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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百七十八章 駐世隱佛 文 / 張冉雅

    可能,是因為,這個和尚也太和尚了,又因為他的誠意,實在讓人沒有辦法拒絕,他的提議最終打動了李世民。我們絕定去他的廟上坐坐。連我也沒有對這個想法提出反對意見,真是邪門了。

    其實,玄奘早已經打動我好久了,主要是因為我有點渴了。好在李世民也同意去瞧瞧。

    這和尚引著我們,一路穿過茂密的森林,就像是穿過了一整座的紅塵俗世。很難想像,有一座佛寺就掩在這蓊鬱之後,清靜得如同,仙人手指,剛剛將它從九重天上指落,立地而成,禪香一帶悠遠,悄無聲息間繚繞人心胸,轉而,漫向心海浩遠的無垠處。那麼宏遠深深,無法探知的極深處。

    還在路上時,李世民便與這漂亮和尚互通姓名,得知這和尚法名叫,玄奘。

    我不知道,那個「奘字」怎麼寫,只是覺得,差不多和「壯」是一樣的一個意思的字吧。可是,這個和尚,體格一點都不壯實,與他的名字極不相襯。但後來,我也想通,起名這回事,大抵是缺啥起啥,也只不過是美好寓意,意為賠補之意。

    暖暖的初夏裡,有無量數的心意在生長,穿行出繁華,找尋得到的一竿實實的悠靜,它在這裡。竟然是在明媚的最裡面。讓人不敢想像。

    有風穿堂而過,如仙人輕荷一指,彈動,徊起佛香。我興致勃勃地品著寺中的清泉水,只覺得沒的清香、甘冽。又好像,更有點懷疑,他不是人,他根本就是駐世的隱佛。而他們往來對話,我就更是聽不懂了。但李世民他什麼都懂,因為。他一直在不住地點著頭,似乎很願意聽這個玄奘和尚說話。

    其實,李世民應該是更加喜歡道家才對,原因也很簡單,因為李氏定鼎天下,那個狐狸心眼的徐茂公有不世之功,而他是個道士。不是有一句話,叫做耳濡目染嗎,李世民常年與軍師呆在一處,對道家肯定是有著不解之緣的。

    這會兒。他怎麼會掉頭來喜歡佛家呢,後來,連我也覺得。他真沒有辦法不喜歡,因為,這位和尚他就是未來的一代聖僧,他講起佛經易理來,頭頭是道。我聽得不是太懂,還差不多聽了一個時辰,都並沒有覺得煩心。從前,我就喜歡看天書,這會兒我又喜歡聽天書,縱然是聽不懂。也可以聽得津津有味,如果要是什麼別的話題,這樣悠悠不絕地講起。我聽到現在肯定已經是吐血而亡了。

    剛剛喝水的時候,我就似乎聽到他們說棋藝什麼的。後來,也果真叫小和尚鋪開了棋盤。看來,是要彼此對弈。

    下棋這種事情,我還是很懂的。只是,我不知道這位和尚是不是高手。如果,他是個高手,那麼這一局就會很有看頭。雖然,我拿不準他們誰會贏,但是,從玄奘主動叫板,就大約可以看得出來,他不會是個半吊子。反正,我知道李世民的棋藝不差,那是,他就沒有差的東西。

    可是,接下來,好久,他們都沒有什麼具體動作。

    我很好奇。

    湊過去一瞧,他們對著這些枯木棋子,字字斟酌地談著條件,等到我聽清他們談的什麼條件,就有點忍不住奇怪。因為,玄奘說,「如果是他贏了,請李施主答應他一件事,那就是,李唐今後,應廣興佛法。」

    我一時沒聽懂,但當我一領會出來他的意思,馬上,就向這玄奘致以崇拜之極的目光,這個要求極好,找的人也不錯,因為李世民從來說話算數,可以說得上是一諾千金重。但就只是,他能贏得過李世民嗎。

    我聽了玄奘說了這麼久,內心裡有點傾向於佛家了,暗自覺得他要是能贏李世民就好了。而且,我就有辦法真的讓他贏。

    因為,要做一個騙局也不難,可以找來一些上古無人能破的棋路來蒙李世民,這些殘局,一局又一局的有好多的,全都藏在我腦子裡,是唯一沒有,隨著失憶被拋棄的部分。也足見,當初,我不知是為了去蒙誰,下了好大的苦功。就只是,這玄奘與我不熟,要不然,我可以給他支兩招,當然也不排除,他本就是高手,還可以反過來給我支兩招。

    後來的事實證明,玄奘和尚沒有我那麼不厚道,用的也不是上古開始就解不開的迷棋,而是煥然的一路新局。不過,我不得不嚥下一口口水,他真是一個高手。看來,這和尚唸經也沒有念糊塗,他還知道要拿自己得意的手段,同李世民講條件,倘若是比長頭髮,就是注定要輸給李世民的。

    棋局行進的很慢,與我想像中的高手對決殊無二致,空氣中瀰漫的也是天然的,高來高去的神仙氣息,讓我呼吸來呼吸去。最後,我喝著清泉就將自己喝飽飽的,差點就要心滿意足的睡著。也終於,迎來了意料之中的結果——玄奘贏了李世民五手。當然,也有可能,本就是李世民讓著這和尚的。

    和尚大約是贏得高興,還留我們吃一頓晚飯。我隱約覺得,這真是賺到了,相反,如果李世民若是贏了,和尚心情不好,就不會留我們吃飯,而且,這素齋做得極其精緻,看起來也有肉,但卻都是用各種植物代替。吃得太飽,當然就要在禪房中的賴上一賴。

    李世民本來也沒有要走的意思,因為,他對這個和尚起了意思,我還來不及睡著,他們就已經微言大義地,談到了佛教的中興問題上去了。李世民好像對眾生的一切事情,都有興趣。他一直是笑瞇瞇地聽著那和尚語脈潛流,緩如溪水媛潺,那麼的妥帖流動。一撫過我的腦海,我就想要睡覺。從前,我以為「和尚」就是,這樣的一群人,所說的、所做的,皆是雲裡來霧裡去,都是空的。從不知道,和尚會想這麼多,還想得這麼好,讓人覺得,心裡都平和了好多。

    我平了平,被我扭皺的禪墊,覺得,今天玄奘的收穫不小,可是那也要等到李世民當皇上,否則,今日的一切都無從說起。為什麼李世民不問問他,怎麼樣才能得到佛祖的佑護,但是,他一直都沒有問起。我本來是想問起的,可是,後來我很不爭氣的睡著了。醒來時,發現我們走在月夜的山路上,而且,是李世民背著我。要不是,過那一處頗為陡峭的十八盤,沒準到現在,我還醒不了呢。

    可是,現在我醒了,儘管,他一直是小心翼翼的。他把腳步放得很輕,但山路真的是太陡峭了。從來就有一句話,上山容易,下山難啊。我將臉從他肩頭探出去,非常、非常費勁地,看了他一眼,然後,又縮回頭去。

    他不明白我在看什麼。一個好聽的笑聲,迎著夜風鋪散開來,月亮的光澤就落在他聲線的下方,襯得他聲音都暖暖的,「終於醒了,睡得和小豬一樣啊!在看什麼?」

    我想了想,吸了吸鼻子,最後,終於坦白,「我們不是讓玄奘趕出來了吧。」其實,我只是想告訴他,不用再小心翼翼我醒了,因為那樣挺累的。而且我也想自己下來走。

    「趕出來?」他明顯一時轉不過彎來。

    我吱吱唔唔,「我們大深夜的,為什麼不留宿在寺裡,還可以蹭一頓好吃的齋飯。」

    他說,「那位聖僧對我還好,他就是不喜歡你呀,寺廟中怎麼會留宿女施主過夜,真是不像話。」

    我反駁他,「那位聖僧心懷坦蕩,他才不會,想那麼許多。」

    他說,「是啊,聖僧本來還是心懷坦蕩的,也一直留我們,誰知道,你一睡著,就開始胡亂地說夢話,還說要嫁給我。這也沒有什麼,你還一直嚷著,要我抱你。」他略偏著頭,月光下的側臉輪廓,極是優美,這麼看來,我就想一直看,一直看,一直看到一輩子了了。

    我不知道,他說的是真是假,就只有,乖乖伏在他背上,以免被他發現,我的臉紅了。而且,現在就正燒得厲害,簡直像是著了火一樣,就要將我整個人烤得幹幹的。我本來亂七八糟的想法,也要跟著一道干了。

    天上的月亮,又大又圓,投在地上的光,特別地清亮,此時,如果我站在他面前,他就一定能發現我臉紅了。我幾乎都能想到,他會發出怎樣的感歎,你那張臉真的是特別地紅,紅得就像硃砂,你不會是對我動了什麼邪念吧。

    一想到這些,我幾乎害羞得要撲過去,將他的脖子掐細。

    茂密的樹林裡,不知道是什麼小動物,才剛露出個頭來,一見人,就嚇得慌慌張張躲了起來。我現在,也想像它一樣能躲起來。躲到一個安靜的地方,涼快、涼快。我真的是太熱了。

    幸虧,我們回來了,否則,魏征他們今晚就要失眠。

    魏征他們,真的是急壞了,我們這麼冷不丁地,出現在他們眼前,他們都有點半信半疑,以為是自己看錯了。結果,好半天才撲上來,圍住李世民,叫了一聲秦王,堵住了下半個字沒敢徑直說出來。只是一直是淚光閃閃。

    他們吞吞吐吐,我們當然也要吞吞吐吐,不是,不願意告訴他們真正的所見所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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