蹴鞠分成兩種:一種是直接對抗,雙方各有隊員十二名,將球射入對方的球員為得分。一種是間接對抗,球門在中間,雙方站在球門兩邊,誰能將球射中球門算得分。直接對抗對體力要求比較高,而且容易出意外,間接對抗對體力要求低一下,安全性高,也能踢出很多花樣,欣賞性更強。
唐代以前,以直接對抗為主,到唐代開始,很多人開始選擇間接對抗。
看看李再興等人強健的體魄,王准自然的選擇了間接對抗。
王准的話音未落,李再興便「嗤」的一聲笑了起來:「十三郎看起來高大強壯,像個漢子,怎麼和女人一般軟弱?蹴鞠本是軍中演練士卒的技藝,比的就是體力強弱,怕衝撞,還踢什麼蹴鞠?如果體力不足,我看你就不要來爭了吧,我怕你就算登堂入室也堅持不了多久,到時候讓妙兒小娘子懸在半空,上下不著,那多無趣啊。」
李再興這句話說得很粗俗,甚至有些下流。不過平康坊本來就是風|流藪,來玩的人如果連這樣的話都聽不下去,也就不會來了。場邊做啦啦隊的都是楊家名妓,頭版楊萊兒、楊妙兒姐妹更是臨場叫好,她們還有什麼葷話不能聽的。是以聽了李再興這句話,只有楊妙兒羞得臉紅,其他人卻是笑成一團。
王准的臉頓時成了豬肝,被李再興當著這麼多人的面笑他體力不行,不能在床上滿足楊妙兒,這可是個莫大的侮辱。是個男人忍受不了,更何況是他這種好強鬥勝的紈褲。
「怕你麼?」王准氣急敗壞的怒吼道:「醜話可說在前頭,直接對抗可以,萬一受了傷,可怪不得別人。」
聽了王准這句話,韋應物差點笑出聲來。王准昨天走得早,顯然沒有聽到後來李再興在鄭舉舉家打架的事,也不知道李再興在城外殺人的事,他居然要對李再興下黑手,真是老壽星上吊——活得不耐煩了。不過這樣也好,跟在李再興後面,一定能好好的收拾王准一頓。要論動手打架,這兒還有比李再興更厲害的嗎?更何況他身邊還站著一個謝廣隆。
雙方商定,比賽開始。
王准一心想報復李再興,一上場就盯著李再興,貼身防守。李再興卻不肯輕易出手,他利用自己靈活的步法,屢屢避開王准的圍追堵截,甚至在王准剛有近身的意向時,他就遠遠的避開,一副不肯與王准近距離接觸的模樣。
見此情況,王准更加得意,他大聲呼喝著,讓同伴們將球傳給他。在無人堵截的情況下,他連進三球,引來一片叫好聲,舉著雙臂,在同伴們眾星捧月般的簇擁下繞場一周,以示慶賀。特別要楊妙兒面前時,他更是昂頭挺胸,做出諸般英雄舉動。
楊妙兒卻有些心慌,事態有些超出了她的控制。原本是韋應物和李再興為爭她的青睞而捉對廝殺,現在多了一個王准,雖說越來越熱鬧了,卻不是她希望看到的。
楊妙兒連連向韋應物、李再興示意,要他們加強防守,組織反擊。李再興無動於衷,韋應物卻有些急了,跑到李再興身邊,氣喘吁吁的說道:「李兄,我們不能被人壓著打啊。」
「那你說怎麼辦?」李再興看著遠處得意洋洋的王准,不動聲色的問道。
「要反攻,不能讓妙兒小娘子被這鳥漢佔了先。」韋應物已經有些忘記他的本來目的了,一心要狙擊王准爬上楊妙兒的床。「幹掉他,我韋三見你一個人情。」
「好。」李再興附在韋應物耳邊低語了幾句,跑到王訓身邊,一本正經的說道:「十一郎,組織進攻的重任就交給你。」
王訓有些猶豫:「萬一傷了人怎麼辦?」
「球場如戰場,損傷在所難免。」李再興道:「剛才不是說了嗎,受了傷,只怨自己技藝不精,怪不得別人。」
「可是……」
「十一郎放心,不到萬不得已,我不會傷他。」李再興拍拍王訓的肩膀:「我來纏住王准,不讓他參與進攻,謝大郎,你負責左路進攻,韋三郎,你年紀小些,跟在謝大郎後面,利用你的技術補射。」
謝廣隆會意,點點頭,脫下了上衣,露出一身腱子肉。
「好!」韋應物開心得眉毛色舞,摸了摸謝廣隆的胸肌。謝廣隆厭惡的讓在一旁,瞪了他一眼。
「不到萬不得已,不要傷他。」王訓不放心的關照了一句:「否則鬧出事來,誰也擔當不起。」
「你放心,我就是傷了自己,也不傷了他的。」李再興微微一笑,一邊脫掉上衣,一邊再次向王訓保證。王訓雖然還是不放心,卻無可奈何。王准逼得太緊,不反擊是不行了。他只能希望李再興有分寸,不要傷了王准。
比賽重新開始,李再興、謝廣隆裸著上身,跑回場內。他們都是身材魁梧,肌肉結實的年輕漢子,散發出難以抵擋的陽剛氣息,長得又一表人材,不僅圍觀的女人們驚聲尖叫,就連圍觀的男人都羨慕不已。王准見了,被刺激得頭腦發熱,也下令手下人脫去了上衣,要和李再興等人比比肌肉。
王准的隨從也都是一些惡少年,平時沒少打架生事,體格都不錯,雖然比不上李再興、謝廣隆,卻也不弱。當他們一起脫去上衣,將結實的肌肉裸露在春風中,展示在眾人面前,頓時引起了更加熱鬧的尖叫聲。
比賽還沒開始,場邊的氣氛已經掀起了新一波的**。
楊妙兒紅著臉,敲響了銅鑼。
比賽重新開始,李再興向王准迎了上去。王准有些心虛,他雖然不弱,卻不能和李再興的體格相比。一看到李再興主動的迎上來,他下意識的向後退了一步。
場邊頓時噓聲四起。
趁著王准讓開的空檔,李再興輕蔑的笑了一聲,從他身邊奔過。謝廣隆飛起一腳,將球踢來,李再興斷球,帶著球從右翼直撲向對方的球門。對方兩名球員包抄過來,一人起腳斷球,一人飛身向李再興撞來。
李再興眼疾腳快,腳尖輕輕一挑,將球踢起在半空中,同時橫肩猛撞。
「呯」的一聲,躍起在半空中的惡少年被李再興撞個正著,橫飛出一丈多遠,在空中轉了兩圈,摔在地上,砸得塵土飛揚。李再興看都沒看他一眼,腳步一錯,讓開另一個對手,轉身帶著球繼續向前奔跑,轉眼間向前衝了五步之遙,逼到了對方球門的左側。
「攔住他!」見形勢不妙,王准急得嘶聲大叫。
又有三名後衛惡少年衝了上來,兩人斷球,一人繞到李再興身後,揮拳就打。這已經不是踢球的正常衝撞,而是明目張膽的打人了。很顯然,他們根本沒有把李再興放在眼裡,只要能斷下球,他們什麼都敢做,打傷打死李再興,根本不在他們的擔憂之列。
見此情景,場邊響起一陣驚叫聲。
李再興雖然沒有回頭,卻對惡少年的攻擊一清二楚。他大吼一聲:「大郎,接球。」將球踢向從左冀包抄過來的謝大郎,同時飛身躍起,避過兩個惡少年的飛鏟,在空中轉了半圈,捏起拳頭,迎向那個施暴的惡少年。
「喀嚓」一聲,兩拳相撞,惡少年的指骨被他打斷,慘叫一聲,摔倒在地。
「啊——」
那一邊,謝廣隆接到了李再興的傳球,用胸部將球停住,面對兩個窮兇惡極的敵人,他輕輕一撥,就球傳給從中路突破的韋應物,然後張開雙臂,撞上了去。
一聲巨響,兩個惡少年被他撞得仰面倒地。
與此同時,韋應物面對空無一人的球門,凌空抽射。皮球應聲入網,扳回一分。韋應物欣喜入狂,抱起皮球,繞場飛奔。
「好!」楊妙兒鬆了一口氣,跳了起來,握著小拳頭,尖叫不已。
聽到楊妙兒的叫好聲,王准愕然,隨即大怒,跑過去,對著倒地的惡少年一人一腳,罵道:「都給老子起來,繼續踢,誰要是敢偷懶,連累老子輸了球,老子剝他的皮。」
「爺,我的手指斷了,不能踢了。」斷了手指的惡少年抱著扭曲的手,淚眼滂沱,疼得臉都變了形。
「爺,我……我站不……起來了。」被李再興撞飛的惡少年倒在地上呻吟道。
王准大吃一驚,剛要低頭查看,李再興笑盈盈的跑了過來:「玩陰的,爺玩死你。」
王准大怒,一時熱血上頭,衝了上去:「你來啊。」
李再興側身讓開,輕蔑的笑了一聲,跑了開去。
王准氣得兩眼直冒金星,他看看四周,不假思索的怒吼道:「我來對付他,我倒要看看他敢不敢傷我。你們給我上,不管用什麼手段,今天一定要贏了這場比賽。否則老子要你們好看。」
惡少年們看看面目猙獰的王准,心頭升起一陣寒氣。王准今天是瘋了,如果贏不了這場球,讓他丟了面子,他真有可能將他們這些人一個個全宰了。
「戰!」惡少年們互相看了看,齊聲怒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