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青悠很想睜開眼睛,可是眼皮卻沉重得抬不起來。
不過,她能感受到那人在慢慢向她走進,只是她看不清他的臉,甚至連他的性別都不知道。
「是誰?」
她咿咿呀呀地叫了一聲,那人似乎是愣了一下,但隨即又繼續朝她走來。
沐青悠之後便失去了意識,沉沉地睡了過去。
夏宇蹲在地上,看著熟睡中的沐青悠,手忍不住替她蓋了蓋被子。
他可能不小心觸碰到了她身上的傷口,她的臉上出現了疼痛的表情,但眼睛依舊沒有睜開。
於是,夏宇放慢放輕了動作,沐青悠裸露在外的手臂上佈滿了長長短短的鞭痕,他的心底頓時升起一股莫名的心疼。
他從兜裡掏出事先準備好的藥膏,擰開蓋子,擠出一點在手上,之後輕輕地塗在那道道傷口上。
沐青悠在夢中感受到一陣沁人心脾的清涼感,緊皺的眉頭慢慢地舒展開來。
夏宇看著她舒服的樣子,心也稍微好受一些。
塗完藥膏後,夏宇仔細端詳著她,寬闊的手掌若有似無地撫拍著她的後背,好像是父母哄著自己的孩子。
這一夜,沐青悠睡得異常安穩,第一次她沒有在半夜驚醒,也沒有遭到涼水的突然襲擊。
她做著一個甜美悠長的夢,卻不知道有人在她身邊靜靜地守護了一夜。
次日清晨,沐青悠緩緩地睜開眼,周圍的一切並沒有改變,自己還是躺在這張硬邦邦的木頭板子上。
她多希望現在的一切都只是她的一場夢,夢醒了,她又回到當初的樣子。
沐青悠歎著氣,起身的瞬間,她愣住了。
她低頭看著塗滿藥膏的手臂,眼中露出了驚愕。
這是誰給她塗的藥?
難道是吳媽回來了?
沐青悠心裡這樣想著,隨即噌的一下站起身,顧不上穿鞋,直接奔了出去。
此時,傭人們正在打掃院子,見到光著腳,頭髮凌亂的沐青悠時,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詫異。
沐青悠也來不及解釋,上去就抓住其中一個人的肩膀,疾聲問道:「吳媽回來了嗎?」
「沒,沒有啊。」
「真的沒回來?」
「是啊,吳媽已經走了好幾天了,不會再回來了。」
沐青悠失望地鬆開手,整個人垂頭喪氣地站在原地。
這時,樂佩佩剛好出門晨練,見到她時,唇角諷笑地一勾。
「喲,小七,你今天挺自覺的嘛,正好,陪我鍛煉去。」
沐青悠冷冷地瞪著她,即便心裡有千般的不情願,但為了讓皮肉不再受苦,她也只好委屈地答應。
「好的,樂小姐,我收拾一下,馬上出來。」
樂佩佩點了點頭,隨後沐青悠回到木屋,沒過多久,她從屋裡走出來。
「可以走了,樂小姐。」
沐青悠跟在樂佩佩的身後,由於腳上有傷,她每跑一步,腳腕都像是針扎一樣的難受。
可是,樂佩佩卻故意跑得很快,沐青悠不得不忍著腳上的劇痛,拚命跟在她身後。
等到樂佩佩跑完,她看到沐青悠正步履蹣跚地挪著步子。
她臉色一沉,隨即大步衝過去,單手揪住她的衣領,連拉帶拽地拖著她,嘴裡還不停地咒罵道:「沐七,你膽子不小,還學會偷懶了,是不是?」
「我沒有,樂佩佩,你給我鬆開。」
「呵,還敢對我大呼小叫,我今天非好好教訓你。」
話音剛落,樂佩佩鬆開手,還沒等沐青悠反應過來,樂佩佩的耳光已經朝著她招呼過來。
這一巴掌力道十足,公園裡的路人無不側目而視,大家的臉上都露出震驚和疑惑。
樂佩佩回頭瞪了他們一眼,冷喝道:「看什麼看,沒見過主子管教傭人的嗎?」
眾人一聽,立馬移開了視線,不少人認出了樂佩佩,他們都在竊竊私語,對於這位國際影星當眾打人的行為十分好奇。
沐青悠被打的右臉迅速地紅腫起來,嘴角甚至還滲出了一絲血跡。
「樂佩佩,這裡是公眾場合,你不會想讓自己打人這件事出現在明天的娛樂版頭條上吧。」
「沐青悠,你還敢威脅我?」
樂佩佩一步步走近,纖細的五指猛地一下抓住沐青悠的頭髮,然後用力地向後一扯,紅唇湊近她的耳邊,低聲道:「我告訴你,我一點都不怕,只要我得到夏宇,什麼影后,我一點兒都不在乎。」
「……」
沐青悠斜眼瞪著她,「難道你不怕夏宇知道?」
「哈哈!」樂佩佩突然大笑起來,隨即臉上的表情變得猙獰:「沐青悠,看來到現在你還是沒有弄清楚你的處境,你以為你現在在夏宇心裡還會有一點地位嗎?」
「……」
樂佩佩說得沒錯,現在自己在夏宇心裡只是一個不守婦道的棄婦,他又怎麼會相信自己,幫著自己呢?
「怎麼樣,沐青悠,想明白了嗎?」
「樂佩佩,你到底想要怎樣?現在你已經是公寓的女主人了,你也得到夏宇了,為什麼還要這樣對我,難道非要把我趕盡殺絕,你才罷手嗎?」
「不錯,我就是要讓你永不翻身。」
沐青悠神色一凜,抿唇道:「既然你這麼討厭我,你讓夏宇跟我離婚,我馬上就離開公寓,永遠不再出現在你和夏宇面前。」
「離婚?」樂佩佩哂笑著,轉瞬間,美眸露出狠戾的目光:「沐青悠,你是在向我示威嗎?」
沐青悠不解地皺起眉。
示威……
她可真會開玩笑,就自己現在的這種境地,哪還有什麼權利向她示威。
「樂佩佩,你覺得我現在還有資格跟你示威炫耀嗎?」
樂佩佩眼睛一瞇,咬牙道:「沐青悠,你別著急,早晚我會親自把你趕出公寓的。」
「……」
說完,樂佩佩猛力一推,轉身大步匆匆地離開。
沐青悠站在原地,伸手撫摸著抓疼地脖子。
為什麼樂佩佩在聽到自己要和夏宇離婚的時候會是那種表情,她不應該很高興嗎?
她拖著受傷的腳,一瘸一拐地回到公寓。
剛進門,就發現房子裡的氣氛有些不對勁。
所有的傭人都聚在客廳,眾人見到她後,目光齊齊地向她看來。
最奇怪的是,他們每個人的眼中都流露出或多或少的同情。
沐青悠疑惑地關上門,她走到最近的一個傭人,小聲問道:「發生什麼事了嗎?」
那個傭人瞅了眼旁邊的人,然後畏畏縮縮地回道:「樂小姐受傷了。」
樂佩佩受傷了?
她剛才走的時候還好好的呀,怎麼會受傷呢?
「哪裡受傷了?」
「腳。」
「哦。」
沐青悠隨便應了一聲,心想著不就是腳受了點傷,至於這麼興師動眾的嗎?她自己的腳還受傷了呢。
她撇了撇嘴,轉身準備離開之時,一道冷厲的聲音穿過人牆傳入她的耳中。
腳下的動作立馬停了下來,回過頭,便看到人群內站著的夏宇。
他的臉色陰沉,一看便知心情很差,而且還帶著怒氣。
沐青悠眉頭一皺,自己應該沒有惹到他,這傢伙又抽什麼瘋?
「沐七,你過來!」
每次夏宇命令的口氣都讓沐青悠感到厭惡。
就算她是他的傭人,也不是他的奴隸啊,每個人都是爹生父母養的,憑什麼他就能頤指氣使!
沐青悠很不情願地走過去,沒好氣地回道:「夏總有什麼事嗎?」
「今天早上,你去哪兒了?」
「陪樂小姐晨練。」
夏宇眸光一冷,「沐七,我再給你一次機會。」
「……」
沐青悠愣了愣,「夏宇,你什麼意思?」
「沐七,你知道佩佩的腳受傷了嗎?」
「知道啊,怎麼了?」
「呵,沐青悠,沒想到你竟然是這種女人,我還真是小看了你。」
這都什麼跟什麼啊。
沐青悠疑惑地皺眉,「夏宇,你有話只說,別這麼冷嘲熱諷的。」
「沐七,你知道你所做的差點兒讓佩佩失去一條腿嗎?」
「你說什麼!」
沐青悠驚訝地瞪大雙眼。
他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說……
「喂,夏宇,你把話說清楚,什麼叫『我所做的』,我做什麼了我?」
「沐青悠,事到如今,你還是不知悔改,難道你非逼我把你送到警察局嗎?」
「什麼叫『我不知悔改』,我要改什麼呀,還有,你憑什麼把我送警局?」
夏宇冷笑一聲,「看來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了,是嗎?」
沐青悠神色嚴肅,「有什麼證據直接拿出來。」
「阿容,你出來。」
「少爺。」
「把你今天早上看到的事仔仔細細地告訴沐七。」
「是。」阿容點點頭,隨後抬起頭冷眼看著沐青悠。
沐青悠頓時覺得背脊一陣發涼,心頭升起一種不祥的預感。
「今天早上,我在二樓打掃,突然看見沐七鬼鬼祟祟地從樂小姐的房間出來,她的手裡還拿著一瓶東西。她看到我時,表情十分慌張,還特意將手藏到背後。我當時也沒在意,之後我就聽到樂小姐一聲慘叫,等我衝進去就看見樂小姐倒在浴室裡,她捂著腳腕,表情痛苦。於是,我趕忙叫來人,接下來的事情,少爺您也知道了。」
「嗯。」夏宇悶悶地應了一聲,「沐七,你還有什麼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