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海之上,藍天之下,五顏六色的遁光,來來去去。
即使這裡已經是葬神海最東方的邊緣,即使是沒有絲毫靈氣的島嶼,似乎也都被修士佔據了,或許靠近大陸邊緣的那些海上修真門派,也開始了撤離,向著更遙遠的海域逃逸。
葉白的身影微微頓了頓,停了下來,看著前方的那些修士,知道自己的感應沒有錯,魂族一定已經南下了,否則這些修士,沒有任何理由來到這裡。
現在的問題是,戰事究竟發展到了哪一步?
微一沉吟,葉白再次掠出。
飛了盞茶功夫,葉白落在一處勉強有幾分靈氣,修士也更多一些的島嶼上。
這處島嶼上的修士,似乎來自不同宗門,或者都是散修,修煉的元氣種類,不盡相同,修為從煉氣期到元嬰期不等。
眾修在海島的開闊地上,擺起了地攤,算是一個簡陋的坊市,交易著各自所需,各個面上表面雖然平靜,甚至言談甚歡,但眼底的愁容,卻瞞不過別人。
轟!
葉白重重落地,砸在開闊地的中心處,發出一聲沉悶的響聲。
堪比元嬰後期的強橫氣息,有如一頭頭狂龍,洶湧而出,在天空裡翻湧著,立刻吸引了所有修士的目光。
「好強的法力氣息。」
一個金丹後期的修士,聲音瑟瑟發抖。
「他是……太乙門的葉白,他竟然進階元嬰中期了,這怎麼可能?距離他進階元嬰初期到現在,絕對沒有超過三百年。」
又有一個修士自言自語了一句,聲音裡滿是震驚之意。
其他修士聽到他的話,均都露出駭然之色。
葉白雄軀挺立,面色冷峻,目中雷霆閃爍,掃了眾修一圈,幾乎所有修士。立刻雙目一痛,垂下頭去,不敢與他對視。
好強的元神之力!
眾人心中再次感慨。
海風陣陣吹過,島上一時間竟沒有半點人聲。
葉白掃了一圈,淡淡道:「我從海外,剛剛歸來,還不知道大陸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誰能為我詳述一下。」
聲音不大,卻清晰的傳入所有人的耳中。
眾修聞言,微微一怔。半信半疑。
葉白雖然是在詢問。但他的目光。卻落在了兩個靠在一起的元嬰初期修士身上。
一人是個身材中等,神色陰沉冷很的中年漢子。
一人是個高高瘦瘦,渾身煞氣的黑衣老者,似乎均不是什麼善類。
二人察覺到葉白的目光。面色微苦,無論是葉白的身份來歷,還是他的手段實力,都不是二人可以惹的起的。
面面相覷了一眼之後,二人走到葉白面前,畢恭畢敬行了一禮道:「見過葉道兄!」
葉白點了點頭道:「你們二人,是什麼出身來歷?」
二人一愕,中年漢子道:「在下趙肅,是大陸上的一個散修。」
黑衣老者道:「在下祁風。曾是黑河門的三長老,不過現在,也和散修沒有什麼兩樣了。」
老者話語深處,不勝唏噓,面露感傷之色。
葉白微微點頭。二人的名字,他都沒有聽過,不過黑河門倒是知道一些,是大沙漠中的一個門派,實力比起絕地宮要差上不少。
當年去地獄谷的路上,他和浪飛舟,為了救李冬陽,還和黑河門的兩個修士打過一架。
「二位道友,請跟我來吧,我們找個僻靜地方。」
葉白淡淡道了一聲,實在是很不喜歡被人圍觀的感覺。
二人連忙應是。
飛到西面的無人沙灘上,葉白立刻道:「魂族是否南下了?現在的局勢,究竟怎麼樣?」
二人此刻才信,葉白真的是從海外剛剛歸來,不敢怠慢,連忙將魂族南下的事情講了一遍。
無論是魂族的強勢,還是人族的敗退,都與葉白料想的沒有任何出入,只是玉京五派,竟然令鬼殘陽受傷退去,實在叫他有些驚訝。
而最令他感到痛心與憤怒的,還是魂族對與人族凡人的屠戮,這種近乎種族滅絕的手段,已經不是簡單的殘忍和暴虐可以來形容,他一向是最反對將凡人捲進修士的爭鬥中的,但這顯然已經不是普通的修士爭鬥,而是種族之爭。
二人你一言,我一語,一直說了小半個時辰。
葉白總算瞭解了一個大概,末了問道:「魂族如今打到哪裡了?」
二人再次面面相覷,最後由祁風小聲道:「根據我們得到的最新消息,魂族修士,似乎正在往古垣山脈一帶聚攏。」
葉白聞言,雙目猛然一睜,眼中亮起兩道雪亮的電光,沉聲道:「有沒有我們太乙門的消息?」
趙肅道:「聽說貴派曾經譴出一批外門弟子,去小雷天避難,至於其他人的消息,我們就不清楚了,魂族在古垣山脈掃蕩的很厲害,已經沒有幾個人族修士敢留在那裡了,所以很少有那裡的消息傳來。」
葉白哦然點頭,面色有些凝重,太乙門的狀況,明顯不妙,而想要得到太乙門更進一步的消息,恐怕還需找古垣
山脈的修士問一問。
又問了一些其他關心的修士,或者門派的情況,葉白才謝過二人,告辭離開。
趙肅,祁風二人,看著葉白遠去的背影,均都無奈唏噓。
……
回說葉白,再次上路之後,一邊趕路,一邊將自己的神識展開到最大,一路搜索著古垣山脈修士的身影,期望從他們那裡,得到更近一步的消息。
一直過了一個多月,葉白才終於發現幾個古垣山脈修士的身影,而這些修士,也是他的老相識。
「見過前輩!」
葉白落在一處海島山崖上,朝前方微微拱了拱手。
前方站著四道人影,領頭的是一個一身白袍,身上散發著濃烈的火元氣息的老者,正是烈火門主慕容灼,多年不見,此老也有了元嬰中期的境界。
他的身後。還有三人,身材雄壯的慕容遠山,嬌俏秀麗的周錦繡,風情嫵媚的花錦嵐。
三人之中,慕容遠山已經進階到了元嬰初期,周錦繡和花錦嵐只是半步元嬰的修為。
四人不知在聊著什麼,聲音頗小,氣氛有些壓抑,察覺到一道強橫的氣息飛速靠近,均都神色一凜。
等看清楚是葉白之後。又是一陣驚訝。
「好小子。境界竟然都趕上老夫了。法力元神比我還要渾厚許多,真不知道你是怎麼修煉的。」
慕容灼笑著打趣了葉白一聲。
太乙門和烈火門的關係,還算不錯,第一次圍剿璀璨老祖的時候。慕容灼亦出了不少力,而慕容遠山受的元神之傷,更是多虧了鍾離子羽捨出的紫玉蜂蜜才痊癒。
「見過葉兄!」
慕容遠山三人,在驚訝之後,亦上前行了一禮。
三人神色,各不相同。
慕容遠山眼中,除了欽佩之外,還有深深的失落,當年葉白去地獄谷的時候。才是築基後期,而慕容遠山已經到了金丹初期,如今才近兩千年不到的時間,葉白竟然反超了他,實力的差距。就更不用說了。
花錦嵐一雙水汪汪的眼睛,落在葉白身上,露出一副傾心於君般的媚惑樣子,此女依舊是煙視媚行。
倒是周錦繡,神色最是複雜,無法用言語來形容。
葉白見慣了天才橫溢的男修,或是美艷如花的女修,只朝三人微微點了點頭,便算打過招呼。
走到慕容灼身前,開門見山道:「前輩,我從海外剛剛回來,一路上聽說了魂族南下的事情,敢問前輩,可有我們太乙門的最新消息?」
慕容灼先是一愕,還以為葉白和他們一樣,也是躲避到葬神海上來的,見他一臉焦急的樣子,沒有耽擱,直接道:「你們太乙門的情況,我也不太清楚,不過我們烈火門在離開宗門之前,古垣山脈幾乎已經被魂族掃蕩了一遍,聽說連鬼殘陽那個老鬼,都到古垣山脈來了,碧嵐山若無意外,只怕已經淪陷了,至於你們太乙門的修士……若非提前離開了,就是凶多吉少。」
「啊?」
葉白心神一顫,目光呆滯。
一路之上,他曾感覺到一股毫無來由的心臟的劇烈絞痛,難道太乙門真的出事了?
慕容灼看著他失魂落魄的樣子,微微歎息道:「紀白衣和月龍,都是心氣極高的修士,若非到了生死關頭,絕不會輕易捨棄宗門的,不過你們太乙門底蘊深厚,不是小門小派,他們應該有辦法化解危機的,你也不必太擔心。」
「多謝前輩,晚輩先告辭了!」
葉白朝慕容灼行了一禮,再不廢話,又飛掠了出去,目光裡滿是一往無回的決絕之色。
「葉白,你不能回碧嵐山,鬼殘陽那個老鬼,很可能在那裡!」
慕容灼似乎察覺到葉白要做什麼,連忙勸阻。
可惜眨眼之間,葉白的身影,已經成了一個青色的光點。
慕容灼長長歎息了一聲,面容苦澀!
他身後的周錦繡,突然毫無來由的跨出了一步,才跨出這一步,手臂已經被人緊緊抓住。
「師妹,你和葉白,是不會有任何結果的,忘了他吧,更不要去追!」
花錦嵐的神識傳音,在她的腦海中響起,此女嫵媚的笑臉,突然變的異常的端莊而又嚴肅,一雙眼睛,清澈無比,彷彿早已看透了世情。
周錦繡目光一怔,黯然神傷。
沒有幾個人知道,當年她與葉白,浪飛舟三人聯手闖一刀峽的時候,心裡面,也被種下了一顆相思的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