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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七十五章 三女斷袖 文 / 張冉雅

    那時婉吉公主端坐在那裡動也未動,湖綠色的襦衫襯得她面色微微泛紅,但打底的情緒仍是笑,並沒一絲隱約的不妥。

    衣福雲拔出劍刃指著李元霸,這一指的實戰頻率和熟練度都有提高,說明連日以來,衣福雲曾過多使用這一技法。

    這樣好看的女子,眼中的凌厲順著她的劍延伸出來。估計她眼下指的要是個什麼風流倜儻懂得化君心為憐妾意的公子,一定會主動給這柄劍刺上去,覺得這樣流血也溫柔百態呢。

    樓上,嚇跑了一半的食客,還一半不要命的食客,看熱鬧很是投入;樓下的食客全在,跑的那部分,可能是太珍愛自己的衣服了,紛紛覺得這要是濺得是泥就比油湯好忍受些。而不走的部分,估計是想像能力太好,將眼下的情景理解成了,三女斷袖不夠,還有一癡情男兒因之所累。而從大家都能果斷應付如此突發**件來看,應該是平日裡不斷有相類似的現場,提高了他們的適應力與接受力。

    李元霸最後不得不放開我,乃是因,我終於好好地握住了他握著我的那隻手,讓他十足驚了驚。但重點不在這裡,重點是緊接著我咬了他一口,他那張原本有很多表情的臉,一下子沒了表情。

    衣福雲拉著我就往樓下跑,分開重疊得過於團結的人群,可媲美硬穿過一堵牆。我回頭想想,除了沒能給婉吉公主道個別,又違了一把《禮儀》外,整件事還算圓滿。

    圓滿之中,萬千人迂迴錯節的大街上,頡利正目不轉睛地瞧著我,男男女女在他身邊流啊流,他清心玉映的容貌就輕輕的徊在斜陽淺照的疏落塵世裡。

    我靜靜地瞧著他。卻在一下眼將他失落在人群中。一如耳邊倏然過而無痕的風,他湮沒在疏世中,給人流埋葬起來。

    我站在他輕目瞻望過的四方里。我剛剛覺得這是一件值得慶幸的事,可幾乎只是一瞬的心過,我又覺得四方那麼大而我又那麼小,落在那無盡百無禁忌的可能中,卻連轉個身都是一種禁忌。

    如水面湉湉的靜世裡,什麼都不發出聲音,我不發出什麼存在的聲音,就像是隨著他飛了去。直到這靜世裡一個覃出一個笑容,面前人已然換成了羅成。他哂笑輕輕,看著有些憮然的我。「沒想到晴柔姑娘這麼喜歡長安,如此捨不得離開。」

    「喜歡?」我錯愕地瞧著他,半晌恍然,是因為剛剛瞧見頡利了嗎?而我臉上的神情真的是清晰到清楚的喜歡嗎?

    他看到我的疑問眼神,給予了我一個肯定的微笑。

    我幽幽轉身時對他說。「我見過這世上最繁華的城市,可他既無城也無市,只是大家的心都向著那裡,把那裡圍成了一個想念的所在。」

    他想了想道,「姑娘說的是故鄉吧,我從小在幽州長大。長大後征戰四方。卻也會常常於午夜夢迴幽州,夢到兒時常爬的燕山。」

    家鄉那種事我哪兒懂啊,他哪裡知道我說的是心鄉。我安放所愛的地方,它就是在我的心裡。不過就在昨天他又變成了一個小泥偶,那個鼻子那個嘴,怎麼看都像是頡利小時候。我本打算把它揣在胸口上,時時感覺到它的存在。只是有一點不妥。它太大了,弄得跟長了個大包似的。所以我只好親自縫了一個小袋子。將它裝在裡面掛在腰上,總之讓它離開我,我可不放心。

    不過,很快我就被他的思鄉之情感染,小時候的東西總是特別好吧。總之每個人想到家鄉時,都基本上能慈悲為懷一把。但這個,可要難住我了,我在空空落落的腦海裡尋了尋,什麼也沒有想到。我呆瞧著他,天上下了綿綿的小雨都不知道,還是他一把將我拉到一個屋簷下。我面前突然跑過一個小孩子,他搖搖擺擺地走路的樣子,就像一隻滾動起來的飯團,最後,他用了很大的力氣撲到了他娘的懷裡。

    瞧著這個小飯團我也想家了,不過不能想起家在哪裡,也只得作罷。

    身後適時傳來一陣酒香,我想是心靈的指令,讓我們有意停在這個地方,藉著酒香隱藏想念。

    不知是何時開始,我們已經熟稔到一個眼色,便可會意是要上去喝一杯。其實我也不知道,這樣會意對不對,總之是這樣做了。他呢,似乎也是一樣,他平聲說,「喝一杯。」便固定下了這個來自心靈或來自鼻子的提議。

    但其實事情是這樣的,如果大家說喝個大醉也未必會真醉,但往往說是喝一杯結果卻弄得大醉。由此看來,事情一向不可預見。

    就像夢想的持有者過於執著也未必是對的。一般來說,一個人心懷夢想,總比心如死灰要好很多。只是世事弄人,大家往往不約而同共執一個夢想,站在一起,爭同一個機會。我之所以說這樣不太好,並不是因為這樣的夢想趨於同一者,會導致數量龐大,甚至到達驚心動魄的地步。而是有一些人光顧著懷抱夢想和投機取巧,從不注意腳下就不太好。搞得整個夢想環境太濫竽,又讓人難於分辨誰才是真正的濫竽者,只好大家一起悲哀。

    我挑了個樓邊的座位坐下,今日沒有排號又能挑到靠窗的座位。可見人們到底是炎皇子孫,偶爾心意相通並不是瞎掰,早早瞧見早霞預見今日有雨,並不出門。這是否也從側面反映,大唐國民生活經驗著實豐富,連早霞不出門,晚霞行千里,這種科學經驗也耳熟能詳。

    長安的一半盡收眼底,變相說明我們坐的果真還不是二樓,更有可能是三樓。放眼,遠處,無窮殿宇樓閣,落成煙海。煙嵐融匯如同入口即化的棉糖。我眼光想像著在這棉糖中飛簷走壁,其實如同霧裡看花,已分不出幾何所在,眼光終落在面前酒面湛湛的天青釉杯上,才歎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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