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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百三十八章 提醒鳳姐 文 / 林月初

    王夫人見合同被雪雁收了起來,一時也忘了雪雁沒簽名,趕緊又催雪雁道:「你找你三妹妹去吧,我這兒事兒還多著,就不留你了。」

    雪雁也不再為難她,對著王夫人福了一福道:「那我這就走了,打擾舅母了。」說完她打簾子出去,朝院裡鑽來鑽去的書澈叫道:「澈兒,走了。這麼大的人了,還野成這樣。平日在家裡也沒拘著你,怎麼就這麼愛玩。」

    書澈跟泥鰍似的從人堆裡鑽了出來,看似不經意的拿帕子擦了擦手,跟著把帕子塞進袖子裡頭,就上來扶著雪雁往外走去。

    出了榮禧堂,雪雁便腳步一拐往大觀園去了,書澈跟在旁邊,用極細微的聲音道:「拓好了,是這會子傳出去,還是晚上家去再給老爺?」

    雪雁緩了緩腳步,看了看四周,見沒人便輕聲叫了句:「五哥可在?」

    周圍沒人答話,就見一棵樹無風自動了一下。雪雁沖那顆樹的方向使了個眼色,書澈便走了過去,假意在樹下乘涼,拿了帕子出來擦了下汗。但走時,那帕子卻被遺忘在了樹下。

    兩人走遠之後,樹下突然黑影一閃,底下的帕子便沒了蹤影。

    原來雪雁進屋之前,暗自叫書澈留在院裡,裝作與人敘舊,偷偷把甄家箱子上的印記拓在紙上。好在現在雪雁因生意的緣故,隨身都會帶著炭筆和裁好的小紙片。書澈接了東西,就趁著雪雁在裡頭的時間,在院裡鑽了一圈,找到了甄家的印記,偷偷把那印記拓了下來。

    書澈也聽雪雁說過,那甄家已經遭皇帝抄家了。可如今在賈家的院子裡頭看到這麼多甄家的東西,怎麼能不讓人心驚?她知道雪雁這麼吩咐她一定是有原因的,不然沒事誰會故意害人。遇到這樣敢藏私產的人家,躲得遠遠的才是。

    待兩人進了大觀園,找了探春說了會兒話,雪雁看了看腕表站起來道:「都快午時了,我也該回去了。今兒我可不能留下陪你用飯了,我事兒還多著呢。」

    探春忙站起來要送,雪雁攔著她道:「你好生做你的嫁妝吧,如今只要你能安生嫁出去,我也就寬心了。」

    探春不明白她的意思,只當雪雁是在說客套話。便也客套了幾句,跟著又送雪雁到了大觀園門口,這才打道回府。

    雪雁從大觀園出來,也不上車,沿著外頭的通道走了幾步,一拐到了角門那兒,又往前走了一段,就來到了鳳姐的院子外頭。

    鳳姐這兒正忙裡忙外的,院子亂糟糟的。雪雁一進去。一個眼尖的小丫鬟就看到了,沖裡頭叫了句:「林大姑娘來了。」

    雪雁衝她笑著點了點頭,就見東廂的簾子一掀,兩個小身影衝了出來。口裡亂叫著「姑姑」「姑姑」的,奔著她的方向就來了。

    雪雁不禁好笑,趕緊伸手把那兩個小身影接了住,一手攬住一個笑道:「跑這麼快作甚。一會兒摔著了,你母親要心疼死的。」

    賈藝咯咯笑著,突然想起什麼。推開雪雁,正兒八經的行了個禮,口中還道:「給林大姑姑請安,林大姑姑好些日子沒來了,侄兒甚是想念。」

    雪雁哈哈笑了起來,抱起巧姐兒,摸了摸藝哥兒的頭道:「好藝哥兒,如今請安也有模有樣了,該上學了吧?」

    藝哥兒不好意思,覺得臉上一陣發燙,摸了摸羞紅的臉,正經的回道:「如今已讓四姑姑來給我啟蒙了,只是還不曾正經去族學。父親說去族學還不如到外頭請個教書先生,姑姑你說奇不奇怪,既有族學,還費勁請那教書先生作甚?」

    藝哥兒說著話的功夫,鳳姐已經打屋裡出來了,聽見藝哥兒這話,把她樂得不行:「小孩子家的,就學會質疑你父親了?你如今問了你姑姑,你姑姑也只說讓你在家學呢。」

    雪雁笑著點頭,對藝哥兒道:「你母親這話沒錯,在家學是最好的。那族學不去也罷,再說你四姑姑也是打小就看書認字,教你啟蒙一點兒不虧。」

    藝哥兒聞言只得撇了撇嘴道:「我見琮叔叔都能去族學,聽說族學裡好多人呢。可比咱家熱鬧多了,學起來也好玩些。」

    雪雁不禁笑著搖頭,小孩子始終是愛熱鬧的,藝哥兒只有個妹妹,好像是沒什麼人能陪他玩的。

    鳳姐忙叫了藝哥兒和巧姐兒的奶娘來,把兩人抱了回去。兩人不依不捨的,還想跟雪雁玩。鳳姐一板臉,兩人就徹底蔫了,乖乖的跟著奶娘走了。

    雪雁笑著跟了鳳姐進屋,平兒已在裡頭備好了茶點,一見雪雁進來,平兒便笑著打趣道:「喲,大忙人來了。這些日子都不來咱們這兒,我還當你早忘了咱們呢。」

    雪雁與平兒笑鬧了幾句,便就坐下說起正事來:「我今兒來,是給你們提個醒。」

    鳳姐和平兒聽雪雁語氣凝重,都不由正經起來,認真的看著雪雁。就聽雪雁又道:「頭裡我去二太太那兒,你們猜我見著什麼了?」

    鳳姐不解的搖了搖頭,二太太自打分了家,就再與她這兒沒了來往。她雖早上晨昏定省也會去二房,但二太太都是不見,還說以後不必再去她那兒請安了。

    平兒倒是消息靈通些,低聲問雪雁道:「我早起還聽豐兒說,外頭來了好幾輛車,上頭裝著大箱小箱的,都送到二房去了。莫不是二太太發達了?」

    雪雁冷笑一聲,搖了搖頭:「她想發達都難呢,拆了東牆補西牆的,藉著別人的銀子還債,如今還怎麼發達?雖然收了趙家的聘禮,可到最後那嫁妝一備好,她剩的也就不多了。那箱子可不是她的,是江南甄家的。」

    鳳姐一聽,茶碗都差點摔地上去了:「你說什麼?江南甄家?」

    雪雁見她這樣,知道她一定是從賈璉那兒聽到甄家抄家的風聲了,便對鳳姐道:「你既然知道了,這事兒你可得想好了。是裝作不知,闔家搬出去避風頭,還是趁著二房做錯了事兒,去聖上面前參他一本。」

    鳳姐心頭突突的跳的厲害,她雖厭惡二房,可這窩藏贓物可不是小罪。被舉報了,一個不好就是掉腦袋的事兒。再怎麼說二太太也是她姑姑,即便關係不好了,也不能這樣害人。

    她趕緊擺手道:「好妹子,我可不想害她,只是這事兒還有別人知道嗎?」

    雪雁點頭說道:「我既知道了,我乾爹自然也知道的。」

    鳳姐聞言皺眉低頭片刻無語,倒是平兒在一旁急忙道:「要不,咱們趁著這機會趕緊搬家吧。若是日後追究起來,咱們也是要倒大霉的。」

    雪雁點頭贊同道:「我來就是想提醒著你們,這事兒就算你們分了家,可也逃不脫干係。這分家之事外頭並不知曉,你們又不曾分居。聖上追究起來,朝中大臣們若是對你們不依不撓,聖上也沒法輕饒你們。但此時若是你們早早就搬了出去,日後只說一句不知道,便也拿你們沒轍。」

    鳳姐忽然抬頭問道:「你可看清楚了?是甄家的東西沒錯?」

    雪雁歎了口氣:「難不成現在,連我也信不過了?」

    鳳姐趕緊抓著雪雁的手好聲道:「我的好妹妹,如今我這心裡亂的很,你快別逗我了。當初分家時說好了分家不分居,老太太這才答應的。如今才不過個把月,又提出要分居。老太太那兒哪裡會答應下來?」

    平兒也憂慮了起來,在一旁道:「這話沒錯,再說這會子要分居,一時半會兒到哪兒去找房子去?」

    雪雁掩嘴笑道:「這你們不必擔心,她既然糊塗收了贓物,老太太若是知道了,定是也要惱了的。你們只管那子嗣問題說話,向老太太擺明道理,就說如今二老爺不在,沒人能管得了這無法無天的二太太。但也不能毫無應對之道,首先就得為賈家留後,延續香火。這家業雖然是二房繼承的,但大房也是賈家血脈。所以大房趕緊摘身出去,到外頭住了。日後這事兒若是發了,也能保住賈家的香火,不至於一個不好落得跟甄家一樣的下場。」

    鳳姐聞言細想了一番,為難道:「這……只怕不好。這個時候咱們要是摘了出來,老太太作何感想?只怕覺著咱們是那不顧兄弟情義,膽小怕事之人呢。大房的血脈是都留下了,可二房的又怎麼辦?若是二房無一血脈殘存,這分家之時寫的可是二房繼承家業,咱們大房如今摘了出來,豈不是便宜了我們?以老太太那樣精明的人,可不會答應。」

    雪雁微微一笑,一字一句道:「若是大房血脈肯過繼一個過來呢?」

    鳳姐平兒皆是一愣,平兒疑惑問道:「過繼?二房只寶玉一個獨子,哪裡肯過繼的?即便老太太答應了,二太太也不肯的。」

    鳳姐卻眼睛一亮,拍手笑道:「妙極妙極!不是還有一個?那寶玉再是個寶貝,也只是個次子。如今長子的嫡孫可沒人在意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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