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hy?」三人異口同聲的驚呼。
「作為被解雇的補償也可以,為什麼不要?」賈玲改口問。她很拜金,她承認。如果是她,她就會想出合適的理由來收這筆錢。
「對呀,為什麼不要啊?六萬呢?你到畢業都不用打工了,為什麼不要?」木どど也很費解,她雖然沒有賈玲那麼拜金,但在金錢面前她也是鴕鳥。
「六萬吶……」胡鬧兒用她那五音不全的音質顫抖的哼哼。
「雖然我很缺錢,雖然我很現實,雖然我很想要那筆錢,但是我覺得我還是不能拿那錢……」
其實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打心眼裡排斥那六萬元。按照她愛錢的程度她絕對沒有理由拒絕,可是當說要給她六萬作為消失補償費的時候,她整個人都悶了,也許是那唯一尚存的自尊心作祟吧。
她不想被人誤認為自己是故意接近他的人,也不是為了錢可以什麼都做的女人。更何況錢不是萬能的,買不到想要的一切,如同四年前再多的錢也買不回她父母和肇事者的命一樣。
最最要緊是她不想與此人再有什麼交集,特別是經歷了「喊到門」後,她更加不願與此人有任何瓜葛。
然而,事情的發生往往是不受人意圖控制,命運的齒輪往往喜歡把不相干的倆個人硬拉在一起。
奇妙萬萬沒有想到事隔半月,事態居然能有翻天覆地的變化。她需要錢,迫切需要那六萬元。
她不得不硬著頭皮去那個她曾經工作過的地方,去祈求她放棄的六萬元。
她在那熟悉的高樓面前已經躊躇了好一會了,現在進了樓,到了門口又開始猶豫不決。遲疑著伸手去按那門鈴,卻又如遭電擊般快速縮回。
「姐……只有你能救我……姐!!」她左耳貌似聽到了堂弟的苦苦哀求聲。
想著前天面目全非的堂弟跌撞著跑來求救時那楚楚可憐、慘不忍睹的樣子。她實在沒有辦法拒絕幫他還錢。更何況此次堂弟造訪還帶了以前不曾有的「保鏢護衛」,四個凶神惡煞的討債男子。
出於責任,出於道德,出於她氾濫的親情她絕對不能不管堂弟!
「奉勸小姐一句,我們總裁不吃那套!欲擒故縱,呵呵……」洪小姐充滿嘲諷的話又在她右邊耳邊迴旋。
她清晰的記得半個月前,她—甄奇妙同學如何振振有詞的回絕洪小姐,拒絕接受六萬元。她也更清楚的記得洪小姐的臉如何由驚訝轉為諷刺輕蔑的,最最不能忘記的就是她最後說的這一句。
出於信用,出於自尊,出於她那高調的面子觀她也絕對絕對不能去要那筆錢!!
天!真是伸頭也一刀,縮頭也一刀,左右都是死!
不管了,死就死了!她暗下決心,從新又伸出了玉手。
錢是買不到一切,但錢也能使鬼推磨,更何況她還只是個血肉之軀!!
「什麼人?」正當她最終下定決心時,被一個突來的冷厲聲音給阻止了。
她本能的回眸,不見不知道,一見驚一跳。
一個偉岸冷峻的身影落入她眼簾。稜角分明的臉透出令人膽顫的冷,半瞇的眼令人心慌的閃著疑惑之光,不動聲色的薄唇隱著性感卻只能令人想到「刻薄」,一米八以上的個子,很有線條的體魄都使人倍感壓迫。這個長著和高天明差不多五官的人,給人的感覺卻是完全相反的冷、酷。
這人,這人不是每天財經新聞必報的靈魂人物——高雲開,還會有誰!
奇妙被突如其來的變故弄的心慌意亂,更何況她本身對高家子弟的那份恐懼感,更使她窘迫不安,心慌發顫,心裡又開始悶漲起來。
「幹什麼的?」高雲開不動聲色繼續冷冷問道,半瞇著的眼睛在奇妙身上打轉。
「我,我……只是……只是……」奇妙低頭不敢正視,右手不自覺的摸向自己的耳後,左手則自然的握著自己的右手臂,一副手足無措的小女人樣子。
「找天明?」他見小女人「只是」個沒完便用冰窖式的冷言「好心」提醒。
奇妙低著的頭微微點了一下。心裡更加惶恐了起來,悶漲的感覺越加厲害,她覺得整個人都快窒息死去了。
「仰慕者?」高雲開嗤之以鼻的生冷口氣,讓奇妙更加的不舒服。
「不是。」她急急的抬頭回答,看到那張冷冷的臉後又不自覺的低頭。「我……」
「小姐?」不等奇妙說完他輕蔑猜測。
小姐?!奇妙聽到這個詞後整個人都緊繃了起來。思緒如澆了石膏般凝固了,一時無法反應,忘記了該憤怒或是羞惱,只有窒息般的痛楚是那麼清楚。
這個冷俊的男人,沒有一句話聽著舒服,她覺得很痛苦,她不想再在這兒被這個不相關的人盤問外加譏諷嘲弄。也因她對高家子弟的小小偏執,她恨不得馬上插上翅膀飛離這窘迫的困境。
「和你無關……」奇妙微弱的低語,低著頭側身想逃離這該死的詢問。
「怎麼?敢做不敢承認?」他伸手將她攬住,語氣除了一如既往的冷外還隱約能嗅出其中的輕蔑的嘲諷。
什麼意思?真把她當「小姐」是不是!她沉默不代表她默認,那是因為她的處事態度如此,她一直覺得對待誹謗、流言蜚語最好的武器就的沉默,避而不答!
這姓高的腦子都進水了是不是,一個莫名其妙的炒她魷魚,一個神經病一樣的侮辱她人格。他哪個眼睛看到她像小姐!
她極其的討厭「小姐」二字,這是對她人格的嚴重侮辱。
是可忍,孰不可忍!她的忍耐以至底線。
一、二、三、吸、呼,她在心裡做了一個深深的深呼吸。然後竭盡全力的把隱忍的眼淚憋回淚腺,展露微笑,對著高雲開的臭臉,盡量體現涵養,道:「先生貴幹?你不知道如今法治社會搜查需示搜查令,執法出示執法證麼?還是你也只是流連花……」
唔……
奇妙的話淹沒在突如其來的唇片裡。
其實她想說,還是你也只是流連花叢中的恩客一枚!但她沒有說完那可惡的高雲開就真成了她的「恩客」!
恥辱,絕對的恥辱,她被高雲開精湛的吻技吻得暈頭轉向的當頭,腦海中出現的卻只有煞風景的恥辱兩字。雖然她沒有比較但她就覺得這色胚的吻技絕對是身經百戰後的必然產物,但她此時此刻,此時此地卻完完全全沒有享受甜蜜的感覺,她有的只有恥辱和噁心!!
她報復性的狠狠咬了下去。
唔……
聽得某人悶哼,她順勢推開某人,她逃命似的逃離了案發現場。
她拼了性命的跑著,像是身後有洪水猛獸、凶靈惡煞般。
她無法解釋自己現在的心境。
對待剛才的突然,她不像單純女生一樣的心潮澎湃,百般嬌羞;她也不像有個性女生那般萬分惱怒,憤恨無比;她居然覺得前所未有的無助,感到害怕,像是這種親密的事情對她造成一種巨大的傷害,而這種傷害、這種接觸又有著隱約的熟悉感。
她排斥,討厭,甚至恐懼這樣的感覺。
這種恐懼,不是表面意義上的害怕、恐慌,而是那種由著潛意識裡慢慢滲出的慌張無助。就如同看了日本恐怖片一樣,是心理上的恐懼。就像受了催眠,得了一個心理暗示,到了特定的環節,特定的場景,暗示就激起潛意識的自然反應。
她臉色煞白的摸上了自己的唇。
初吻!?為什麼初吻會有隱約的熟悉感,難道在她車禍前曾經有過類似的經歷?或者說這種恐懼來源於消失的那段記憶?
對於那段記憶,她一無所知,卻隱隱的感覺那是一段觸及不得的記憶,像是海洛因,一旦觸及就無法再把它撇乾淨,永遠將揮之不去。
因而她從來不刻意的去回憶,刻意的去追回失去的過去。
她只是一個平凡的路人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