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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三十九章 艷遇 文 / 張冉雅

    說真的,我還沒有在長安到處走走,雖然我並不喜歡這裡,但是整天在家裡面壁也太無聊了。

    無聊到我可以將一種不喜歡當做喜歡,我雖不是第一次到這種人來人往的地方,但今天卻與每一日不同。因為今天是什麼節日來著,大街上車水馬龍,我被人們擠來擠去,往往躲閃不及。因為我從前的生活並不這樣擁擠,並不需要主動的避讓。那麼大的荒漠大家撞在一起才是困難的事。

    終於算是撞出了一翻天地,我們走入一個人跡稀少的小巷,那感覺就像在草原上飢渴已久忽然發現了綠洲。我想要表達一下高興的情緒,就是跳跳,可都不剩多少力氣。可見今天是個多擠的日子,但偏偏這條小巷如同一個垂暮的老人,在這裡靜著。我對正日陽,感到光流融融在臉頰拂過,如果可以有一個心愛之人,生活在這樣的尋常小巷,該當是什麼樣的情景,我想了想卻想不出。

    偶爾有一二個人擦身而過,又揚長而去,我轉過身發現一個小小的玉器店,為了能夠多在這並不需要停留的小巷多停留一陣子,我信步而入那小玉器店。

    店裡裝飾很奇怪,說是玉器店,竟然陳列的大多數都是金飾。我左顧右盼,想要尋出玉器來。轉過一列多寶格,看到一位姑娘偎在一個男子的懷裡,他們只是安安靜靜的相互依偎,像是很少見的共生樹,又像是佛殿裡繡在細絹上的共生鳥。是因他們這樣安靜讓我一時錯覺這本是一幅畫,而我只是在這一瞬上觀注,摩視。

    其實我入神了。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們轉過來,一齊看著我。養兒拽了一下我的衣角,我一震,連忙轉過身去抓看一件金器,只是這動作究竟太突兀。我能感到他們的目光在我背後,慢慢點灼,最後竟通貫通我心胸,就像是最柔的風也吹得透心扉。

    他們已然擦肩而過,我忽然記起那個姑娘有些眼熟,記憶如同一卷畫軸慢慢展開,她是房玄齡的女兒奉珠,可是她早已嫁人,她這是……

    一旁的養兒哭開了,她親眼見到了主上這般事情,當時懵了那裡,也不知該不該與小姐問好。

    我也不曉得這樣的事,到底該怎麼辦。我安慰養兒,也許小姐她不會生氣,我們也不是故意來瞧她的。但這樣的說法,根本不能打焦養兒的顧慮,她垂頭喪氣的跟著我,像一隻失掉了巢穴的雀鳥一樣,就快要哀鳴起來,我給她喝一支歌,都不能換她開心。

    我帶她到天香樓去吃飯,我知道這個地方,有幾次頡利要酒菜都會點這家的。

    我對養兒說,挨餓也不能改變事實啊,不如我們先吃一頓,再一起坐下來想辦法。也許會想到辦法呢。說到辦法,我有點咬舌頭,我從來就沒有想出一個能救人於水火的辦法。這麼說不過是自欺欺人,但又有什麼辦法呢。

    我坐在一幅竹圖下,不知道大家都喜歡這幅畫,會多向這邊看兩眼,有點後悔。可是,這家酒樓生意著實太好,一會兒的功夫,我們已經不能換去別處,只能在這兒湊合。

    胡亂點了些菜色,已給養兒弄得沒心情,終究,大家都是靠房家吃飯的。考慮到頡利知道後,那伶俐的腦袋瓜子不知道又想到哪兒去,如果他也像養兒這樣憂心忡忡,那我的日子可真是不好過了。我攪了攪盤子裡紅紅的湯汁,直到它們繞成一個小漩,再幽幽放開,真是有趣。我反覆玩了幾次也沒有覺得無趣,只是養兒提醒我,時日不早了還是回去吧。

    今天本來是要多玩一會兒的,誰知碰到了那位小姐。我覺得她不一定會生氣,因為突厥人對男女的事情看得比較開,他們就算是離得近一點又有什麼呢。可是,養兒堅持說,這是一件極不尋常的事情,惹得我微微發愁。我們既然做了錯事,就要早早的回去,我心下盤算著,只要今夜奉珠沒有來興師問罪就差不多沒事了。她都為她的丈夫生了孩子,她丈夫還有什麼好懷疑的。

    我站起來了半天,養兒卻還是呆呆坐在那裡,臉上的表情古怪極了,我還從未看過她那樣。我想,這就急出病來了嗎,輕聲問她,「養兒,你怎麼了,哪兒不舒服嗎?」

    養兒哭喪著臉,她這張臉原帶著淚,這會兒更加愁淚交加,原來是錢袋子掉了。我摸了摸身上,一個子兒都沒有。

    「要不讓他們去房大人府上拿。」

    「那怎麼行,今天的事就會全露餡。」我也覺得遇上了個大難題。

    我們這樣大眼瞪著小眼,愁了許久,終於覺得不能這樣愁下去,我決定坦白同那掌櫃的說了,看他笑嘻嘻的不像是個小氣的人,明天再來送錢。

    養兒沒有別的辦法,只是點點頭,我跟她拍著胸脯,想自己過去說,養兒卻不許,我瞧著她那淒慘的樣子,同她爭了起來,都快哭了。

    然後,不知打哪兒冒出一個公子哥兒,幽幽坐在了我們對面。我來京上這些時日,見得最多的就是這些紈褲膏粱,我本就有些生氣,免不了瞪了他一眼,微微側坐過身,繼續拉住養兒。

    那個公子自斟自飲了一杯酒,面上略略鋪了一層紅暈。我偷偷瞧了他一眼,覺得很有可瞧性,又瞧了第二眼,因為他喝過這杯後,面如桃花一般開出柔軟笑意。

    「姑娘遭了扒手嗎?」他欣欣地說,幸災樂禍的樣子。

    不過我可沒想到這些,我愣了愣神兒,只是奇怪他是怎麼看出來的。其實,我們那會兒的樣子,估計沒有幾個人瞧不出來。

    然後就想說,「是啊!」又被養兒提了一下袖子,給打住了,她悄悄伏在我耳邊對我說,「小姐,我們不認識他,最好不要同他講話。」

    我向他張了張嘴,沒有發出聲音。

    他突然「嘻嘻」地笑了起來,正在放目瞧我,養兒拉得我轉過身。不想,這位公子的會叫住我,「姑娘,令尊可是房玄齡房閣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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