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了,雪雁和吳均瑜躺在床上手指纏繞之時,雪雁輕聲的問道:「你說,我要不要去看看史太君?雖說我跟她沒什麼交集,但好歹她也是大房一家的長輩,況且妹妹如今懷著身子,我若不去,只怕妹妹聽說了也要去看看的。」
吳均瑜玩著雪雁的手指,心不在焉的說道:「你去了只能看看,可別出手了。我知道你心地善良,可不是什麼都能由著你改變的。現在科技不發達,她得的是心臟病,除非手術,否則沒什麼機會痊癒。你代表著林家的後輩,去看也是情理中的事。不過現在外頭兵荒馬亂的,你去了也是給家裡添亂,還是過些時候再去吧。」
雪雁點了點頭,正靠在吳均瑜懷裡想入睡了,突然外頭隱隱傳來一片聲音,聽著像是遠遠的從外牆那兒傳來的,雖不清楚是什麼聲音,但雪雁的月梅苑可是在裡頭的,能聽見這聲音,說明外頭已經鬧得很大了。
吳均瑜一翻身坐了起來,握了握雪雁的手道:「你躺著,我去看看。沒叫你就別出來,今天白天兵馬司戒嚴了,我估計是那件事要發了。」
雪雁嚇得身上一抖,忙把被子裹在一起,把自己藏了起來。吳均瑜見她那小刺蝟的樣子,忍不住笑了起來,一邊穿好了衣裳,一邊推了門出去。
院子裡已經不少人推門出來了,書澈心中最是緊張。她今兒也聽江五說了兵司馬戒嚴一事,晚上鬧得這麼大,她還真睡不著覺。
見吳均瑜也出來了。書澈忙過去行了個禮:「姑爺,晚上露重,這會子想來是城中大亂,但也鬧不到家裡來。您還是先回去歇著,我讓江五去看看。」
吳均瑜抬手制止了她:「這會兒出去,難免被誤會,等。以不變應萬變。」
書澈對吳均瑜其實沒多大的印象,只知道這人是雪雁的表哥。這會兒突然聽吳均瑜說出這麼句話來,倒是覺得自家姑娘沒嫁錯人,好歹也能配得上姑娘。
春纖和燕兒見書澈過去了,也過去行禮。正好聽見吳均瑜那句以不變應萬變。兩人心裡好似也有了底,一時間也沒那麼怕了。
「春纖和燕兒去房裡陪著小姐,書澈去把進寶叫來,我們去前頭看看。今兒我們睡下時老爺還沒回來,只怕太太要怕了。」
大伙應了一聲,馬上分頭行動,吳均瑜先是回房在立櫃裡翻了個盒子出來,拿出一把火銃藏在袖子裡頭,另外又拿了一件披風披在外頭。雖說已經五月。但晚上還是有點涼,這個時候他要是病了,可就是給雪雁增加負擔了。
雪雁見吳均瑜忙裡忙外的。探出頭來問他:「你是要去前院?帶我一起吧,留我一個在這裡其實更不安全,若是有賊人從其他方向摸過來,我豈不是要倒大霉?」
吳均瑜低聲起來,走過去摸了摸她的頭:「傻瓜,江五在暗處護著你呢。你比誰都安全。前院那兒只有幾個護院,今兒老爺出去把侍衛都帶走了。我不過去看看不行。再說還有墨玉在,我怕他受了驚。你去也是給太太添亂,還得太太和我分神來照顧你。你只管在這裡好好睡一覺,明天一早起來,就天下太平了。」
雪雁點了點頭,突然覺得自己有個丈夫真的好省心了,換了要是以前,她早急的手忙腳亂了,如今卻能躺在床上看別人忙乎,實在是福氣。
「那你自己小心,千萬別走火了。那東西聲音大,你用完找個地方藏起來,若是兵馬司追究起來,沒了證據也拿你沒轍。」
吳均瑜微笑點了點頭,正好進寶也跟著書澈趕到了門口,三人便拿了燈籠一起開門往前院去了。
趕至前院時,院子裡已亮了好些燈了。孟茶芳的房裡也亮著燈,吳均瑜對書澈抬了抬下巴,書澈心領神會,走至窗前大聲問道:「太太睡下了沒有?」
屋裡馬上傳來孟茶芳的聲音,聽起來都快哭了:「還不曾睡,誰在外頭?」
書澈忙道:「太太,我是書澈。我和姑爺帶著進寶守在院裡,你只管放寬心,絕不會有人進的來的。」
孟茶芳嚇了一跳,對著外頭叫道:「均瑜你這孩子,萬萬不可胡鬧,家中還有護院,可保我安全。你站在明處,豈知那暗箭難防?快快回了月梅苑去,進房躲好莫要出來。」
吳均瑜仍不說話,只是看著書澈,書澈只得繼續回道:「太太只管放心,姑爺帶了武器的。再者小爺年紀還小,老爺也沒回府,如今家中只得姑爺一名男子,他若不出來護著女眷,還有誰來?太太讓姑爺回去,日後姑爺哪裡還有臉面見老爺了?」
孟茶芳一想也是,便對外頭道:「如此也罷,去外院把人都叫起來,點上火把四處巡視,不可趁亂放了賊人進來。」
吳均瑜對進寶道:「你和書澈先守在這裡,我去前院瞧瞧。若有了賊人,不可與其硬來,拖上一時片刻,我馬上就回來。」
進寶一拍胸膛,保證道:「少爺只管放心,有我在,必不叫賊人靠近上房一步。」
書澈看著他那小身板,不禁有點好笑,不過好歹進寶也算男子,拖一會應該也是可以的。
吳均瑜走後,孟茶芳院裡的丫鬟也陸陸續續都起來了,穿好了衣裳把屋子的燈都點了起來,有的丫鬟紛紛拿了笤帚棍棒等物,守在上門門口,有的則在院子的角落四處轉悠,看有沒有異常。
沒多會,遠處一片火光走近,吳均瑜帶著一隊人到了門口,轉身吩咐道:「你們四人一組,分開巡邏,注意牆邊草叢樹上,若發現有賊人,立刻鳴哨示警。月梅苑外去八個人守著,這裡留下四個守在院外。」
下人們領了命,立刻分隊行動。有了這巡視的聲音,孟茶芳心裡也漸漸平靜了下來。墨玉在她的床上睡得正酣,剛
才的講話都沒吵醒他,孟茶芳不禁鬆了口氣,還好白日與墨玉玩的比較久,墨玉有些累了,便睡得比較沉。
一夜緊張的氣氛,城裡每一戶人家都是一樣,刑部尚書府裡,只剩兩個女眷,比林家還緊張些。但好在刑部尚書家裡護院較多,項夫人又是武將之後,所以倒閉孟茶芳鎮定的多。而黛玉因懷了身子,需要大量睡眠,所以睡得很沉,絲毫沒被影響。
賈赦一家也是心驚肉跳了一個晚上,加上家裡還有一病重的老母,生怕有賊人闖進來害人性命。賈璉一夜沒睡,帶著護院四處巡視,賈赦也守在正院警惕著,不敢閉眼打盹。
到了寅時,外頭的聲音才漸漸小了下去。直到寅時三刻,萬物回歸寂靜。吳均瑜本想離開了,可一想到林如海還沒回來,便出了院子守在院門口。一直等到寅時八刻,才見到疲憊歸來的林如海。
吳均瑜幾步上前,扶住他道:「父親可算回來了,這一夜不歸真真急死一家的人。」
林如海心中欣慰不已,拍了拍吳均瑜的胳膊道:「我兒,辛苦你了。這回你可不用再受委屈了。那一夥人全部繳俘,東平王事敗自刎,其餘眾人全部被抓緊了大牢。你和箐兒,終於可以過上安生的日子了。」
這句話說完,林如海竟脫力倒了下去。吳均瑜忙一把攙住了他,大聲叫人把林如海抬回房去。
孟茶芳聽到聲音披著衣服迎了出來,見林如海昏睡還以為出了事,急的大哭起來。吳均瑜忙安慰道:「母親放心,父親回來時好好的。這會兒只怕是心一寬就睡著了,我方才摸了鼻息和脈搏,都是正常的。只需好好睡一覺,明日就可恢復了。」
孟茶芳一聽破涕而笑,又問吳均瑜:「是不是那事?結果怎麼樣?」
吳均瑜笑著衝她點頭,孟茶芳一把就合攏了手念了句阿彌陀佛:「你和箐兒也算是苦盡甘來了,叫人去外頭買個幾百掛的鞭炮來,你先回去睡覺,等大家都歇好了,起來放放鞭炮去去晦氣!」
吳均瑜笑道:「母親費心了,母親先回去歇著吧。我這就叫人買鞭炮去。」
書澈和進寶在一旁也是歡喜的不行,吳均瑜才說了這話,進寶就跳了起來:「我去!我知道哪兒有鞭炮賣!」
回到月梅苑裡,吳均瑜才知道雪雁也一夜沒睡,房中只剩這兩人後,吳均瑜才一把把雪雁摟進懷裡,眼睛紅紅的道:「雪箐,我們可以離開了。」
雪雁激動的抓著吳均瑜背上的衣裳,忍不住失聲痛哭起來。她不是難過,她是高興,忍了這麼久,躲了這麼久,還每日心驚膽跳的日子,終於是過去了。她再也不用拘束在這內院裡頭了,從此可以天高雲闊了。
吳均瑜摸了摸她的頭髮,心中也是高興,「我們先睡一覺,起來以後我告訴你我全部的計劃,咱們該開始行動了。」
雪雁嗯了一聲,和吳均瑜相擁雙雙睡去,這一覺是雪雁來這世上睡過最香甜的一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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