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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二十八章 跨騎在他身上 文 / 張冉雅

    我決意要救他,但決意過後,什麼都沒做。

    只是因為,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我也很難無中生有。

    我這樣急切地想要救他,又比這想法更急切地失望。

    我救不了他,又可著這一個想法,想下去,真的很是絕望。彷彿,他已斷氣,我的舌頭又痛了一下。

    我糾結著想到,咬舌自盡,想到傷口,想到宇文承祉的靈藥。對了,他的那個藥,把我快要斷了的舌頭,都接好了。一定是靈丹妙藥,這種藥好幾百年不產一粒,可他身上就有。

    念頭一但產生,我又小跑著,跑到他身邊,從他腰間,亂七八糟的古怪東西中間,找到那個白瓷瓶。原來,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竟是這樣講的。取下瓶塞,向手心裡倒倒,裡面一粒藥也無,那個用藥如神的傢伙,竟然只有兩粒藥。

    一個念頭靈光閃現,他知道只有兩粒藥,但是比量著我們的傷,覺得還是舌頭重要一些,於是把藥留給我。這說明,他很理性也很無私,可立馬就覺得,他平白無故就這樣無私,除非是腦子秀逗了,也很不符合人之常情。

    於是,又繼續閃動靈光,覺得他一定是失誤了,本想救下我,繼續實施多種多樣的報復。而這念頭,又讓他心生過分喜悅之情,喜悅到,根本沒有發現,那兩粒其實已經是,最後的兩粒的事實,也有可能,是最後發現時,心中叫苦,嘴上不說唄。哎!人生自古許多愁,愁來愁去愁到了頭。所謂人生苦短,又何必自討苦吃。

    我看著這個傢伙。紅紅的臉頰上有一滴水珠,直到又出現第二顆,我才敢確定這個是什麼東西,他居然流淚了。我也想哭,但這幾天來,哭得太多,眼睛發乾,哭都哭不出來。

    實在想不出該幹嘛時,就幹了一件事,在宇文承祉不知為什麼淋過雨、出過血。還潔白無暇的外袍上,咬牙切齒,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撕下一塊布。又取了些清水,灑在上面,最後捂在他臉上。有一剎那,我想,直接捂死他得了。但很怯手。可一想到,他害得我差點給那男人那個,又差點咬牙自盡成功,我就忍不住悲憤。悲憤到,在洞中一棵樹上,擼了一把樹葉。直接砸到他臉上。我看到那些葉子倔強伸展開被我握皺的葉片。一個名字浮出心海,漸漸清晰,是桑葉。

    從前我發燒時。爹就會讓哥哥去找桑葉,雖說是每年霜後採下的桑葉才更有藥效,但我們,也實在不好計較太多,太向環境要條件。

    而且。從前的許多名人實錄中,也會這樣的場景。能夠活下來,永垂實錄中的名人,他們的精神作用,往往會比藥效更勝一籌。

    我馬上引火。好在,洞內有火有草,一切方便。煎了一小碗桑葉湯,晾了晾,苦大仇深的端到宇文承祉身邊,準備引狼入室的第一步,把狼救活。

    今天,是迫不得已救他,看在他會說夢話的面子上。

    我嘗試著,用手掰開他的嘴,可手上力氣很小;我又找來樹枝撬,這樣更難;最後,我乾脆騎到他身上,把樹枝插到他嘴裡,又沿著樹枝向下倒藥。藥汁順著樹棍,終於流進去了一些,可還有大部分流了出去。

    好在我不灰心,死馬當活馬醫,繼續倒。

    就在這個當中,猛然被一股巨大的掀力,拉得騎不住宇文承祉。這一瞬變太快,快得我不能想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狀況,就已經脫離了宇文承祉,直接翻下地面。唯一能想到的,就是,我救了自己的仇人,遭了天遣。可是卻不能想到,是被天遣到一個懷抱裡。這個山洞明顯來了外人,我抬眼,外人還真不少,而我正在被抱在,這紅袍外人的懷中。

    他的眼睛又明又亮,就像天上最亮最亮的星星,現在他目光爍爍的瞧著我,眼含整飭的情緒。

    我不敢看他,只得低頭,可他不說話也不放手,我身在他懷中,緊緊貼著他,並不能完全低下頭。

    換言之,我只要肯偷偷打量,就能瞧見,他認真的注視。他第一次用這樣的目光看我,他給人的感覺從來平靜,從無驚變。如果連他也驚變了,我有點不敢想下去。

    他終於移開了注視的目光,瞥眼草鋪上躺著的宇文承祉。我也趁機回視,滿眼狼籍,宇文承祉嘴裡插著一根樹枝,滿臉是藥汁。最最恐怖的是,他根本到了衣衫不整的程度,整體場景,只能用四個字來形容怵目驚心。我也愣了,口舌發乾,嚥了嚥口水,沒什麼口水。我覺得我應該說些什麼描補一下這個尷尬,但只說出:「他……那個……我……」

    之所以,沒能說出下句,是因為李世民拉起我就走。前一刻,我還盼望著這個無所不能,霸氣十足的人來救我,但無論如何想不到,他果真來了又這樣快這樣好。

    我想我很開心。

    他步子太快,我一直跑才跟得上。不過我堅持不住了,小聲對他說,「秦王殿下,我……」已經「撲通」摔倒在草窠裡。

    他終於頓住步子,我抬頭瞧著他。他背後是深藍墜星,高深莫測的夜空,他衣紅佩劍,劍柄上陰刻的老虎鬍鬚清晰,我涵義諂媚的誇他:「殿下,真的是無所以不能。」

    他俯下身來,我識趣的朝起爬,想要自己起來,爬過一半,已被他抱了起來。他仍不說話,抱起我就向前走。

    這真是太詭異又太壓抑了。

    他這樣抱著我,我的眼睛都不知道放在哪裡,只得定定瞧著天。

    我忽然想起,我是從天牢被宇文承祉帶出來的,我又犯事了,忙扒住了的袖子,怯怯問道,「殿下,那橘枕,我真的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皇后娘娘她還生我的氣呢吧?」

    說完,我的舌頭又疼了,我想是藥勁兒過了,而我的話兒又太多了,疼得我又開始冒冷汗。

    他低頭看了我一眼,微微皺眉,腳下的步伐明顯加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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