。

    我一直在心裡強調她是個美女來著。所以,美女能做出的事情當然是很引風波的。那個小二,就一時沒有記起來自己是個小二來著,對著媛姐姐垂涎了一下,我說他心情轉換得這麼快呢。

    被媛姐姐那般的鳳眼一撩,大家當然會叢生情愫。還有什麼事情是比媛姐姐要勾引一個男人更容易嗎。我沒什麼情結地表示自己已經釋然。就算有一個人對媛姐姐不感冒,那麼就由她的嫡親阿弟上。

    好不容易,媛姐姐正常了下來,那個小二也才肯走人的時候,我卻忽然想起來,今天不是只有我和媛姐姐兩個人來,那麼剛剛的這一幕,我眼前的這人是如何熬過去的?

    他亦抬起頭,眸子裡的光色閃動,顯然是在不滿我這樣直接且含著考究地打量他。在他認為這是不對的。他一定認為,那大概是他的專長才對,至於我,也總是被他打量才對。

    不知是在何時,我已經這麼的瞭解他。

    所以,我可以真實而有效地認定他一無是處。不對,也有,那可能就是殺人。其實,他根本用不著殺死自己的敵人那麼費力氣,乾脆氣死自己的敵人好了。對他們說,「我在等你。」展現美男氣質,將大家迷得體無完膚,然後說,「等你去死。」

    當然,這還不算完,不過已經剩下兩個字,能聽到絕對會是高手,因為,低手們已經被氣死或殺死。那兩個字很好寫,是「一直」。

    沒有辦法,被盯看著的感覺一點兒也不好,所以我低下頭,小啜一口,那一直在我鼻尖上打著旋泛香的花彫。媛姐姐很對得起我,酒,我就只知道一種的名字,而她今天點的就是這個,我從來都只是聽說過這個名字,喝到它的味道,真的還是第一次。於是有些躍躍欲試。

    酒香,強烈地刺激著感官。這個真的能一路刺激上去,再下去。然後,眼中的一切都有了一些改變。對面的人,由於朦朧而變得美好,只因為再也看不清他眼中的深藏不露,而且無論他做事再是滴水不露也不能再氣到我,還是因為他在我眼中變得遙遠而飄忽。那麼遙遠的事情,主人公一般都不會惜得再去計較。誰叫我還是個主人公呢。

    但,我還記著心頭上的一個問題,因為,它太主要了。媛姐姐突破了去找新冰公子的提議,竟然要帶我們來喝酒,這個到底是為什麼。媛姐姐看著成天裡大大咧咧的,可是,我漸漸地開始覺得,她可是將有所為和有所不為分得很清楚的人。而至於大小姐的跋扈脾氣,不過是那些另有所圖的掩蓋而已。

    我很敬業喝了一口酒,就有了些醉模樣,同樣有了醉模樣之後還記得有些事它是媛姐姐的當務之急。至少,在新冰公子的身上,我還沒有看出媛姐姐有如何的惡意。也許真的是因為虧欠,還有補償。並且要二位一體。

    半晌之後,我捕捉到了媛姐姐的一個手勢,那個手勢雖然有些朦朧,但因為它太是通俗易懂,所以,我這顆朦朧的腦子還是很快破譯了出來,她是要我們都馬上噤聲。強悍到要求呼吸也要盡量放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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