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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百八十七章 失竊 文 / 張冉雅

    她那廂裡一笑沈然若得花開香泛,「三夫人與民女皆是懂棋藝之人,民女若是說,我只是察言觀色看出夫人的氣質,三夫人可會相信。」她微挑起一個目意時,那笑容更顯得傾城。

    我當然不信。可是,我想不出是我哪裡露了馬腳出來。只因剛剛我一直只是覺得她們那一雙才是主角,何以這一會兒的功夫竟然已經將事情牽到了我的頭上。

    我對著她發呆時,她又將那笑意淺勒,更盡精緻,「三夫人懷藝而謙,在當今世上已不見這般良好品德之人了,況且還是一位女流,看來三公子倒是好生的福氣,金屋中藏此伉儷。」

    暉琢唇邊隱笑,向她點了點頭。他若然是裝模作樣起來也是很懂禮數的。誠然也是臉皮厚些,我有無棋藝的事情他根本就是不知的,還可以這般昧著良心接語,誠然、誠然……是讓人無話可說。我一時不免再度感慨他的臉皮是如此的厚,弓箭都射不透。

    那邊暉琢經了誇獎,臉上隱笑淡淡褪去之後,略整了整衣襟,更像是王孫家的公子很是膏粱。不過這在長安恐怕才是大家最最司空見慣的,若是有某一家的公子裝不來這個氣質,可真是天生的扶不上牆。恐怕想承襲爵位都要為人不齒。是以他們從小苦修便是個金絮其外的氣質,若然有天命佑護能生得貌相俊美,可真是前途不可限量。

    他目光忽而向這邊拂來,一陣莫名的氣息,噴灑而來,似乎能於冥冥中佔據人的鼻息。讓我一時吞吐不利,止不住咳了兩聲,抬眸時,看到他已經起身過來。我覺得我剛剛咳得有些不挑時候了。可是為時已晚,他伸出手來掠在我的腰上,語聲輕煦隱隱含著灼熱,「怎麼了。是不是有些乏了。」

    我抬起頭略對了對他的珠目。裡面發散的光彩將我照得真實而明亮。我怔了一怔,瞬時想起我們不過是在逢場作戲,於是很是應和地對著他笑了笑,目光卻已經堅持不住再與他對望,微垂了下來,心中好歹想到一個說辭,「剛剛得了誇獎,有些大意了。」

    他臉上的表情不變,那樣的問意還是持在目中的,卻並沒有多問。只是用一雙精赤的目光將我看著,這個感覺太奇怪了。因為它幾乎導致這幾個人的局面變得不生動,變得僵持,大家也不知為何一起不動聲色,於是這個現場就太過肅靜。靜得可以聽到我的呼吸一下一下的很是沒有個規律。片刻之後,他的聲音響起,是一聲幾不可聞的歎息,然後那清亮的聲音緩緩道。「今日我叨擾我義兄的時間可不短了,還是散了吧。」語聲中有著淡淡的不知名的情緒轉換,剛剛他還不想走的,可是這一會兒的功夫。

    我還想不明白他為何變得如此的絕斷,便將目光瞧向了新冰。新冰公子,慢慢將手中的扇子搖著,那風力不大,卻將他的垂發打得輕輕起旋,那樣子像個天神。很是引人注目,不過我也只是略看了一眼,便將目光投向他的眼眸。那一刻也不知道是為什麼,我似乎是想向他求救。可是那樣做的原因卻是無從講起。也許是新冰公子長得其實特別像一個大善人。就是有佛慧的那種人。

    我沒有繼續想下去,因為那不是我要做的事情。我只想著新冰公子會有什麼挽留的話語。而至於無又為什麼是這樣想的。我是一點兒都不清楚的。新冰公子與我視線對接,笑了笑,那笑好像能夠散發出隱隱的熱,卻終而旁落,因為他已經瞧向了暉琢,笑語,「賢弟真的不想再多留一刻。」

    暉琢並未出聲,只是點了點頭,而且他的目光很快落到了我的臉上,又自打我的臉上瞧了一眼新冰公子。這樣子讓人挺不舒服的。

    然後我挪開目光時,手腕間有一個力道將我扣緊,轉眼間我竟然被他拉了出去。灼灼天光之下,他冉逸的背影透露著堅毅,這個轉變任是誰都不難看出,我好像是得罪了他,但我與大家一樣無知的是我真是不知如何時得罪了他。

    只是一會兒的功夫我就有些曉得了他這般做的用意,但在這個明白之前我絆了一下門檻,差點摔了一個大跟頭。媛姐姐疾步跟了出來,語意嚴肅地喚了一聲,「琢兒。」

    二字落耳,我的心頓了頓,但是暉琢的腳步卻並未因之停頓,只是繼續前行,好在步伐變慢,已經能讓我不用小跑就跟得上了。身後傳來急切的腳步聲,我跟在暉琢身後一心只是疾步,但心中卻知道是媛姐姐追了上來。

    稍頃媛姐姐已經攔在了暉琢的前面,以二手叉腰時,喘得厲害,「臭小子,你發什麼瘋。」

    暉琢將她繞過。她又疾步來攔,最後,我們到了李府。暉琢沒事人一般地放開了我的手,自歎著,「如此疾步,真是省了好多的時間。」

    一切的原因放明,他只是想讓自己的姐姐從新冰公子的家裡出來。可是苦了我的手,不過現在已經顧不上,我抬起頭盯著媛姐姐生怕她知道了暉琢的用意那麼一撒歡的情況下自己又跑回去。

    不過,幸好他沒有那麼做。她只是將一雙大眼睛認真地瞧著暉琢,湖水一樣的眼睛,有些霧氣從中蒸潤。一切的動作也皆是靜止,只是好生生地將暉琢注視了半晌,便抖袖轉向了內堂。

    望著她的背影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一直目送著那窈窕的背影消失在扶蘇花木的間隙之中。才覺得今日裡府上的氣氛很有些不對頭。

    不是冷清,也不是有什麼人來人往,而那熱鬧只是排在了老夫人的門前。我們舉目望去,老夫人雕花木門前,府上的人家僕院工列滿了團隊,都是低頭含胸的待罪模樣。

    也不知是誰觸怒了老夫人,竟讓她老人家在這一個響睛的日頭裡大發雷霆。我在府中時日雖短,但也是覺得這位老夫人雖已是老邁年高,但是為人卻是豁達的風格,說來竟是男子漢的擔當氣息,很少有如今日這般的斤斤計較某事。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看了看暉琢的表情,他亦是面向院中一動不動,其實我二人皆是納悶的樣子。他剛剛分身乏術,自然是不知道家中發生何事。我又向他揚了揚眼,覺得莫如上去問一問。可是家規裡可是寫得明白得,若然有人公然敢於同這些待罪之人說話也會被一視同仁。暉琢轉過頭來,瞧了一眼身邊的我,好像也是一時沒有辦法的樣子。我心中暗想著,去問老夫人估計也是不妥。老夫人現在正在火頭上,我們還是不要將那樁引火的事情再重頭問一遍,煩她再生一遍氣的為妙。這樣想來想去,還真是無計可施。

    可喜,還有一個灑掃緩步向我們這邊過來。對上我們這一雙,如同蒙了天神眷顧,對著暉琢拜了拜,「三公子,您可算是回來了,府上失竊了老夫人的愛物,如今正在個個的盤問之中。」

    我望著他滿臉的皺紋,心思玲瓏轉換之間想到,他一定是因年事已高得了老夫人的體恤,並不在老夫人處罰之列。

    暉琢安靜了一會兒,忽然拉住我的手,我還來及問他,我若是見了老夫人第一句話要說個什麼時,已經被他拉到了人群之後。循著當中的空隙一路擠過去。

    剛剛到得堂下便被老夫人的近身侍婢攔了一攔,「公子。」

    暉琢也正想再尋一個近身自己娘親的人問一問,便道,「老夫人所為何故。」

    那侍婢,為禮,聲音壓得很低,「是當年公爺送給老夫人的嫁妝,老夫人一直視若珍寶,不想昨日昨過之後,今日竟然找尋不見。」

    暉琢點了點頭,大步朝堂上走去。我緊跟在後面,可是他步子太快,我竟有些跟墜不及。遙遙地給他落在了後面。他給母親見禮時用了大禮,我也只好老老實實趴在後面。前面老夫人讓他站起,我又笨手笨腳地爬了起來。家人送來了繡墩我們雙雙坐下,暉琢便對著母親暖笑,「娘親何需著急,這些家丁都是我們家裡的老人了,便是真要拿什麼也斷然不會拿這件要緊的東西,況且家中家教一向甚嚴,這些人雖說不像,但也總是得了娘親與父親的家風,必不至於這般的貪得無厭。娘親日理家事繁冗,記得有些偏差也是有的。」

    老夫人彼時正以手支額,面有怒色,聽了暉琢的話,並沒有言語。

    暉琢立即知趣地噤聲。我也咬著唇角不敢出聲。未幾,那兩位出門上香的嫂嫂便也回轉家中,往是裡她們都愛笑語春風,今日定是由打外頭來時便瞧見了那陣勢,此時進來也是腳步輕輕。與娘親為禮,再與我和暉琢彼此見過,便好語慰了老夫人幾句,卻也並沒有奏效。

    忽然我的衣角被暉琢拽了拽,我不明白這個時候,他給發暗號是為了做什麼。什麼可以舒解心情的話,他們都已經說盡,這下可算是給我出了個難題。

    我微微抬目覷向暉琢,他正在睜著一隻眼、閉著一隻眼地向我不斷地使眼色。我也衝著他回了一個眼色。卻極是不巧正當那時,老夫人慢慢舒開了眉頭,睜開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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