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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百一十四章 飛鋤小畜牲 文 / 張冉雅

    我那趁著宇文承祉睡著時出逃的計劃啊,又一次泡了湯。

    宇文承祉這隻老虎沒有打盹的時候。剛剛他明明呼吸均勻,原來是在騙人。

    為了讓他不再綁我,我打算學一次乖。想到這一節,我將眉眼收得柔和。

    「我睡覺。」我的聲音裡聽不出什麼懊悔情緒。失敗的東西就是廢物又與我有什麼相干。

    「撲通「一聲倒回我那張草蓆。暫時認命,我也不爭這朝夕,什麼事都得慢慢來啊慢慢來,辦法總比困難多。

    天氣越來越熱了。空氣都是熱的。我認定總是會有辦法,就開始一心一意只是睡覺。咦,住在這草蓆上麼其實還還挺涼快的。看來還是不虧的。

    雖然是有一點硌人,但是,好歹比睡在地上強。早知道就……,我打了個哈欠,竟然沒心沒肺地睡得很是朦朧。到了後來都要不知道今夕何夕了。

    人迷糊的時候總是好的,我們可以稱那個為迷津,世人都想度破,其實不知,那原是上蒼的厚愛。只是今時今日,汪住我的迷津雖然同樣是不好度破,卻決計不是那眾多好迷津中的一樁,也從最初就要受到後人的詬病。夢中,我說月如鉤,有人輕聲附言,那是月如眉。

    夢向深處度去,越發的荒茫,亦如同不知歸路。

    朦朧中,竟然夢到了有個溫熱的什麼東西,飄忽而來,伸出手,在摸我的臉,溫柔如流水,一泓滑過來,一泓滑過去,我認定這是那種愛憐的撫摸。哎太是憐愛了。被人拋棄了那麼久。我是真的想要一點關愛的。若是能長久一點。

    果然也並沒有驟來驟去。它一直不在。

    我心裡湧起滿滿的滿意,唯一掃興的是,即使是在夢中我也清楚地意識到我是在夢裡。哎,真是美好,我寧願從此都不再醒來了。有夢的人生,就是美好的啊。不過,此時此刻,我都未有一丁點的非分之想,我還是想,將這夢一直做下去。哪怕一直到做無可做。

    做夢時,還能真心地去珍惜夢境,恐怕上下千年。也只有我這一個人。啊,真美。

    直到我被人踢了一腳,第一下時,我還分不清這是幻是真,直到第二下的腿覺得確實挺疼的。本還想轉換一個方向什麼的。

    不過,我眼睛「啪」一下大睜,塵世條分縷析一般在心中落於明鏡,眼中是去偽存真的宇文承祉,他一身農夫的灰衣服,一雙英俊的眉眼。此時笑意隱含,銳意不吐,再搭配上故意的收斂身姿。確實還有一點點農夫的味道。不過他始終是缺一樣東西的。

    那就是沒有良心。此番心事用去了我好長的時間,是以在這空當之中,塵世過往皆是寂然無聲。

    他卻少些耐性,見我如這般沒完沒了地愣瞧著他,很是不願意。他就又踢了我一腳。這一腿踢得不得條理。正中我小腿,真的是疼啊。我終於惱羞成怒。

    爬起來衝著他也踢了一腳。不僅腿短還發揮得不好。竟然踢到了桌子上。

    「砰」的一下,響動不小,我疼得,「啊」抱著腳在地上跳圈。轉來轉去的目光裡,看到宇文承祉笑不可遏,而且簡直就是要笑抽過去。這還不算,他將水中的鋤頭掂了掂准不丁地向我扔了過來,我早有防備,伸手接住那把鋤頭,否則一定就得砸到我腳上。他一邊做了這壞事一邊補充,「多行不義必自斃。」

    我又「哼哼」了一聲才騰出力氣來說,「你才是惡人先告狀,一定是你先自斃。」

    我下意識地抱緊那個鋤頭,硌在懷中邦老硬的,引得我忽然想起了什麼,又從懷中抽出那破玩意,看也沒有看一眼,就遠遠遠遠地給它撇到了門口。呃,距離還是有點近了。不過,一直沒有聽到鋤頭落地的聲音,這就有點怪了。

    我等啊等,一邊和宇文承祉這惡人瞪眼睛。一邊高高地豎起了耳朵。

    聽到的卻是一個讓人耳目一新的悲淒聲音。那一聲破空長調的「啊」。驚得我好不慘烈啊,若然仔細體會這聲音當中明蘊的些許情感。悲哀,淒慘,好像還有一些竟像是劇痛的意味。

    直到半刻中後,我看清,一個陌生男子跳著圈進來。

    我有些感歎他那圈轉得比我還伶俐,而且一直向前很有技術地迂迴到宇文承祉面前,幸虧宇文承祉伸手住了他,但是宇文承祉剛剛放開手,準備看一看,他到底……他一頭載到下去,直不起來。

    我仰起頭,看著他遮住我頭頂上的天空,想,天道,好還。

    宇文承祉伸出了手,神態微緊繼而放開。倒到一半的農夫從我頭頂移開。

    我抽氣,我呼氣。

    我真是看不出來宇文承祉到底是什麼人了,剛剛這一下,竟然成了我的救命恩人,如若剛剛不是他及時出手,這農夫可要成了我的滅頂之災。

    我想了半晌,心事豁然開朗,哼了哼,這恩人二字想來他是愧不敢當的。這只是一個高手不自覺出手的情況罷了。他一直是想我死於非命的。如若還有那麼一點點的顧忌也是因為姐姐。

    我在心中將這些生生扭轉得明白。氛圍它成了這樣的。宇文承祉他一定沒有想到這農夫一直轉過來會砸到我,否則他一定是樂此不疲哪裡還會救我。我是很清楚他這個人的。

    那個人像個陀螺不停地轉啊轉,每一圈兒我都只能看到他一點臉,最後,腦海裡拼出一個七巧板,這直是一個不認識的人。

    我都想明白這些了,那個人還是不見轉夠的跡象,哀號聲也更加的九曲迴腸。

    我們就只得目瞪口呆等他自己靜止下來,好不容易,他靜止下來了,卻是「砰」地一聲倒地。我不明所以,覺得,他這是……

    後來,還是宇文承讓的一名話提醒了我,「這麼就暈了。」

    暈了?還好是暈了,不是死了。

    否則,我看了看自己的手。我差點這樣不知不覺地殺一個人。而且他無辜我也無辜。我要是殺,也是殺宇文承祉啊,真的,我怎麼會殺一個不認識的人,平白造下殺孽呢。

    情況比先前明朗了一些。我好好喘了一口氣。

    宇文承祉蹲下身,將這個人拔得仰面朝天,細心研究著什麼。

    我卻忽然覺出了開心,反正,我可以抵賴,最好對簿公堂,那樣我就可以一口咬定,是宇文承祉做的。

    哎,無事一身輕,我拍拍屁股輕飄飄地看著宇文承祉。不期然,他也正十分好笑地看著我,聲音同樣不緊不慢,「看來,我不能養你了。」

    我當然知道,於是向他微笑。

    他很好奇,「你將人砸暈,還笑得出來。」

    「不應該笑嗎?那是你沒見識。這裡有誰知道,是你還是我砸暈了。還笑得出來。」

    宇文承祉聽了我的話,好像頓時更加地感興趣,「你想反咬一口。」

    我嘻嘻一笑,「是你要反咬一口。」

    他綰了綰眉毛,邪惡一笑,還真是個狠毒蟲,「不過剛剛這個人,是果真親眼見你飛出去鋤頭,砸的他。我覺得,你若是真想誣蔑我,還需要一個步驟。」

    他目光閃亮,又有點欲蓋彌彰地不說下去。

    我狠狠瞪著他,壓根不指望他狗嘴裡能吐出象牙來。

    不過,他還真是吐出了象牙,還是好大的一顆象牙啊,他竟然要我殺了那個人。我才不上他的當。他本來就一直想害我。

    我氣得都有點胸悶。他還是嘻皮笑臉,「還有忘了告訴你,現在全村人都知道你是個瘋子。若是你也承認。我估計這裡民風淳樸,這個人也不會真的追究你什麼。這才是唯一的一個好辦法,你看著辦吧。」

    我一早上剛剛睜眼,就被五雷轟頂。還是非常非常粗暴的五雷。我才不上他的當。不僅不上他的當,我還和他跳腳,「你竟然信口雌黃。我是不是瘋子,他們長著眼睛,一看就知道了,你以為你指鹿為馬,就有用?你以為你是什麼。」什麼也不是,這個小畜生,真是氣死我了。

    為了向他示威。我搶佔先機,控制了屋子裡的水壺,還有臉盆,一會兒把我惹急了,我就用這些東西去,給他開瓢。

    我將水盆放在手裡顛了顛,又舉起手邊的一隻陶杯,衝著他瞄了瞄。再笑笑。示意他別過來。

    他本是動聲色,不知為何忽然動起了聲色一臉哀戚,聲情並茂地求我,大聲嚷嚷著,「可兒,可兒那個危險快放下。小心割壞了你的手。」他這個什麼「可兒」、「可兒」的叫喚聲,還有那一臉真實可見的哀戚,將我驚得險些脫水。作勢要將那水壺真的投出去。卻沒有真的出手。

    他又打起了什麼主意,開始對我惺惺作態。我好不容易,做出個收勢衝著他直比劃,「你有病吧。裝的那麼像,你真是有病。」

    「小娘子啊,你真的是病了。」一個聲音飄來,陌生也不全然陌生。我好像對這個聲音好像有點印象。好像是那個大嫂。

    緊接著,一個身影攜風帶雨撲過來,我還沒有反應出來,這是哪一出,就給這個身體狠狠攥住。這個大嫂從打背後將我抱住的動作,還真是快,簡直就是兔起鶻落啊。

    宇文承祉一臉的委屈,從前面湊了過來瞧我,還是剛剛新換上去的,一副奇怪的動情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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