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宗門,一路所見弟子均有一些慘慘慼慼,望向葉白的目光帶著莫名的擔憂和驚懼,有些甚至帶著幾分毫不掩飾的仇視意味。而宗內各處更是有些不少毀損的地方,似乎經歷過一場慘烈的打鬥。
莫二悄悄道:「師弟,事情有些不太對勁,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嗯!」
葉白輕輕點頭,太乙門弟子的目光讓他心中惴惴,生出不祥的感覺來,心神焦躁不安,彷彿一團巨大的烏雲,正往他心裡急速匯聚而來。
莫非老師月龍道人出事了?這又怎麼可能呢?
這個念頭只出現一息,便被他掐滅,以月龍道人元嬰中期的修為,縱橫來去的神通,世間能夠令他受傷的人恐怕屈指可數。
因為大部分時間都在閉關,或是默默練符的緣故,二人在太乙門中的交遊都不算廣闊,也沒有隨便找人詢問。不做半點逗留,直上碧嵐山頂,打算找蘇琉璃二女,或是「牧帝」紀白衣問個仔細。
才走到山腰處的雲封大陣面前,二人發現這裡也增添了守衛,是兩個外門的築基後期弟子,修為雖然比二人更高,地位卻不可同日而語。
二人向葉白,莫二行了一禮道:「見過兩位師兄,蘇師姐傳下令來,著你二人回來之後,立刻去見她。」
「多謝師兄!」
二人互視了一眼,往來風洞中而去。
蘇琉璃仍是一襲粉裙,在松下畫符,神態如常,好似世間除符之外,再沒有任何事物值得她去分心,葉白卻看出她清減了不少,眉宇之間縈繞著一股淡淡的鬱結之氣。
見到兩人出現,蘇琉璃微微一愕,眼中閃過極不自然的神色,櫻唇輕啟還閉,欲言又止,終輕聲道:「原來是兩位師弟回來了,沉鴛湖的事情,琉璃已經知道了,雖然你們沒有取到蓮子,但我們太乙門卻不是一無所獲,朝陽峰九師叔服下楚鳳臣帶回來的蓮子,已經可以行動自如了。」
蘇琉璃不著邊際的話語,聽得二人大感無奈。
葉白走上前道:「師姐該知道,我們現在想聽的可不是這個,老師是否出事了,宗內的氣氛為什麼這麼古怪?」
蘇琉璃歎了口氣,柳眉輕皺道:「就知道你會問這個,其中的因由,異常複雜,我也說不清楚,老師已經知道你們回來了,隨我進洞。」
三人進到洞中,一身白衣的紀白衣沒有在修煉,似乎在思索著什麼,英俊的面龐,少見的糾結在一起。
「見過老師!」
「見過師伯!」
三人上前行禮,
紀白衣微微擺了擺手,示意他們不必多禮,目光掃過三人,最終落在葉白身上。
沒有讓他久等,開門見山道:「一個月前,你的老師,月龍突然歸來,沒有留下片言之語,便將自己鎖進了碧嵐山頂的石室當中,三天之後,破關而出,彷彿變了一個人一般,凶性大發,連殺了三十二個門中弟子,其中包括兩個金丹中期修士,和當初與你們一起考進太乙門的吳寂。」
紀白衣的聲音,平靜淡然,卻如同火藥一般,在兩人耳邊炸響。
「怎麼可能?」
葉白,莫二同時驚呼出聲,眼珠幾乎都要瞪了出來,臉上儘是無法置信的神色。
二人在水城之時就和月龍道人相識,對於他的脾氣秉性,可說十分瞭解,葉白更是從「滄海一仙」裘真那裡知道月龍道人不為人知的過去,這位表面風清雲淡的修士,內心有著極豐富的情感,少年時的理想更是要做個教書先生,這樣一位溫文爾雅的博學長者,怎麼會對宗門弟子痛下殺手,他們是無論如何都無法相信的。
紀白衣面無表情道:「我也希望這是一場噩夢,可惜那三十二位弟子的屍體告訴我,這真的是一個血淋淋的事實,月龍師弟已經入魔,我和其他幾位師弟費了九牛二五之力,才將他拿下。」
葉白身體顫抖不止,幾乎亂了分寸,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道:「老師是在修練時走火入魔了嗎?」
「若是這樣,我也不用這麼擔心了!」
紀白衣歎了口氣道:「拿下他之後,我將他封住了修為,關在了山後的鎖龍池中,嚴禁任何人靠近,並由莫二的老師田安親自把守,啊,對了,莫二,你的老師已經出關了,修為也突破到了元嬰初期。」
「老師出關了嗎?」
莫二驚喜交加,他在符道的摸索上,已經走了很多彎路,正需人指點呢。
葉白沒有理會他的事情,問道:「難道還有比走火入魔更可怕的事情?」
「不錯!」
紀白衣沒有賣關子,直截了當道:「月龍並非完全瘋瘋癲癲,大半的時間,仍是清醒如常的,他告訴我,為了攔截掠奪修士的魂族回歸荒蕪雪原,他和另外幾個修士追殺了一路,並最終進入了雪原腹地,魂族的實力比他們想像的強大了許多,其他修士盡數成了魂族的俘虜,只有他依靠強橫的修為逃了出來,但他也打鬥中遭到了一個魂族老鬼的偷襲,鑽進了他的意識海中,這個老鬼至今仍在與他爭奪肉身的控制之中」
原來如此,葉白兩人如夢初醒,誰能想到其中因果竟是這樣曲折離奇。
葉白擔憂道:「這麼說來,屠殺宗門弟子的時候,該是那個魂族老鬼佔了上風,老師的處境豈不是很危險?」
紀
白衣輕輕點頭道:「正是如此,這個老鬼的實力相當恐怖,月龍師弟原本打算回到宗門,閉關運功,將他趕出肉身,或是直接湮滅,但是老鬼使用了某種魂族密術,再次佔據上風,現在我也只能使用幾張輔助的符錄,暫時幫助月龍師弟不被吞噬,形成勢均力敵的局面,但也不是長久之計。」
「如今該怎麼辦才好?」
葉白雖然著急,卻知道自己修為太差,這時候是幫不上什麼忙的,只能寄希望紀白衣能夠想出辦法。
紀白衣面帶苦澀道:「涉及到元神的爭鬥,總是複雜而又殘酷,論起這方面的經驗,還要數雪域佛國的老和尚們,最是豐富,我已經向白象寺的無生大師,發了傳信玉符,希望他可以有辦法解決。」
葉白無奈點頭,心裡如同壓上了一塊大石,許久道:「師伯,我可以去探望一下老師嗎?」
紀白衣想了想道:「可以,不過你千萬不可以動鎖龍池裡的任何東西,更不可以輕信他的任何話,那個老鬼相當狡猾,也許會扮做月龍詐你。」
隨後又甩給他一塊玉符道:「你持我的玉符去,否則田安不會讓你進去的,莫二也去,你的老師該有事情交代你呢。」
二人拱手謝過,轉身就要離開。
紀白衣突然嚴肅道:「最近一段時間,沒有我的准許,你們不准再出山門,那個老鬼的身份不簡單,我擔心會有魂族的高手趕來救他呢。」
二人齊齊一愕,心事更重。
紀白衣閉上雙目,聲音顫抖道:「田安晉級,老九痊癒,月龍卻遭此大劫,莫非老天也不願見到我太乙門大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