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點
他依時來到樹下,不僅沒有看到那個叫左宇律的身影,也沒有看到那個白衣女子的身影。周圍空蕩蕩一片,靜得可怕。只有風婆娑的聲音。
「你比我預期的要來得早。」大樹下忽然出現了一道緋色的身影,在月色下顯得越發詭異。
魄寒側過身子,細細打量著眼前的男子,輕啟唇瓣,「依時。」
左宇律冷冷一笑,走到他面前,瞅著他,「你的樣子真像你父親。」他說這話的時候明顯有些不悅。
他不解,為什麼他要用這種眼神注視他,像是面對很討厭的人似的。他明明就沒有做什麼令他討厭的事。
「你很納悶我為什麼不喜歡你吧。」緋色的長袍在地上綻放出一朵緋色的艷麗紅花。
魄寒默然,低頭,閉上眼睛,仿若在沉思什麼。
「南魄寒,我之所以討厭你是因為你是他的兒子,那個令你母親受盡苦楚的男人的兒子。」他冷冷地道,眼眸裡滿含怒氣。
「什麼意思?」令母親受盡苦楚?他這麼說太奇怪了,他們無論是戀愛還是結婚之後的生活都一帆風順,何來令他那個貪財的母親受盡了苦楚?
「宇律!」白色的身影飄然而至。
不消說,這道白色的身影他不用看就知道是誰了?
「慕月……」左宇律疑惑地轉過身子,不明白她此時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白衣女子無聲地歎了口氣,然後緩緩地將目光投注在魄寒身上,「魄寒,你最近沒事吧?」她的聲音有安撫人心的作用,令在場兩個「人」頓時恢復了以往的理智。
「慕月,你不是出去了嗎?」左宇律緩和了一下自己的聲調。
那個名叫慕月的女人瞟了他一眼,語氣不善地說:「要是我不會來的話,魄寒只怕會被你欺負到沒地方站吧!」
「我可沒有這個興致欺負這個……」
「宇律!」慕月大聲打斷他的話,阻止他說出那句傷人自尊的話。「你可以對淨雪那麼溫柔,為什麼對魄寒就不可以?」他們兩個都是伶兒的孩子,為什麼他就那麼偏心。
「你可別忘了伶兒當年所受的苦,全都是因為南冥楓罷了。」他沒好氣地大聲對她說道。當年只差一點兒,左氏一族就要面臨滅絕了,這一切的發生全都是因為他。那個該死的南冥楓。
「那都是過去的事了,現在提來又何必呢!」慕月撇過臉,不想再交談下去。
「慕月,你就可以原諒他當年所做的一切嗎?」左宇律怒氣未消,俊美的臉上無比的憤怒。
慕月深呼吸一口氣,頓了一下說:「當年的一切都已經發生了,我們無力去改變已經成為事實的事實,既然如此,為什麼我們還那麼執著呢?」
更何況,會發生那樣的事也不能算是他一個人的錯,有錯,也是他們的錯,他只是一個無辜的受害者而已,即便後來發生了那樣的事。
「慕月,我沒有辦法像你一樣……那麼寬容,面對這張幾乎滅絕我們左氏一族的一模一樣的臉,我沒有辦法面對。」左宇律狠狠地怒瞪著一旁保持著沉默的魄寒。
「宇律,你找他來這裡幹什麼?」慕月突然問。
「我也想知道,左先生。」魄寒此時說話了,他的臉上一片肅然。
左宇律瞅了他兩眼,把目光轉移到慕月身上,「把所有的事實真相告訴他……」他的語氣變得無比的沉重。
「不——」慕月驚恐地凝視著他,嘴唇微微顫抖。
「現在都什麼時候了,慕月!我們不能再隱瞞下去了,要是再隱瞞下去的話,對於未來所發生的事,我們誰也沒把握。只有告訴了他事實真相,這樣對他而言才是最好的。」左宇律激動不已地說。
「可是這樣實在是太殘酷了。」這個事實,她永生永世也不願意說出去。
「慕月……」
「告訴我真相。」現在答案已經呼之欲出了,只要他問下去,一切的迷霧都會因此被撥開,說什麼,他都不能讓這個大好機會被溜走。
「魄寒!」慕月不敢置信地看著他。
「我已經受夠了,我要知道真相。」他冷冷地道,漂亮的眼眸閃過一絲憤恨,對於不能理清事實的憤恨。
「魄寒,你難道不明白嗎?我之所以這樣苦心瞞著你,全都是為了你,這個真相對你而言實在是太殘酷了,你……你沒有辦法接受的。」慕月悲哀地閉上眼睛,感覺自己二十多年前臨死時的痛楚突然又回到自己的身上,那撕心裂肺的痛幾乎侵蝕了她的五臟六腑。
「真相!」他不理會慕月的悲哀,一心只想知道他一直以來追求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