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是不是紅兒說錯了什麼話?不然姐姐怎麼會這樣?」紅兒十分自責地將自己的小腦袋靠在他懷中。
魄寒輕輕地拍了一下她的小腦袋,「不關紅兒的事,紅兒不要怪自己。」
「真的可以這樣子嗎?可是如果不是紅兒亂說話的話,姐姐就不會這樣了。」紅兒還是沒有辦法放下心來,尤其想起她失常的模樣更是難過得睡不著覺。
「紅兒,乖,與你無關。」無聲地歎息一聲,魄寒將紅兒的身子摟得緊緊的。
紅兒伏在他懷中,久久沒有說話,當花瓣飄落在她紅色的可愛小肚兜之後,她才慢悠悠地抬起頭對著魄寒說:「哥哥,等紅兒長大後,紅兒就嫁給哥哥,好嗎?」
魄寒一怔,隨即抿嘴一笑,如沐春風般的笑容讓他一貫冷漠的臉孔變得溫柔無比。他摸摸她的小腦袋,點點頭。心裡頭卻被惆悵所佔據。
紅兒……再也不會長大了,是的,永遠也不會,不管時間怎麼變遷,紅兒只能維持著現在這個樣子,不會長大也不會老,所以,長大會紅兒而言是一件奢侈的事。但是紅兒卻始終堅信著自己會長大,長大後嫁給自己。她是那麼的執著,如果有一天,她發現這個殘忍的事實,她一定會很悲傷……
「好,我等你。」他垂下頭,認真地對著他說。
紅兒甜甜一笑,投入他的懷抱中,甜美的笑容在他懷抱中漸漸失去了原本的甜美,苦澀慢慢地湧上她的眼眸,半響,她閉上眼眸,深呼吸一口氣。
明明早就不會呼吸了,但是她怎麼也改變不了這個習慣,也許……也許只是想藉著這個原因讓自己看起來跟他更加靠近一些吧!
「紅兒,累了嗎?」
感覺胸膛忽而傳來類似歎息的聲音,魄寒擔憂地問。
「哥哥,紅兒確實累了,紅兒想睡覺了。哥哥可以陪陪紅兒,等紅兒睡著之後再走嗎?」紅兒哀求著他,漂亮的大眼眸睜得大大的,十分可憐又可愛。
魄寒輕輕地點點頭,抱起她,朝著房間走去。片刻,他已經將紅兒抱到房間裡,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此時的紅兒已經緊閉雙目,甜美如天使一般的睡顏映入他的眼簾,輕輕地為她蓋上被子,深深地凝視了她好長一段時間後,才慢慢離開房間。
他關上門後,床上的小小人兒睜開了眼睛,望著那扇不大不小的房門久久沒有回神。
「傻哥哥,鬼,又怎麼會睡覺呢……」
埋怨一般的聲音在房間裡飄阿飄的,沒有任何人聽到,只有她自己一個,就像多年來自己在墓地裡一個人說話一個人回話,只是這次,她不想再自言自語了。
「魄寒,你在找什麼?」
魄寒拿著手中的書,聽到聲源,立即轉過身子,一看,原來是忘煙,他頷首打了個招呼。
忘煙督了一眼他手中的書籍,皺起眉頭問。「你看這書幹什麼?」
魄寒默了一下,才道:「沒什麼,只是看看。」放下手中的珍貴書籍,轉身,翻過另一邊的書架,書架上放滿了各式各樣關於咒術一類型的書,而這裡就是千鬼山的藏咒閣。這裡,擁有幾年前來關於咒術的歷史,也有各門派,甚至六道的咒術書籍。
忘煙拿起他之前所看的書籍,略略瞟了一眼,歎息一聲,「魄寒,你聽到我跟你媽的談話了?」
魄寒怔怔地望著書籍,然後僵硬地點點頭。
「魄寒,既然如此,你就不要再找了,這裡沒有書能讓紅兒長大,你還是死心吧。」忘煙歎息一聲,然後凝視著他透明感十足的身形,「魄寒,你的本體還沒好,就不要亂跑,還是回去本體那裡,這樣對你身體的療傷幫助大一些。」
魄寒抿嘴,即沒有按照他的話做,也沒有任何反駁的意思。
「魄寒,你到底在想什麼?」忘煙無可奈何地問。
「紅兒,一定要長大。」他只是冷冷地道了一聲,再沒有說任何話,一個勁地盯著書本看,翻頁的速度越來越快,這模樣,倒有點像是發洩的姿態。
「魄寒,夠了,不要再胡來了!」忘煙走到他面前搶過他的書籍,聲音略微冰冷一些,「我雖然不知道你在著急什麼,但是,我不希望你失去了理智,那不是你該做的事。」
魄寒垂下頭,一言不發。
「你母親也做不到,你就能做到了麼?你不要以為自己稍微比別人有天分一點就自以為是,認為自己無所不能,別忘了,你只是個普通人,一個比普通人稍微多了那麼一點能力的普通人而已!」忘煙激動地對著她大吼。
他一怔,望著他。
忘煙撇開臉,良久,「你是這樣,你母親也是這樣,你們倆母子就不能讓我省心一下嗎?!我知道你們身上有著太重的擔子,但是你們也只是普通人而已,你們也會累,為什麼就不能在一些事情上放開執著,隨緣呢?」
「隨緣……你不覺,這個詞太渺茫了嗎?好像,什麼事都無能為力,只能聽天由命,我不想這樣,也不想過這樣的生活,我知道,我活不了多久了……」他慘淡一笑,「但是,我希望在我有生之年,能讓我在乎的人快樂。包括紅兒。」
忘煙沉重地點點頭,「我知道,但是魄寒,我希望你能夠快樂一點,至於你能活多久,我向你保證,一定,盡我畢生之力,把你的壽命延長,哪怕是拿我的魂體作為代價。」
「忘煙你……」
「好了,魄寒別說了,我會幫你找找辦法,你趕緊回去本體上,還有,你見過你姐姐了嗎?」忘煙忽而將話題轉移到南淨雪身上。
魄寒點點頭,「見過。」不久,他的眉頭皺了起來。
忘煙端詳了他的表情好一會兒,才道:「沒事的話,先回去,什麼也不要說。我們會處理,好好休養,知道嗎?」
他還想說些什麼,但是看到忘煙嚴厲的臉龐,隨即點頭,離開。最終什麼也沒有說靜靜地離開。
「淨雪,別看了。他已經死了,不要再看,你這樣子對你的身體不好。」忘煙踱步走到淨雪面前,無奈地望著她一直緊緊注視著床上那具屍體。
南淨雪閉上眼眸,深沉地道:「我相信,我相信他不會死的,我相信他一定會回來!」
如此篤定的語氣讓忘煙一怔,隨後,他緩緩地搖搖頭,「淨雪,他甚至連魂魄也沒有,不要再執迷了,讓他入土為安吧!」
「不!他沒有死,他沒有死!」她憤怒地瞪著他。
他淡淡地搖搖頭,細聲對她道:「你母親找你,你過去一趟吧!」
她猶豫了望了好幾眼床上的離晨,始終下不了決心離開,直到忘煙輕輕地扯起坐在床沿邊的她,「別讓你母親生氣,快,過去找她。也許……也許她有辦法幫你。」他瞟了一眼床上的離晨,然後再望望她。
她垂下頭,輕輕地點點頭,轉身,不捨地回頭凝視了他好幾眼,這才慢慢離開。
待她離開沒多久,忘煙執起離晨的手,閉上眼眸,半響,他又放下,睜開眼睛,溫柔的視線變得無比冷凝,衣袖一揮,離晨的上空出現一個半人等大的法陣,床上上空散發出耀眼的光芒,直直地照射著他的軀體。
靜靜地佇立在那裡良久,他才緩緩轉過身子。走到門前,欲要開門之時,仿若想起什麼,瞟了一眼床上的「人」,指尖在衣袖下一彈,一個簡陋的符咒牢牢地張貼在牆壁上,如螢火之光,那麼微弱,然後消失。
一切完成後,他才優地推開門,走出門外,再輕輕地關上門。他關門的力道十分輕,仿若不想讓裡面的人因此而驚醒。
「喂,小子,你說說話吧!一個人很悶的。」一隻老鬼環繞著巨大的冰塊旋轉了好幾圈,嘴邊掛著一個十分可怕猙獰的笑容,寬大的唇瓣如同香腸一般,幾乎到達他耳垂之處。
「小子,聽說你的家世很了不起,可以說是個富二代哦。是不是真的啊?」老鬼襤褸的衣衫飄啊飄的,露出他兩條黑黑的毛毛腿。
他又飄蕩了三圈,可是寒冰之內的魄寒仍舊一言不發,閉目養神。老鬼像是有些不甘心似的,眸中閃爍著濃濃的不悅,可是寒冰外層的法陣又讓他忌憚不已,只好悶悶地在外面圈阿圈的,企圖以自己的「毅力征服魄寒」。
「小子,你老媽據說是左伶兒,左氏一族最後一個族人了。聽那些老鬼說你們左氏一族很牛逼的,老是欺負那些普通人,喂,你是不是也是這樣的?」他不懷好意地望著寒冰內的俊臉。
四下仍舊無聲,他又開始他的「故事大賽」。
「你不說話,就是承認了?」他好奇地望著他,半響,只有他獨唱的戲仍舊沒有人要加入的意思。他撇撇他的香腸嘴,憤怒一扯唇瓣,圓潤的香腸嘴立即有一邊輕而易舉地扯到自己的耳邊。他憤怒地瞪著他,忽而又詭異一笑。「喂,小子,你長得那麼俊,像誰啊?該不會像你那個彪悍的老媽吧!哈哈……」
他狂妄地大笑出聲,在他看來,反正這小子秉持著不與這裡的鬼魅交談的意思,所以,哪怕他說再多侮辱性的話他也不會在意,不是嗎?哈哈……
「閉嘴!」
毫無預警地,低沉的嗓音中帶著濃濃的警告訊號,他的笑容僵在嘴邊,香腸嘴失去了正常的弧度,長到耳邊的唇瓣動也不動的,十分可笑,尤其加上他呆愣的表情,更是可笑之極。
「你、你剛才說話了?!」
他傻傻地問。
沒有任何回應,他怔怔地望著寒冰中的魄寒,眨了一下眼睛,沉思了一會,又開始他的廢話連篇,「哼,你這啞巴怎麼可能會說話呢!看來,不是你不想說話,而是你是個啞巴。」
十分輕視的眼神,不屑地斜斜瞟了他一眼,扭過頭,一張可愛無比的小臉蛋出現在他眼前。
他望著不遠處的小人兒,捏捏自己的長滿了膿瘡的醜陋臉龐,再眨了好幾下眼睛,以確認自己是不是眼花,不然怎麼看到一個可愛的小女娃站在自己不遠處。
「你這個醜八怪,不許你侮辱紅兒的哥哥!」
小女娃十分神氣地瞪著他,大大的眼眸裡寫滿了不悅。
「啊?!」他因震驚嘴巴張得大大的,身後的冰塊微微晃動了一下,他立即轉過頭,卻被一股旋風狠狠地吹到牆壁上。
「痛啊——痛死了——」
他鬼哭狼嚎著,摸摸自己起煙的身子,快速使用自己身上的靈力為自己醫治。
小女娃朝著狼狽的他扮了個鬼臉,他十分可恨地瞪著她,正準備給那個小女娃一點顏色看看的時候,寒風再次襲來,他哆嗦了一下,慢慢地扭頭看了一眼不遠處的寒冰。
這一看可不得了,因為寒冰內那個一直閉著眼睛的小子居然睜開了眼睛,正用一種十分有威脅性的眼神望著他,幽深如黑洞般的瞳孔,那麼的深不可測。仿若瞬間就能將自己的目標吸入裡面去。
「你、你、你……你想幹什麼?我、我告訴你哦,我可是很厲害的,你要是聰明的話,就不要亂來。」他結巴嘴巴內發出一聲聲牙齒相互撞擊的聲音。
「哼!醜八怪,一點本事也沒有,學人裝厲害。」
小女娃不屑的目光讓他感到自己顏面盡失。他惱羞成怒地一掌揚起,欲要拍向小女娃,以報自己被侮辱的恥辱。
「你敢動她,我饒不了你!」
寬大的嘴唇吧唧了好幾下,他裝作若無其事地放下手掌,然後扭過頭,狗腿一笑,搓搓自己的手掌心,「呵呵,你不要那麼小氣嘛,我看到這小女娃那麼可愛,逗逗她,開開玩笑而已。」
「你的玩笑,不好笑!」
他尷尬地垂下頭,心裡暗暗詛咒,臭小鬼,竟然這樣跟他說話,等他哪天找到辦法將寒冰外的陣法破除後,就把他給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